俞青山感受到那熟悉的力度、令人顫抖的痛楚忍不住潸然淚下。
    “媽！下手輕點啊！”
    他捏著對方衣領的手猝然放下，痛苦的捂住無以言說的部位。
    他媽李金花可是東風大隊的霸王花，從村頭罵到村尾，狗都不敢叫一聲。
    從十多歲知青到七八十歲老太打遍隊裏無敵手。
    比撒潑罵街誰都贏不了她。
    有一個霸王媽，讓他既驕傲又無助。
    好不容易趁他爸媽外出接妹妹回家，他準備幹完活拿錢給妹妹買點見麵禮，就遇見了背刺的情況。
    他辛辛苦苦找到這個鱉孫剛教訓兩下，誰知道就被他媽逮住了！
    俞青山苦呀，心裏就像吞了黃連一樣。
    “別給我裝！趕緊起來幹活！”
    李金花還不知道自己兒子啥樣的人?
    她對於躺在地上哀嚎的男人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她兒子是有點毛病，但哪次打人不是因為對方的問題？她沒上去踹兩腳就算好的了，對方還想她幫忙？
    笑話！
    俞衛國等媳婦兒教訓完兒子，大手一伸，直接提起俞青山就往牛車上走。
    “你妹妹在那裏，你瞅瞅你幹的好事！給她留下一個她哥不靠譜的印象，她啥時候能真正回到咱家啊？！”
    他越說越氣，又是一巴掌拍在俞青山的背上。
    俞青山被打的一個踉蹌，“不是，我也不想的啊！誰讓你們挑這個時間點下車的？害妹妹覺得我們一家人多少有點毛病！”
    俞青山絲毫不覺得是自己的問題，對著他爸就是倒打一耙。
    如果不是他爸不會選時間，他妹妹會看見他打人的樣子嗎？完全就是他爸有問題！
    “你個臭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吧？你給我等著！”
    俞衛國眼瞅著閨女看過來，急忙微笑著威脅他。
    然後大手一扔，屁顛屁顛去找媳婦兒和閨女了。
    看著牛車上還有一個位置，他毫不猶豫一屁股坐下去。
    至於兒子坐哪裏？哦，這不是他該考慮的問題。
    再說了，他難道沒長腿嗎？
    自己跑呀！
    嘴巴那麽能說，自己走回去。
    李金花簡直沒眼看，嫌棄別開眼。
    又想起還有一個閨女，她忙伸手捂住遇上的眼睛。
    “別看，辣眼睛！”
    看得起勁的俞桑：“！！！”
    大可不必捂住她的眼，因為她喜歡看！
    眼睜睜看著俞青山跟在牛車後麵跑，時不時還要被俞衛國罵兩下，她似乎明白了什麽。
    這個家，有點鬧騰。
    看了一路好戲，俞桑意猶未盡的時候東方大隊到了。
    李金花付完車錢，利落提起東西，“小桑，我們到家了。”
    俞衛國大長腿一伸，站到地上。
    “包裹我來拿，你倆走就行。”
    李金花自然將東西全掛在他身上，“算你還有點眼力見。”
    她被兒子糟蹋的眼睛和耳朵有了點安慰。
    孩子他爹就這點好，有眼色會看事兒。
    要不然她也看不上這家夥兒。
    俞桑被當成一個易碎的瓷娃娃，啥都不讓拿，李金花怕她坐車累了直接攙扶著她。
    “累了不？馬上到家就可以休息了哈。”她溫柔輕哄。
    渾然不覺她的真麵目已經暴露了。
    俞桑也沒揭穿，自然回道：“好。”
    他們三個都走到家了，俞青山才姍姍來遲。
    滿頭大汗，還要倒騰著兩條死腿快點跑。
    “大意了，忘記看妹妹長啥樣了！”
    家裏還有一個黑芝麻湯圓，他回去晚了妹妹眼裏還有他嗎？
    俞青山簡直服了，辛辛苦苦幹了半個月，一朝回到解放前。
    他現在就希望自己準備的東西沒被老大借花獻佛，要不然他真的想死。
    …
    俞衛國一馬當先，走在老前麵。
    大隊的大榕樹下坐了一堆七老八十的老人。
    手上正麻利搓著麻繩。
    看見俞衛國，大家喊了他：“衛國啊，回來了？”
    “哎呦，你們咋知道我閨女回來了？”
    俞衛國驚訝道。
    “哈？你閨女回來了？”
    “你們說要給我閨女見麵禮？多不好意思呀！”
    俞衛國搖搖手，轉頭就拉著俞桑到大家麵前。
    “別給啥貴重的啊，小孩子看著點給就行了。”
    眾人麵麵相覷，咋就到給東西了呢。
    他們七老八十了，啥都幹不了，兜裏連花生米都沒一把。
    可是看著眼睛亮晶晶的小姑娘，眾人不給點東西都過意不去。
    最後大家把衣服的兜都翻了遍，這個一把炒豆子，那個一把煮花生，甚至還有人把手上扯的野菜塞到俞桑手裏。
    主打一個不白來，都給點東西。
    所以當俞青山軟著兩條麵條腿回到大隊時，隊裏已經傳遍了俞衛國家閨女回來的消息。
    心裏咯噔一聲，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應該不會吧，應該不會吧……”他禁不住念叨。
    在心裏不斷祈禱老大沒幹缺德事。
    可當他站在家門口，看見一個漂亮的小姑娘抱著他的錢罐子時，他的天都塌了。
    尤其是小姑娘還在朝笑的憨厚的老大感謝：
    “大哥，謝謝你的禮物，我很喜歡！”
    俞青山笑了，笑著笑著就哭了t﹏t。
    他白幹了。
    活他幹了，打他挨了，現在妹妹的感謝也被搶走了。
    他好慘啊。
    俞桑抱著分量不輕的玻璃罐，笑開了花。
    她最喜歡錢了。
    大哥是好人呐。
    俞青山出現在門口的時候，她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
    一回頭就看到了對方癟著嘴，哭笑不得的複雜表情。
    “大哥，他是二哥嗎？”她故意問俞國盛。
    默默抱緊了懷裏的玻璃瓶。
    對方看玻璃瓶十分深情，她敏銳察覺到了不對勁。
    抬眼看著麵前憨厚老實的俞國盛，她內心的詭異感更強了。
    這個大哥好像不老實。
    俞國盛眼睛閃了閃，正準備說話。
    “大哥！那是我準備給小妹的見麵禮，你沒準備我能理解，可你不能欺騙小妹呀！”
    站在家門口的俞青山回過神來，直接跑進來大義凜然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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