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落龍城之落龍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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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在先於本質,意思是人出生時沒有善惡之分,他是什麽人取決於他的所作所為。
但有一個人例外,那就是人皇,甚至他還沒有出生,他的父親迎娶司馬國師的長女,他們的孩子注定就是人皇。他出生後不久,父母都死了。還沒有學會說話,就成了人皇,說什麽,做什麽從來不由他,而是由司馬家來決定。
而且他得了一種怪病,靈魄毀了,無法修行,也有人說他出生時就沒有靈魄,也就是說,他這一生,永遠沒有出頭之日,軒轅甲誅滅了司馬一族後,仍然供奉他為人皇。
軒轅甲不僅沒有殺他,而且為他尋到了三滴長生血,可保他即便沒有修為,也可以壽元不盡,他永遠可以是人皇,永遠是軒轅甲的傀儡,他不甘心。
自由與責任。琴師和他不同,他可以選擇成為什麽樣的人,但他無法選擇自己的出身。
白鳥族往昔曾有過輝煌,然如今已然沒落,淪為一個默默無聞的小村落。族長為免族人覺察到其無能,隻得犧牲村中最為憨厚之人,方可保得一時安寧。他會每隔一段時日,尋個由頭欺壓一下琴師一家,如此既彰顯了族長的威嚴,又轉移了眾人的注意力。
人性之醜惡,在於目睹惡霸作惡時,首先想到的是所幸被傷害的並非自身,其次考慮的是如何諂媚惡霸,以護自身周全。他們從未想過反抗,卻成了幫凶。
琴師之父隻求苟且偷生,可琴師卻覺醒了白鳥族傳承的神血,並召喚出了神琴,天降聖子,他本可以成為白鳥族複興的希望,可族長卻要燒毀神琴,也不可能留他活著。
琴師做出了選擇,你們不讓我活,那大家都去死。
當時,他沒有殺死族長的能力,但他把神琴的消息散布了出去,引來了山匪屠村,他逃離了那個村子。
當他有了複仇的能力,他又回到了村子,卻救了族長的女兒。
他又做出了選擇,成立了黑色之眼,幫助那些沒有複仇能力的人複仇。
他無法評價他自己,為了拯救一些人,而殺掉一些人,到底是對還是錯,他像是活在迷霧裏,往前走卻看不到方向,直到他遇到虎王,以暴製暴,隻會讓人們一味的追求力量,誰強誰有理;教人知禮明德,才能辨別是非對錯。他不再殺人,並解散了黑色之眼。
他人即地獄,人與人之間關係錯綜複雜的困境。琴師知道絲絲喜歡她,可他卻不能喜歡她,並不是因為她是族長的女兒,而是因為他們對世界、人生和意義的理解都不相同,絲絲是一個務實、執著甚至有些無情的女人,在達到目的之前她永遠不會回頭。
琴師沒有改變她的能力,所以他離開了她,但也始終關注著她的消息,天下隻要有蟲子的地方發生的事情,隻要他想知道,就能知道。在絲絲嫁人那天,他很想去阻止,可他沒有那麽做。
絲絲來到落龍城,遇到了蛛兒,他也知道熊可可和我在落龍城的遭遇,事情變得複雜起來,他隱隱的覺得絲絲陷入到了一個巨大的危機之中。
他悄悄跟著牛掌櫃來到了落龍城裏。
那個晚上,我差點被馬掌櫃發現之時,他本要出手救我,不料桃花的一聲驚呼,卻嚇退了馬掌櫃。
琴師早就查這個馬掌櫃就是黑色之眼的黑刺衛崔人傑,雖然他早就改變聲音相貌,絲絲的注意力在蛛兒身上,沒有認出他來。
崔人傑是在東都刺殺假人皇時,被軒轅甲抓走的,琴師沒有去救他,因為他不需要救,以他的身手,本不應該被抓住,那不過是他體麵的退出黑色之眼的方式。而且軒轅甲也不會把他怎麽樣,當時人族和妖族的大戰正酣,崔人傑又是人族十大氏族中百年不遇的天才少年,軒轅甲無論如何也不會得罪江東崔氏一族,軒轅甲很聰明的把崔人傑交給人皇處置,無論是打是殺,都是人皇的決定,江東崔氏隻能怪到人皇頭上。
但人皇卻親手給他鬆了綁,他說:“人在年少時,誰不曾犯過錯。”
為報答人皇,河東崔氏挑選族內精壯修行者,建了一支崔家軍,在對抗妖族的幾場大戰中奮勇爭先,視死如歸,軒轅甲請人皇賜封崔人傑為河東將軍。
琴師知道,崔人傑的將軍之位是軒轅甲給的,但他是人皇的人。
人皇派崔人傑來落龍城做什麽?琴師決定在把所有的事情都弄清楚之前,先不現身。
因此,他看到我安全的回到房間之後,也悄悄地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我躺在床上,很想出去問問吊在走廊裏的牛掌櫃,他到底幹了什麽,被桃花抓住了。
牛掌櫃不能算是一個十分正派的男人,但也不會下做到夜裏去偷窺女人睡覺的地步。
睡意漸漸襲了上來,我不敢在床上睡,起身鎖好門,鑽到了床下,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天剛蒙蒙亮,一個黑影無聲無息的從窗子飄了進來,他悄悄地來到我的床前,拍了幾下,發現沒人。
我嚇的屏住呼吸,緊閉雙眼,心提到了嗓子眼了。
就這樣安靜的過了很久,我猜他應該走了。
探頭向床外看去,隻遇到一雙眼睛伏在床邊看著我。
我嚇得張嘴要叫,一隻柔軟的手,捂住了我的嘴,“別叫,是我。”
原來是客棧的掌櫃桃花,她拿出一身衣服,讓我換上,她說:“一會你跟在我身後,假扮是客棧的小二,我把你們送出城去。”
她說的你們,當然是我和牛掌櫃。
我疑惑地看著她。
桃花笑了笑,“我都知道你昨夜看到了那個人的勾當,你以為他沒看到,他能放過你?”
我當然知道那個所謂的馬掌櫃不可能放過我,他之所以沒有動手,是怕真的引來官兵,壞了他正謀劃的事。可今天,我一旦落單,他不出手,也會派其他人滅了我的口。
我換了衣服,低頭跟在她和其他兩個客棧夥計身後,押著牛掌櫃,幾個人吵吵嚷嚷的離開了客棧。
出了巷子之後,桃花帶著我們向城門走去。
“走錯了,衙門在那邊。”牛掌櫃大聲地說。
“沒錯,我是要送你們回妖界。”桃花笑著給他鬆了綁,“我知道有條不為人知的小路,不會被人發現,而且要近不少。”
“我回妖界幹嗎,我還有事。”牛掌櫃說。
我說:“她是要救我們。”我心裏想的是,憑牛掌櫃的本事和智慧,無論如何也救不了熊可可,不如先回去,請火月她們幫忙。
出城之後,桃花讓那兩個客棧夥計去林子裏等她,她把我們送上路後,再和他們一起回去。
牛掌櫃說:“不如讓他們跟著,你回來時也好有個陪伴。”
桃花笑著說:“那可是我從妖界運酒的密道,要是傳出去,我的客棧還做什麽生意。”
兩個夥計很懂事的走進了邊上的樹林裏。
桃花帶著我們走入了山中,她七拐八拐在沒有路的林中走著,牛掌櫃不停的解釋著,昨晚的確是喝多了,起來解手,回來時走錯了房間。
桃花停住,轉頭看著他,“難道我不夠好看?”
“好看,好看。”牛掌櫃連忙說。
“那你還是為了看我,假裝走錯了房間。”桃花哈哈的笑,驚起林中一片飛鳥。
此時已是清晨,森林裏一片寧靜,偶爾聽得到微風吹過樹葉傳來的唦唦聲。
突然我聞到一股甜香,低頭看到不遠處草叢裏開滿了紫色的小花。
“落龍草。”牛掌櫃說。
桃花輕聲說:“可惜花落之後便會枯敗,隻有那些忍住一千年不開花,不結果,熬過一千個酷暑寒冬不死的才能算是真正的落龍草。”
說完之後,她又長長歎了一口氣。
我們三個人默默地走著,氣氛有些沉悶。
“聽說落龍城的由來和落龍草有關。”我說。
“說來聽聽。”牛掌櫃說。
我把從蛛兒嘴裏聽來的故事又說了一遍,“……是落龍草救下了這裏的人,後來,這裏就被稱做落龍城。”
牛掌櫃撓了撓頭,“我怎麽不記得有這回事?”
“我記得,”桃花笑著又說:“小子,你聽來的這個故事其實還沒完。”
我點點頭,當時蛛兒也說沒完。我問:“後來呢?”
“後來啊,這個村子的人,並沒有感激那個善良的女人,反而說她私通妖族,甚到說就是她把妖軍領進來的,畢竟通往人界有那麽多條路,為什麽非要經過這個村子。”
“卑鄙,人怎麽可以壞到這種程度!”牛掌櫃憤憤地說。
“後來呢,那個女人怎麽樣了?”我問。
“你真想知道?”桃花悠悠地問。
我們已經走入深山裏,不遠處有個巨大的山洞,洞壁上有殘存不清的符文。
“這座山上,有一棵萬年的落龍草,已經有了靈智,一個叫陸七兩的神仙路過此地,怕她吸食人類,想將她剿滅,但她苦苦哀求,陸七兩念她可憐,能活萬年不易,便將她封印到了一個山洞裏……”
“這和那女子有什麽關係?”牛掌櫃問。
“那些村民就把那個女人,還有那兩個孩子趕進了這個山洞中。”桃花說。
“那她們三個還能活嗎?”
“你們自己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桃花站在山洞邊上,笑著對我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