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江南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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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天啟時報》在南方廣泛傳播,其中所報道的內容,於南方官場而言,不亞於一場大地震。
    重新啟用太祖《大誥》,準許百姓以民告官,設立登聞鼓且皇帝將親自審理相關案件,還對貪官汙吏施以剝皮楦草之刑。
    這一係列舉措,讓那些向來覺得“山高皇帝遠”、對朝廷政令並不上心的江南官員,瞬間感受到了源自太祖洪武年間的深深恐懼與巨大壓力。
    於是,他們紛紛上奏,試圖勸誡朱由校停止啟用太祖《大誥》,終止改製教學,並要求嚴懲內閣。
    一時間,來自各省、府、州的奏折如雪花般紛紛揚揚,全部堆送到了朱由校的禦案之上。
    朱由校看著眼前這幾百份奏折,冷笑連連,說道:“他們這是害怕了,怕朕重啟太祖《大誥》後,他們就會落得個剝皮楦草的下場。
    怕朕推行改製教學,一旦寒門學子陸續進入朝堂、踏入官場,他們現有的權勢、富貴和地位就會不保。
    還口口聲聲說什麽祖製不可改,簡直是一派胡言!太祖《大誥》難道不屬於祖製?
    他們怎麽對此隻字不提?
    一個個嘴上喊著憂國憂民,實際上盡是些男盜女娼的勾當。”
    這時,方正化小心翼翼地說道:“陛下,內閣三位閣老的意思是,這些奏章全部留中不發,不予理會。”
    朱由校聞言,沉默片刻後說道:“既然他們打著憂國憂民的幌子上書,朕也不能不回應。
    傳旨給內閣,讓他們回複這些上折子的官員,就說這差事他們能幹就幹,不能幹就上折子辭官,回家養老去,也好給寒門學子騰位置。”
    方正化趕忙點頭稱是,隨後匆匆跑去傳旨。
    整個南方官場此刻徹底被激怒了。
    如果說之前以葉向高、趙南星為首的一眾東林黨官員圖謀造反,最終落得個通敵賣國的罪名而被拿下,他們還隻能忍氣吞聲,畢竟葉向高和趙南星實在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但如今,朱由校的舉動無疑是在變相與他們攤牌,這讓南方官場如何能咽下這口氣?
    在他們看來,大明朝能維持到現在,全靠他們這些南方士紳慷慨施舍錢糧,才得以勉強支撐到現在。
    如今朝廷在北方動作不斷,國庫稍有充實,就竟敢如此公然地打他們南方官員和士紳的臉,他們勢必要做出反擊。
    於是,南方數省眾多學子走上街頭遊行示威,就連沉寂許久的一眾東林大佬也紛紛召集門下弟子,對朱由校的政策進行公開批判。
    這使得正在江南查案的鄒元標、官應震、田爾耕等人瞬間被推到了風口浪尖。
    上千名學子將欽差行轅團團圍住,以示抗議。
    原本還在挖掘貪官汙吏祖墳的田爾耕,得知消息後,趕忙率領錦衣衛返回欽差行轅,保護鄒元標和官應震。
    他心裏清楚,一旦這些學子情緒失控,鄒元標和官應震要是出了什麽意外,自己可擔不起這個責任。
    此時,欽差行轅內,眾人聽著外麵上千名學子的抗議聲,鄒元標和官應震招攬來的那些新興學說學子,個個義憤填膺,紛紛叫嚷著要出去與對方公開辯論。
    鄒元標麵色陰沉如水,官應震更是怒不可遏,田爾耕也是一臉的難堪。
    他們著實沒想到,這些東林士紳竟如此膽大妄為,難道他們還看不清如今的局勢嗎?
    如今朝堂之上,保皇黨一家獨大,其內部又分為江寧為首的江黨、魏忠賢為首的燕黨,以及以鄒元彪、楊漣、左光鬥為首的清流黨。
    但無論哪一派,全都效忠於大明、效忠於皇帝。
    反觀東林黨,在大明北方早已被清理得差不多了,可如今他們竟敢公然煽動鬧事。
    鄒元標沉默了許久,仿佛是在內心反複權衡,最終像是下定了某種堅定的決心,一臉正色地對田爾耕說道:“田大人,立刻上報皇上,請求朝廷調兵南下,以防事態進一步擴大。”
    田爾耕趕忙點頭稱是,隨後安排錦衣衛快馬加鞭,將江南這邊的嚴峻情況火速上報京師,同時懇請朝廷盡快派兵南下。
    就在這時官應震滿臉怒容地說道:“高攀龍、汪文言,竟然敢糾集學子,公然批評朝廷、批評皇上,絕不能姑息縱容!
    還有門外那些學子,嘴上喊著憂國憂民,實則要麽是揣著明白裝糊塗,要麽就是被人當槍使。
    這樣的人即便進了朝堂,也隻會是國家的禍害。
    等朝廷大軍南下之後,老夫定要革去他們的功名,然後把他們統統發配到遼東前線。
    讓他們每次作戰都衝鋒在前,與遼東的建奴浴血奮戰,也算是讓他們為大明做點貢獻。”
    聽到官應震這番話,田爾耕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心中暗忖這位官老大人當真是手段狠辣。
    就在這時,鄒元彪輕歎一聲,說道:“東暘官應震字東暘),稍安勿躁。
    等朝廷大軍南下與我們匯合之後,再做處置也不遲。”
    官應震聞言,雖滿臉怒色,但還是點頭表示聽從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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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數日之後,京城皇宮大內,朱由校收到田爾耕送來的加急密報,看完之後,怒不可遏。他立刻召集內閣、五軍都督府以及六部的大佬們,前往禦書房商議對策。
    朱由校將江南發生的情況講述了一遍,在場眾人聽聞後,無不麵露憤慨之色。
    當下,大明局勢整體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此刻正是大明能否實現中興的關鍵時期。
    誰能想到,這些江南的東林官紳竟在這個節骨眼上跳出來鬧事。
    倘若放任不管,任由他們煽動百姓,一旦事態擴大,江南動亂起來,後果將不堪設想。
    就在這時,內閣首輔孫承宗站了出來,奏道:“陛下,老臣請旨領兵南下,定要徹底平息此事。”
    朱由校聞言,沉默片刻後,輕歎一聲說道:“孫師傅還是留在朝廷,協助朕處理政務吧,至於領兵南下之人,另行選派。”
    朱由校並非不信任孫承宗,作為自己的老師,孫承宗一直默默在背後支持自己,還配合江寧推動各項政策的改進與施行,如今已位極人臣。
    朱由校希望老師能安享晚年,若讓孫承宗以內閣首輔的身份領兵南下,勢必會得罪許多人,容易晚節不保。
    江寧好歹還有個老魏在前邊吸引各方火力,可要是孫承宗去了,恐怕南方東林士紳所有的矛頭都會直指他,這是朱由校不願見到的。
    想到這兒,朱由校忽然記起幾日前與方正化談論過的王紹徽。
    此人手段強硬且頗具能力,又是魏忠賢一派的,也算是保皇黨成員,自己本就打算重用他,不妨就借此次事件,試探一下王紹徽到底值不值得自己大力栽培。
    最終,朱由校下旨,將國子監祭酒王紹徽調任南直隸巡撫,同時命令英國公張維賢領兵兩萬,與王紹徽一同從天津乘船南下,協助鄒元標、官應震處理江南事宜。
    朱由校之所以啟用張維賢,而非陳策和沈有容這兩位老將,一方麵是考慮到陳策、沈有容作為正經武將,在打仗方麵自然是一把好手。
    但此次江南事件更多屬於政治爭鬥範疇,他們出麵並不合適。
    另一方麵,英國公張維賢雖出身勳貴,卻明顯更擅長處理朝堂政事。
    由張維賢和王紹徽一同南下,這樣的搭配堪稱絕妙。
    隨後,張維賢領旨謝恩,朱由校當場下發調兵聖旨。
    此時,正在國子監訓誡一眾學子的王紹徽接到聖旨,瞬間感覺自己仿佛走上了人生巔峰。
    原本他想著自己起碼還得熬上幾年才能進步,沒想到如今竟直接升任南直隸巡撫,這可是封疆大吏的要職。
    要知道,南直隸巡撫的地位高於其他地方巡撫,一旦自己在任上幹出成績,將來回到京城擔任一部尚書之職,也是十拿九穩的事,再進一步內閣也並非毫無可能。
    聽聞王紹徽這個“活閻王”要調任南直隸升任巡撫,國子監的一眾學子無不歡呼雀躍,甚至有人眼含熱淚,直呼蒼天有眼。
    要知道,自打王紹徽擔任國子監祭酒以來,這些學子的日子可謂苦不堪言。
    王紹徽將手中的差事交接完畢後,又給國子監的一眾學子上了人生的最後一堂課。
    他麵帶微笑地說道:“老夫能夠擔任國子監祭酒,教導諸位,實乃老夫此生最大的幸事。
    說句心裏話,老夫還真有些舍不得離開你們。
    但如今皇上有旨,老夫不敢不從。
    不過你們放心,老夫雖說要走了,但在臨別之際,定會為你們挑選一位能力遠在老夫之上的新任祭酒。”
    這一番話,讓原本滿心歡喜的一眾學子瞬間愣在原地,個個心驚膽戰。
    在這些學子眼中,王紹徽可是出了名的“活閻王”,能被王紹徽如此推崇、值得他推薦的人,想必也是個厲害角色。
    想到這兒,眾多學子不禁淚如雨下。
    隨後,王紹徽進宮麵聖,領旨謝恩後,向朱由校舉薦了此前被調回京師賦閑在家的原四川巡撫徐可求,希望由他接任國子監祭酒一職。朱由校欣然應允。
    王紹徽與徐可求乃是相交多年的摯友。徐可求雖年紀比王紹徽大了不少,且在四川巡撫任上任職多年,手段與能力也很不錯。
    隻是此前江寧為防止四川局勢失控,通過內閣首輔孫承宗下令將徐可求調回京師,此後徐可求便一直賦閑,朝廷也沒有另行安排差事。
    當聽聞好友舉薦自己擔任國子監祭酒,徐可求覺得這差事於自己而言頗為合適。
    畢竟他在四川巡撫任上多年,治理手段主要以教化、懷柔土司為主,如今在國子監教導學子,也算是專業對口。
    畢竟他徐可求可不是隻會說教的老夫子,有的是手段和力氣。
    之後,王紹徽便馬不停蹄地趕去五軍都督府,與張維賢會合。二人會合後,即刻火速出京,前往天津乘船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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