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師傅不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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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寧拎著食盒剛一回到家,就瞧見兩名神墟觀的道童急匆匆地往外走,心中不禁有些好奇。
    他走進客廳,隻見神虛子滿麵愁容地坐在椅子上。
    江寧將食盒放下,帶著幾分好奇問道:“師傅,您這是怎麽了?
    怎麽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
    神虛子一聽,頓時麵露怒色,說道:“徒兒呀,為師打算明天回神墟觀一趟。
    你瞧瞧,最近京城周邊那些和尚廟的香火那叫一個旺盛,可咱們神虛觀的香火卻日漸稀少。
    現在觀裏基本全靠你在朝中的同僚幫忙維持。
    那群禿驢都不是什麽好東西,整天就知道忽悠百姓,以為索取。
    為師肩負著振興道門的重任,實在不能再這麽待下去了。
    皇後娘娘的藥,為師已經配好了兩個月的量,回頭你給送進宮去。”
    江寧趕忙上前,笑著勸道:“師父您老先別激動嘛。”
    神虛子瞪了江寧一眼,說道:“我激動了嗎?”
    江寧笑著點點頭。
    就在這時,柳若煙走了進來,看到江寧手上拎著食盒,麵露疑惑。
    江寧笑著把食盒遞給她,說道:“若煙,把這些飯菜拿去廚房熱一熱,稍後我和師傅喝兩杯。”
    柳若煙乖巧地接過食盒,轉身離開了。
    看著神虛子滿臉愁容,江寧走到他身旁,開口說道:“師傅,不就是點香火嘛,您老沒必要這麽在意。
    畢竟您如今肩負著照料皇後娘娘身體的重任啊。”
    神虛子沒好氣地白了江寧一眼,說道:“你這說的什麽屁話,為師是心疼那點香火錢嗎?
    為師是不想在那群禿驢麵前丟麵子,你懂什麽!”
    江寧尷尬地輕咳一聲,隨後意味深長地說道:“師父呀,您那點香火沒就沒了,多大點事兒。
    佛道之爭由來已久,就好比朝堂上的文武黨爭,徒兒一路走來如履薄冰,小心翼翼,才走到今天,吃了多少虧,您老人家又不是不清楚。
    說到底,宗教之爭和朝堂黨爭沒啥區別,想要在宗教之爭中勝出,拚的就是文化。
    文化之上是做人,做人之上是身體。
    師傅您做人方麵沒得說,就是在文化這塊稍微吃點虧。
    不過沒關係,這不還有徒兒呢嘛。
    您老人家現在就安心在家裏吃好喝好,順便把陛下交代的差事辦好。
    您如今才112歲,還年輕,正是闖蕩的年紀。
    不過不是徒兒批評您,您做事也得學會穩重些,不能遇事就上頭,不然以後怎麽鬥得過那群禿驢呢?
    現在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您老就別往心裏去了,在家吃好喝好。
    要是銀子不夠花了,盡管找若煙拿。
    要是您腦子一熱,跑出去跟那些禿驢起衝突,有個三長兩短的,徒兒以後還指望誰給我養老送終呢?”
    神虛子聽了,頓時麵露羞愧之色,淚流滿麵,哽咽著說道:“徒兒啊,是為師不孝了,讓你操心了。
    為師聽你的,這事就先放一放。”
    看著師傅終於有所成長,江寧欣慰地笑著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柳若煙領著下人將飯菜端了進來,隨後又為江寧溫了一壺酒。
    江寧拉著神虛子,邊吃邊聊。
    神虛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那模樣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江寧好生安撫了一番,他才停止哭泣。
    神虛子擦幹眼淚,紅著眼眶問道:“徒兒啊,為師知道你小子鬼點子多,你能不能先給為師透個底,你打算怎麽收拾那群禿驢?”
    江寧嘿嘿一笑,說道:“師傅,太祖爺在位的時候,就說過這群禿驢是國家懶蟲、民間蛀蟲、色中惡鬼、財上羅刹。
    他們不事生產,一味靠著信徒捐獻過日子,坐擁大量財富和土地,卻連一分錢的賦稅都不給朝廷交。
    整天隻知道向信徒索取,背地裏盡幹些男盜女娼、蠅營狗苟的勾當。”
    神虛子猛地一拍大腿,說道:“徒兒呀,你說得太對了!
    為師就是看不慣這群禿驢道貌岸然、欺騙世人的嘴臉。”
    江寧接著說道:“所以回頭徒兒打算向陛下上奏,由禮部僧祿司牽頭,廠衛協助,對大明境內所有的廟宇道觀進行徹查。
    同時,對所有持有度牒的僧道進行考核,並且嚴格規定相關人員的數量,絕不能讓他們勢力坐大。
    要是考核不通過,就責令他們全部還俗回家。
    另外,對所有道觀廟宇名下的土地進行登記造冊,除了保留道觀廟宇僧道日常所需的土地,其餘的全部充入國庫。
    至於各地宮觀廟宇的香火錢,由僧祿司進行分配,做到取之於民,用之於民。
    不然的話,繼續放任下去,這些花和尚和野道士又該去坑害老百姓了。
    同時,對品行不端的僧道一律嚴懲不貸。
    師傅,您覺得徒兒這辦法怎麽樣?”
    神虛子聞言,滿臉震驚地說道:“徒兒,你這也太狠了吧!
    這豈不是連咱們道家也一起收拾了?”
    江寧冷哼一聲,說道:“師傅,打鐵還需自身硬。
    您好歹是得道高人,又是陛下親封的大真人,難道還要包庇那些野道士和花和尚不成?”
    神虛子趕忙搖頭,說道:“怎麽會呢,為師可是得道之人,一心隻想重振道門,怎會跟他們同流合汙?
    徒兒,你這提議挺好的,就按你說的辦!”
    隨後,師徒二人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邊吃邊聊。
    神虛子情緒愈發激動,眼含熱淚,幾壺酒下肚,非要拉著江寧拜把子。
    柳若煙看著這喝得酩酊大醉的師徒倆,趕忙讓人將他們扶下去休息,生怕他倆再這麽鬧下去,指不定會鬧出什麽笑話。
    …………
    與此同時,山東戰場上,剩餘的白蓮教潰軍已被全部剿滅。
    欽差大臣、內閣大學士溫體仁,以及戶部右侍郎魏浚率領人馬抵達山東,協助山東巡撫解學龍和英國公張維賢開展戰後重建工作。
    為盡快恢複民生,何可剛調動大軍幫助百姓重建房屋、開墾農田。
    溫體仁更是第一時間下令,對孔府以及之前被白蓮教洗劫的士紳名下的田產,全部重新登記造冊。
    張維賢也將繳獲的財物、糧食,盡數移交給溫體仁進行管理分配。
    朝廷如此大規模地投入人力物力,讓經曆戰亂後本已喪失信心的百姓,重新燃起了對生活的希望。
    眾人在朝廷的組織下,幹得熱火朝天。
    畢竟傳承數百年的孔府,其財產和土地,徐鴻儒還未來得及大肆揮霍,如今全都落入朝廷手中。
    朱由檢和曹變蛟剿滅潰軍後,領兵返回兗州城,卻發現之前傳令的魯王、德王、衡王三位藩王,並未按照朱由檢的指令趕赴兗州,反而各自帶領人手去搶占無主土地。
    朱由檢得知後怒不可遏,當即率領三千皇明鐵騎果斷出擊,直奔登州府,將德王、魯王、衡王派出去私占土地的人手全部抓捕。
    隨後,他當著三位藩王的麵,將這些人全部處死。
    同時,朱由檢以宗人府左宗政的身份,對三人進行嚴厲斥責,並責令每人罰銀五十萬兩。
    這可把三位藩王心疼壞了,徐鴻儒在山東鬧事,他們本就損失慘重,原想趁戰亂撈回一些損失,沒想到卻撞在朱由檢的槍口上。
    起初,德王朱由櫟和衡王朱由棷見勢不妙,第一時間向朱由檢認慫,乖乖上交了罰款。
    朱由檢也沒有趕盡殺絕,表示隻要是他們登記在冊的土地,朝廷不會收回,依舊歸他們所有。
    然而,魯王朱壽鋐仗著自己與萬曆皇帝同輩,想倚老賣老。
    朱由檢可沒慣著這位爺爺輩的藩王,直接給他扣了個私通白蓮反賊的名號。
    這一下,把朱壽鋐當場嚇得魂飛魄散。
    朱由檢直接指出,孔府滿門投靠白蓮教等同叛逆,而朱壽鋐的側妃正是孔府嫡女,朱壽鋐平日與孔府來往頻繁。
    質問他是不是打算跟著孔府一起投靠白蓮教,還懷疑兗州府當初淪陷與魯王府有關,並表示要將魯王朱壽鋐滿門押解進京,交由宗人府會審。
    朱壽鋐當場嚇得尿了褲子,哭著一把鼻涕一把淚,再也不敢跟朱由檢叫板。
    但朱由檢態度強硬,朱壽鋐被逼無奈,為了自證清白,果斷下令將身為孔府嫡女的側妃賜死。
    朱由檢這才消了怒火,隨後責令三位藩王各自返回封地,同時配合朝廷安撫山東境內的百姓,還警告他們,若是有人敢胡作非為,他朱由檢的霸王槍可不是吃素的。
    三位藩王隻得灰溜溜地各自返回封地,配合朝廷安撫百姓。
    …………
    與此同時,遼東地區傳出一則流言蜚語,聲稱駐守皮島的東江鎮總兵毛文龍暗中與建奴進行糧草、軍械及物資交易,甚至還打算率領麾下官兵投靠建奴。
    這流言傳得有板有眼,消息傳到沈陽城,洪承疇聽聞後,瞬間驚出一身冷汗。
    他趕忙傳令下去,抓捕散播流言之人,嚴禁私自傳播此謠言,隨後便帶著人馬火急火燎地趕往遼陽,麵見熊廷弼。
    整個遼東誰人不知,皮島總兵毛文龍是江寧親自點將任用的。
    在這個節骨眼上,傳出這樣的流言蜚語,洪承疇怎能不著急?
    當年,若不是江寧力排眾議,親自點他的將,或許他這會兒還在陝西官場混日子。
    當然陝西官場也沒什麽不好的,但遼東對於他“洪老九”而言,更加廣闊天空。
    同時,他心裏也清楚,這分明是建奴使出的離間計,所以必須立刻麵見熊廷弼,以防熊廷弼貿然行事,直接處置了毛文龍。
    否則,一旦江寧怪罪下來,他洪承疇可擔當不起這個責任。
    當洪承疇帶領人馬匆匆趕到遼陽城,見到熊廷弼後,急忙說道:“總督大人,這段時間遼東到處都在傳,東江鎮總兵毛文龍私通建奴之事,還請您明察。
    毛文龍自駐守皮島以來,一直嚴厲打擊朝鮮不法商人向建奴販賣糧草軍械的行為,功勞卓著。
    而且,毛文龍是遼東名將,當初還是忠義侯親自保舉他駐紮皮島的。
    這些流言蜚語,分明是建奴的離間計,您可千萬不能犯糊塗,中了建奴的奸計啊!”
    看著洪承疇滿臉急切的模樣,熊廷弼捋著胡須,哈哈大笑起來,說道:“老九,你慌什麽?
    你都知道的消息,我能不知道嗎?
    咱們在遼東合作兩年多了,我還以為咱們彼此都足夠了解,沒想到你還是不了解我‘熊蠻子’的為人啊。
    我熊廷弼雖說脾氣暴躁,愛罵人,大家都叫我‘熊蠻子’,但我可不叫熊傻子,更不叫熊瞎子。
    建奴那點小伎倆,我要是都看不明白,還不如向朝廷請辭,回家種地算了。”
    聽到熊廷弼這番話,洪承疇頓時鬆了一口氣。
    他倒不擔心朝廷會對毛文龍如何,畢竟有江寧撐腰,但就怕眼前這位遼東總督“熊蠻子”一時衝動,把毛文龍給斬了,那可就麻煩大了。
    看著洪承疇如釋重負的表情,熊廷弼一臉痛心疾首地指著他說道:“老九啊,人與人之間就不能多一點信任嗎?
    你可太讓我失望了。”
    洪承疇聞言,麵露羞愧之色,趕忙說道:“總督大人息怒,下官也是出於對遼東安危的考慮啊。”
    【兄弟們!好久沒和大家互動了,最近狀態有點差,(?_?)大家有什麽意見盡管提。我都虛心接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