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太想進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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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見天色漸晚,江寧與李若璉便起身向孫承宗告辭。
    二人來到屋外,江寧目光敏銳,一眼便察覺到屋外窗戶下留有沾染泥土的腳印,他不禁眉頭微微一蹙。
    看來方才在屋內的談話,都被人偷聽去了,不用說,大概率便是這位“袁嘟嘟”。
    沒想到這位袁嘟嘟,除了愛幹農活,居然還有偷聽旁人談話的癖好。
    江寧轉過頭看去,隻見袁崇煥正拎著鋤頭在花園裏挖地,依舊幹得熱火朝天。
    李若璉顯然也發現了窗外那沾著泥土的腳印,他隨即望向江寧,眼神中帶著詢問之意。
    江寧微微搖了搖頭,示意他暫不作聲。
    孫承宗看著在花園裏幹得滿頭大汗的袁崇煥,眉頭不禁微微皺起,忍不住開口說道:“元素,袁崇煥的字)你也歇一歇吧。
    如今天寒地凍的,這花園的地可不好挖。”
    袁崇煥聽到這話,神情激動地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笑著回應道:“恩師,您不用擔心,弟子馬上就挖完了。”
    說完,他轉頭望向江寧,露出一個看似和善的笑容,說道:“下官見過江大人。”
    江寧聞言,臉上微微泛起笑容,輕輕點了點頭。
    隨後,孫承宗親自將江寧、李若璉二人送至門外。
    在回家的路上,江寧和李若璉騎著馬緩緩前行。
    李若璉忍不住開口詢問道:“大人,剛才那位袁大人明顯在窗外偷聽咱們談話,您為何不讓卑職當場處置他?”
    聽到李若璉的詢問,江寧微微一笑,說道:“其實咱們在屋內所談之事,並非什麽不可告人的機密。
    既然這位袁大人想聽,那就由著他聽罷。
    更何況,他還是孫閣老的弟子。
    倘若剛才你貿然動手,無疑會傷了孫閣老的顏麵。”
    李若璉聽了這話,點頭表示認同,不過仍忍不住吐槽道:“這位袁大人也著實讓人捉摸不透,天寒地凍的,竟跑去幫孫閣老在花園挖土!
    不知情的,還以為他是個花木匠呢,哪能想到他是在兵部任職的官員。”
    聽著李若璉的話,江寧輕笑一聲,說道:“原本孫閣老是打算舉薦這位袁大人出任遼東巡撫的,不曾想被本官臨時截胡,把老九拉過來頂替了他的位置。
    看來這位袁大人,還是很想進部,隻是行事未免有些過於心急了。”
    緊接著,江寧又笑著打趣道:“若是今年戶部評選成績最為優異的農官,本官倒真想推舉這位袁大人。”
    李若璉聞聽此言,也跟著笑了笑。
    他雖然不太清楚自家大人與這位袁大人之間究竟有何過節,但從大人的言語態度明顯能感覺到,自家大人對這位袁大人並不怎麽看好。
    ………
    此時,孫承宗府內,孫承宗將袁崇煥招呼進屋裏,吩咐下人準備熱水。
    袁崇煥一邊擦拭著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一邊忍不住急切地開口問道:“恩師,實不相瞞,方才您與江大人在屋內的談話,弟子都聽到了。
    您剛才可有向江大人舉薦弟子呀?”
    聽到袁崇煥這話,孫承宗眉頭緊緊皺起,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說道:“你著什麽急?
    江寧今日來老夫府上,你就在花園裏裝作幹得熱火朝天,有意思嗎?”
    聽到這話,袁崇煥頓時顯得愈發著急,趕忙說道:“恩師,弟子實在是太渴望能為國效力了,還望恩師體諒弟子這一番良苦用心啊。”
    聽著袁崇煥的話,孫承宗不禁臉色一沉,“啪”的一聲,將手中書卷狠狠扔在書桌上,忍不住開口斥責道:“元素呀,你何時才能沉穩些!
    起初,老夫本打算向皇上舉薦你出任遼東巡撫,把王化貞替換下來。
    沒承想,江大人卻舉薦了洪老九擔任此職。
    原本老夫還擔憂洪老九難以擔此重任,後來才發覺是老夫看走眼了。
    這洪老九著實有兩把刷子。
    聽說他剛到遼東時,被熊廷弼指著鼻子一頓臭罵,可人家洪老九愣是一聲不吭,反而始終謙虛有禮,還時不時向熊廷弼請教學習。
    你想想,熊廷弼是什麽人?
    那可是出了名的‘熊蠻子’,脾氣火爆得很,逮誰罵誰,到最後連熊廷弼見了洪老九,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再說說之前的遼東大捷,關鍵時刻,洪老九力挽狂瀾,主動扛起責任。
    沈陽城外慘死五千百姓,這麽大的擔子,洪老九一人扛下,並未將手下人推出來頂罪。
    捫心自問,若把你放在洪老九的位置上,你敢說能比他做得更好?”
    聽到孫承宗這番話,袁崇煥頓時麵露不服之色,忍不住抱怨道:“恩師,您這說的是什麽話!
    倘若弟子出任遼東巡撫,節製整個遼東局勢,說不定這會兒就已經將建奴徹底剿滅了,哪還會留他們到現在。
    弟子觀那熊廷弼與洪老九,不過是插標賣首之輩,隻會白白消耗朝廷糧草。
    朝廷花費巨額糧餉,養著遼東十幾萬人馬,他們卻隻知龜縮不前,一味防守,難保沒有擁兵自重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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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弟子出手,說不定這會兒已經將努爾哈赤擒獲,押送京城了!”
    聽到袁崇煥的這席話,孫承宗驚愕得嘴巴大張,半晌之後,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他算是徹底看清自己這位弟子了,雖說袁崇煥有幾分才能,可為人實在心高氣傲,壓根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裏。
    而且做事說話,向來喜歡誇大其詞。
    就算是他孫承宗親自坐鎮遼東,指揮十幾萬兵馬,也絕不敢放出這般豪言壯語——將建奴徹底剿滅,還把努爾哈赤押送進京受審,這豈是一個理智之人能說出來的話?
    緊接著,袁崇煥又滿臉怨憤地抱怨道:“依弟子看,這位江大人不過是個溜須拍馬的小人罷了,全靠著阿諛奉承才博得了皇上的信任。
    自從他入朝為官,整個朝堂都被他攪得烏煙瘴氣。
    他所謂的功績,哪一樣不是用百官的頭顱和鮮血堆砌而成?
    山西官場被他殺得血流成河,在天津更是殺人無數,那血水都把運河給染紅了。
    就憑這些,這江大人日後必定不得善終,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恩師您千萬不要與這種人走得太近,免得將來被他連累。”
    聽到袁崇煥如此一番言論,孫承宗當場就怒了,大聲嗬斥道:“元素,你休要再這般口無遮攔、胡說八道!
    如今朝堂之上形勢一片向好,江大人為此不知出了多少力,可他卻從未主動向皇上討要過任何賞賜。
    至於山西官場和天津之事,那都是事出有因、查有實據的,你切莫在此胡言亂語。
    以後這種不利於團結的話,再也不許說了!”
    孫承宗氣得渾身止不住地哆嗦,怒視著袁崇煥說道:“元素,你之所以如此詆毀江大人,不過是因為當初老夫保舉你出任遼東巡撫,卻被江大人阻攔,沒能讓你如願以償罷了。
    你就不能反思反思自身的原因嗎?
    起初,老夫也覺得江大人攔下這件事,有些過於武斷。
    但今日,老夫算是徹底看清了,若是真讓你去了遼東,還不知道會闖出多大的禍事來,到時候老夫都得被你連累。”
    聽著孫承宗這番嚴厲的斥責,袁崇煥頓時急了,趕忙開口說道:“恩師,弟子實在是一時心急,這才口無遮攔,還望恩師多多見諒。”
    孫承宗冷哼一聲,說道:“別再叫我恩師了,要說起來,你才像是我的恩師,老夫為官幾十年,今日可算是大開眼界了。”
    孫承宗臉色鐵青如鐵,死死地盯著袁崇煥,怒其不爭地說道:“整日裏隻知道發牢騷、怨天尤人,卻從不肯靜下心來好好反省自己。
    你好好想想,這麽長一段時間,你上躥下跳的,還與東林黨人走得那般親近,你難道不清楚這是在玩火嗎?
    如今皇上對東林黨人厭惡到了極點,可你卻主動往上貼。
    再瞧瞧你現在這副模樣,飛揚浮躁,還肆意妄論朝政,你以為這是民間百姓賭博押寶呢?
    押對了就能飛黃騰達,押錯了就身敗名裂、永世不得翻身。
    你口口聲聲說忠君報國,開口閉口都是報效朝廷,可說到底,不過是你私心在作祟罷了。
    你若真心想報效朝廷,哪怕現在隻是個七品縣令,也能造福一方百姓,老夫也可以向皇上保舉你,無論到何處,都能讓你施展一番才華和抱負。
    但看看你如今這德行,老夫還敢向皇上保舉你嗎?
    要是真把你保舉出去為官,指不定會惹出多大的亂子來。”
    隨即,孫承宗深深地歎了口氣,語氣中滿是無奈與感慨:“有人辭官歸故裏,有人星夜趕考場。
    少年不知愁滋味,老來方知行路難呐。
    元素,你回去吧,好好靜下心來,先把現在的差事做好,磨練磨練自己的心性。
    說起來,你如今取得的成就,比起老夫當年可強多了。
    老夫在官海沉浮幾十年,能坐到如今當朝首輔的位置,靠的不過是用心做事,不與人爭,也不與人搶。”
    一向雄辯的袁崇煥,在正直無私的恩師麵前,實在沒臉詭辯,時至今日袁崇煥終於明白了,什麽叫正氣凜然。
    這些年來,自己為啥把恩師的提醒當成耳旁風,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頭已是百年身。
    隨後,袁崇煥如遭雷擊,失魂落魄地緩緩站起身,對著孫承宗行了一禮,聲音低沉地說道:“弟子告辭。”
    說罷,便恍若丟了魂魄一般,腳步虛浮地向外走去。
    望著袁崇煥那漸漸遠去、顯得無比落寞的背影,孫承宗滿心無奈與憂慮,重重地歎了口氣,仿佛瞬間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氣,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久久沒有言語,心中五味雜陳。
    他深知,袁崇煥若不能真正醒悟,端正自身,未來的仕途必將荊棘滿途,甚至可能會釀下大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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