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哥，讓家安先把事情說了你倆再打。”
    俞桑緊急製止，待會兒兩人打興奮了，肯定拉不開。
    先把事情交代了再打比較好。
    謝家安被周前勒著脖子，他用手掐著周前緊繃的大腿。
    喘了兩口氣道：“他們養的豬起碼有四五十頭，一直等著你去呢。”
    “我去的時候，柳州正在喂豬草藥，說是村裏撿了一個瘋老頭，天天給豬看病。”肘擊周前，脖子鬆了口氣：“他們看豬確實吃的更香了，就聽老頭的話時不時喂草藥，現在豬的體重瘋狂飆升。”
    俞桑道：“還有嗎？”
    謝家安聳了聳肩，無奈道：“其他的不肯告訴我，說隻有你去他們才會說。”
    “行吧，我知道了，你們繼續。”
    俞桑沒看兩人的打鬥，嫌棄回房間了。
    她明天要回一趟馬頭大隊，翠芳嬸今天沒回來估計是挨家挨戶挑選合適的人。
    後天還要去一趟大田村，看看具體情況，再定奪。
    第二天，俞桑才吃完飯，郵遞員就送來了一封信。
    是沈楠的。
    打開信一看，映入眼簾的就是滿篇哈哈哈。
    滿頭黑線看完，俞桑忍不住嘴角抽搐。
    沈楠在信中告訴她，由於她對象太給力，一舉拿下她一家子。
    沈父已經給她搭橋牽線，讓她去港城發展了。
    她要走還不忘給俞桑吱一聲，問俞桑要不要和她混，去港城打天下。
    到時候混好了，給俞桑安排幾十個身材給力的小弟。
    摸著下巴，俞桑陷入了沉思。
    手裏頭一堆事情她短時間脫不了身，但是港城發展確實要比大陸快。
    不說別的，就製造業和成衣，俞桑就很眼饞。
    大陸一件成衣要賣到三四十，在港城一半的價格都不到，其中的利潤十分可觀。
    更別說電子產品了，琳琅滿目簡直就是二道販子的天堂。
    她沒有辦法光明正大去港城，但是現在沈楠去了，到時候安排一下完全行得通。
    想罷，俞桑提筆寫信，將計劃用她們倆專業密語寫下。
    背上挎包，俞桑去郵局寄信後直接去了馬頭大隊。
    路上偶遇附近村的牛車，俞桑給了車錢爬上去坐下。
    搖搖晃晃一段時間，馬頭大隊就到了。
    俞桑先去牛棚看了一下，這幾年隔三岔五她就會來看看四人，給他們帶點東西，確保物資跟得上。
    王阿婆是個人精，給王隊長暗示過，所以四人過的比較舒坦。
    原本需要做的苦累活，也慢慢停了。
    隻要四人不特意出現在人前，他們過的生活是啥樣就沒人知道。
    牛棚經過翻新，四人住的地方和牛徹底分開了，如果有人突擊檢查，可以把中間那道木門撤了。
    這樣還是人牛同住，沒有壞了規矩。
    “叩叩叩。”俞桑輕叩木門。
    裏麵發出細碎的響動，接著門就打開了。
    紅紅的鼻子，精瘦的個子，看見俞桑眼裏充滿了驚喜。
    “程叔！驚喜嗎？”
    江程拉著她瞅了瞅，“不錯，身板更結實了。”
    屋裏的人聞言，紛紛站起身。
    “江程，快讓小桑進來！”
    沒看夠的江程哼哼兩聲，老實讓俞桑進門，把門關上。
    “你們急什麽？還能跑了不成？”
    宋明言都不想理他，說他們急，誰有他急？
    一聽敲門聲，跑的飛起，三步並作兩步的不知道是誰。
    “回來有事要處理？”宋明言溫聲道。
    俞桑：“對，順道先回來看看你們。”
    寸心拉著她坐下，倒了一杯茶給她捧著捂手。
    “嚐嚐，這是你程叔去山上摘來自己炒的。”
    俞桑看了一眼眼巴巴看著自己的江程，吹著茶葉喝了一口。
    茶葉有些苦澀，但是慢慢的有點回甘。
    挑眉，意外道：“程叔的眼光不錯啊，確實好喝。”
    比供銷社的陳年老茶好很多。
    江程滿意抱手，得意道：“那是，我混跡江湖這麽多年，眼光那是沒得說的。”
    不枉費他爬了那麽久的山，時不時去給茶樹施肥。
    “我今天來，是有些猜測想給大家說。”俞桑看了大家一眼。
    路謙遠的頭發花白了大半，穿著打補丁的藍色中山裝，情緒十分穩定。
    “小桑有啥話就說吧，我們幾個啥都能接受。”
    寸心比路謙遠小幾歲，但是頭發已經全白了。
    慈愛摸著俞桑的頭，“對，你路爺爺說的就是我們的意思。”
    捧著茶杯的俞桑抬眼看大家，慎重道：“我覺得大家過不久就能離開這裏了。”
    消息猶如一記重錘，把四人打的頭暈腦脹。
    他們迷茫看著俞桑，眼裏的無措混亂十分顯眼。
    俞桑性子沉穩，沒有把握的話從來不說，因此大家才會如此慌亂，難以置信。
    他們下放經曆過一年的混亂挨打，才被送到馬頭大隊。
    至今已經十年了。
    十年，能改變什麽呢？
    寸心的丈夫死在了第一年，夫妻二人學成歸國，沒有孩子，如今隻剩她孤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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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謙遠的腿殘了一隻，妻子死了，孩子不知去向。
    江程是孤家寡人，無所謂。
    宋明言舉家搬遷國外，徒留他一人在國內，當初新婚的妻子早已另嫁，他從頭到尾都是一個人。
    四人聽到這個消息一時之間，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悲。
    因為兜兜轉轉，身邊人早就沒了。
    他們出去，好像也沒有什麽支撐了。
    俞桑知道他們的事情，因此沉默靠在寸心懷裏。
    曆史車輪滾滾碾過，注定會有人被碾碎在車輪之下。
    我們無法評判，因為一切自有它的意義。
    “你的火箭筒怎麽樣了？”
    寸心溫柔和煦的嗓音響起，打碎了一室的沉寂。
    俞桑震驚抬頭望她，卻看見一座巍峨寬厚的大山。
    曆經歲月的洗禮，經過風吹雨打，剩下釋然堅韌。
    “在69式的基礎上做了改進，計算換成火箭發動機，在筒內點燃後推動火箭彈向前飛行擊中目標。”
    俞桑坐直身體，下意識匯報道：“我算過，這種設計可以降低對火箭筒的要求，采用輕型材料可以達到降低全重的目的。”
    話語一頓，寸心鼓勵道：“繼續，說說你遇到的難題。”
    沉默了一會兒，俞桑嗓子有些幹澀。
    “前後兩截的設計雖然減少了火箭筒的長度，但是由於筒徑較小，威力大大減小。”
    “遠遠不及69式。”
    “那你準備放棄嗎？”寸心道。
    俞桑搖搖頭，抬頭眼裏堅定道：“我要從頭再來！這次不行，就重新計算，直到超過69式！”
    寸心眼裏閃過一抹笑意。
    “這是對的，科研這條路注定會經曆很多挫折，甚至會掀翻所有設計計算，重頭再來再正常不過，一定要有重新來過的勇氣。”
    俞桑重重點頭，“我明白。”
    路謙遠欣慰看著俞桑：“你的性子一向如此，我們也放心了。”
    哪怕以後他們離開了，這個性格在麵對困境時也能保持鎮定，絕地求生。
    幾人講了一會兒話，江程把一個兜子遞給她。
    “我閑著搗鼓的東西，拿著吧。”
    “我程叔的東西都是好東西，我可得省著用。”
    江程笑著看她：“沒了就再來拿，不方便就讓謝家安那小子來。”
    俞桑嘿嘿一笑：“那可行，讓他多鍛煉鍛煉。”
    宋明言拍拍她的肩膀，送她出去。
    “你下次去滬市，去北風小凋一趟，拿點東西。”
    俞桑抬頭：“宋叔，這是？”
    宋名言笑了笑，解釋道：“別多想，給你的禮物。”
    他當初下放比較匆忙，但是東西沒少藏，憑借他教俞桑那些東西，肯定能找到。
    “我不能……”俞桑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打斷：“我還有其他東西，夠用了。”
    “有些東西在你手裏才能發揮最大價值。”宋名言輕輕一笑：“要不然就當我入資了。”
    俞桑鬆了口氣，“那行，就當入資，到時候我指定給你掙多多的錢。”
    她的話語間充滿自信，宋明言很相信。
    “我知道，你肯定很快就能大展身手了。”
    連他們這幫人都寬大處理了，離那天還遠嗎？
    “快走吧，你還有事兒要處理，改天沒事再來多坐坐。”
    俞桑沒推辭，辭別了他，換條路繞到大隊前門走去了王翠芳家。
    老遠就聽見嘮嗑聲，聲音十分喧鬧。
    王翠芳坐在中間，被大隊的女同誌們團團包圍。
    “翠芳，我給你說，那些人前腳進大隊，後腳就被我們打出去了。”
    “就是，大隊人手一個耙子，幹不死他們，敢來我們大隊撒野！”
    吐一口瓜子皮，嬸子們都很激動。
    王翠芳端著一個簸箕，裏麵都是瓜子，瞅誰吃完了就抓一把。
    “那些砍腦殼的，見家安在回收站幹久了以為賺錢的很，專門來搶劫，幸好咱大隊團結一致，保護我們孤兒寡母。”
    “要不是咱大隊給力，我們都不敢回來，生怕給大家惹災了。”
    王翠芳講的情真意切，十分真誠。
    她講的可不是場麵話，馬頭大隊的人就算有小摩擦，在大是大非前沒的說。
    那可叫一個護犢子。
    大家笑作一團，“你是沒看見，那幾個鱉孫的慘樣，腦袋挨了一耙叫的可慘了。”
    眼尖的看見俞桑，定睛一看。
    “哎呦，小桑那丫頭回來了。”
    王阿婆轉頭，滿眼驚喜。
    “啥，桑丫頭回來了？”
    大家一下子站起來，把俞桑拉著到處看，你摸一把，我摸一把，看她長胖沒。
    王阿婆道：“這丫頭咋都是骨頭嘞。”
    胡大嬸捏捏俞桑的屁股：“在外麵沒吃飽吧。”
    “我那裏剛挖了一背簍山藥，給她燉了補補吧，這骨頭摸起來手感不好。”
    書記媳婦道。
    她還是懷念胖乎乎的俞桑，看起來壯實，健健康康的好養活。
    其他人紛紛道：“我家那口子打了一隻兔子，小桑喜歡吃兔頭，做成麻辣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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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那裏有大白菜，醃了酸菜，做個肉沫酸湯。”
    “我有……”
    嘰嘰喳喳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俞桑眼裏都是笑意。
    身體舒展，渾身都很輕鬆。
    “嬸子們啥都給我吃，叔伯們該吼人了。”
    “他們敢！”眾人異口同聲道。
    對視一眼，哄笑不斷。
    王阿婆幹脆道：“小桑今天回來，晚上咱們在大隊部聚眾吃個飯好了。”
    “每家拿點東西，做個大鍋菜就行。”
    大家沒意見，笑著答應了。
    和俞桑說了兩句話，就往家裏趕。
    她們得看看拿點啥，小桑那丫頭瘦的不得了，得多吃點！
    要不說家裏人看不見你的肉隻看得見你瘦呢，大家集體認為俞桑在外麵沒吃好，攢足了勁準備動手做點好的。
    王阿婆讓坐在一旁的小石頭去家裏知會一聲，自己坐在謝家和俞桑說話。
    小石頭高興答應，轉身就跑回家了。
    王翠芳把板凳收回家裏，和王阿婆還有俞桑在堂屋聊天。
    “我聽翠芳說你要找補鐵匠？”王阿婆道。
    俞桑點頭：“對，最好有兩三個，工期有點急。”
    撓撓頭，王阿婆腦子開始高速轉動，最後還是老老實實掏出一個作業本翻開。
    “你等我找找啊。”
    給俞桑辦事兒，要找靠譜的，還是得看看筆記。
    “阿婆，這本子好眼熟啊，是不是小石頭的作業本呀？”俞桑好奇道。
    翻頁的手一頓，王阿婆轉個身不讓俞桑看。
    “就是隨手撿的本子，我年紀大了嘛，有時候記東西容易忘，得寫下來。”
    其實是她覺得城裏的領導都有一個筆記本，可有排場了，她也想安排上。
    俞桑沒揭穿她，“哦，原來是這樣啊，那您慢慢找。”
    王翠芳和俞桑相視一笑，捂著嘴偷偷笑。
    王阿婆裝模裝樣推眼鏡，翻頁翻的眉頭緊皺。
    “嗯，找到了。”
    “剛好有三個，都是咱大隊的，雖然老了點但是幹活兒還比較麻利。”
    俞桑窩在她懷裏，嘎嘎嘎笑作一團。
    “阿婆，你比我們領導還有氣勢。”
    王阿婆嘴角高高揚起，謙虛甩手。
    “嗨，哪裏哪裏，我就是個鄉下老太，哪能比得上那些坐辦公室的領導。”
    話是如此，她的嘴角差點合不攏。
    俞桑滿臉不信，一直誇她，說她比城裏老太太腿腳麻利，能為社會做很多貢獻。
    把王阿婆哄得摟著她直叫心肝兒。
    王翠芳在一旁笑的嘴角酸，眼看天色差不多了，起身拿背簍裝上一些菜拎著大鐵鍋喊上兩人往大隊部走去。
    “今天晚上啊，得熱鬧好久。”
    一年到頭忙到冬天才能歇歇，恰好遇見俞桑回來，估計大家要喝兩口，玩的久些了。
    “那挺好，我和大洋他們好久沒見了，可以好好說說話。”俞桑道。
    “那我去打點散酒？怕大家帶的那點不夠。”王翠芳道。
    俞桑拉著她的手，搖搖頭。
    “沒事，我讓家安去買了，待會兒就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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