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落龍城之劫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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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掌櫃和我去救熊可可時,這小子卻說什麽也不肯走。軒轅甲像是早就料到了這個結果,離開前就對我們說過:“放是不可能放的,但你們去救他,我也不會攔。”
    熊可可、絲絲和蛛兒被關在一個單獨的小院裏。這裏沒有其他犯人,院門口隻有一個上了年紀的守衛。我們到那兒時,他正靠牆坐著打盹。
    牛掌櫃把他搖醒,然後……抬手一下把他打暈了。
    我覺得這完全是多此一舉:“他本來就是個耳背眼花的老頭,你打他幹嗎?”
    牛掌櫃瞪了我一眼:“你懂什麽!咱們是劫獄,得按劫獄的規矩來!”說完,他縱身跳上高牆,伸手下來,“快,我拉你上來。”
    我沒理他,直接推開虛掩的院門走了進去。
    “哎?你!”牛掌櫃的聲音從牆上傳來。
    院子裏有兩間屋子,都沒上鎖。他指了指其中一間:“你去那間看看,我去這間。小心點,看看熊可可在不在裏麵?”
    “不用分頭找,”我指了指隔壁,“這麽大的呼嚕聲,一聽就知道熊可可在哪間。”
    “那你去那間看看是不是他,”牛掌櫃壓低聲音,“凡事不可掉以輕心,萬一那兩個姑也打呼嚕呢。” 他轉身就朝另一間屋子走去。
    我徑直走進呼嚕聲震天的屋子,拍了拍床上的人:“起床,起床,回去了。”
    “嗯?你怎麽來了?”熊可可迷迷糊糊坐起來,揉了揉眼睛。他臉上帶著淤青,頭上還頂著好幾個鼓包。
    “怎麽了?他們對你用刑了?”我問。
    “沒有,”熊可可摸了摸頭上的包,有些不好意思,“那個……你知不知道,愛一個人是藏不住的,床底下也不行……愛真的會讓人受到傷害啊。”
    原來這小子為了偷看絲絲,昨晚竟然躲到了她的床底下,結果被發現了,結結實實的挨了一頓打。
    “我不走,”熊可可忽然正色道,“現在逃了,豈不是坐實了抱月樓的命案是我幹的?”
    “再不走,我們都得死在這兒。”我急道。軒轅甲和我們約定不把昨晚的事說出去,我也沒法跟他解釋。
    “明天就公審了,落龍城主又不傻,他怎麽會看不出人不是我殺的?”
    “我看你是舍不得那兩個姑娘吧?”
    “別瞎說!我心裏隻有惠惠子一個!不過……”他頓了頓,壓低聲音,“你有沒有覺得絲絲……有點像惠惠子?”
    “嗬,隻要是美女,你看誰都像惠惠子。”
    “這叫愛屋及烏,因為一朵花,愛上了整個春天……”
    就在這時,牛掌櫃捂著半邊臉,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你們兩個磨蹭什麽呢!收拾好沒?快走!
    “淫賊!哪裏逃!”屋外猛地傳來一聲女子的怒喝。
    熊可可嚇得哧溜一下鑽進了床底。牛掌櫃見狀,下意識也想往床底擠……
    “唰!”
    一根黑色的細絲閃電般纏住了他的脖子!牛掌櫃頓時臉色煞白,雙手在空中亂抓,聲音都變了調:“完了完了完了……”
    唉,這家夥惹事的時候膽大包天,事到臨頭又手忙腳亂,忘了自己還是有點真本事的。
    “別慌,是頭發。”我無奈道。
    話音未落,蛛兒和絲絲已冷著臉走了進來。
    “汙蔑!”牛掌櫃扯著脖子上的發絲,一臉委屈,“我是來救夥計,走錯了房間而已!怎麽就成偷窺的淫賊了!”
    絲絲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眼底閃過一絲了然,仿佛早就在等我出現。她輕輕開口:“你來了。”
    蛛兒站在一旁,一頭烏黑秀麗的長發如瀑般披散在身後。她纖指輕輕一勾,纏在牛掌櫃脖子上的發絲便悄然鬆開。
    她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隻是笑了一下。她的笑容很特別,先是小巧的鼻子微微一皺,隨即笑意才從嘴角勾起,一點點,一點點地彌漫了整個臉龐。
    “這位……不是遇仙的老爹嗎?兩日不見,年輕了許多。”絲絲的目光在牛掌櫃臉上轉了一圈,認出了他。
    “咳,那次變成老頭,是為了把遇仙從牢裏領出去,”牛掌櫃竟有些扭捏地搓了搓手,“其實……我挺年輕的,還沒成親呢。”
    “誰問你這個了!”熊可可從床底探出半個腦袋,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都活了幾萬歲了,還裝嫩呢?你那老臉……”
    “胡說!人家姑娘一眼就認出我來了,說明對我印象深刻!”牛掌櫃立刻挺直腰板,轉頭熱切地看向絲絲,“姑娘,你說是吧?那些第一眼就喜歡的人,往往不是外表,而是感覺!”
    他湊近一步,臉上堆起自以為迷人的笑容,“姑娘,不妨大膽一些,你是不是……喜歡我?”
    “你猜。”絲絲唇角微揚,眼底帶著一絲戲謔。
    “喜歡!”牛掌櫃答得斬釘截鐵,那副恬不知恥的模樣,看得我腳趾摳地,恨不得當場挖個洞鑽進去。
    “你再猜。”絲絲的聲音依舊輕柔,卻像盆冷水澆下。
    絲絲擔心我們逗留太久引來守衛,打亂她們的計劃,便與我們約定:明日公審,我們隻管去看。若結果不利,再裏應外合,設法逃走。
    臨走時,絲絲悄悄將我喚到一旁,踮起腳尖,溫熱的呼吸拂過我的耳廓,聲音輕得像羽毛:“解開我封在你體內靈力的法子……是三個字……” 我隻覺一股熱氣猛地竄上臉頰,燙得厲害,慌忙點了點頭。
    公審的地點設在落龍城中心的廣場。一座臨時搭建的高台矗立中央,台上臨時請了個戲班唱戲,台下早已被看熱鬧的人群圍得水泄不通。賣涼茶、花生、瓜果的小販在人群中靈活穿梭,吆喝聲此起彼伏。興奮的看客們高聲議論著,以為明天會有砍頭可看。
    落龍城萬民崇商,凡事皆可買賣。牛掌櫃卻覺得這是盛世該有的樣子。“大家一門心思搞錢,總比整天琢磨著打仗強。”
    他頓了頓,眼神冷漠,“戰力再高也得吃飯,沒錢?活著也不過是負擔罷了。” 他這兩句話說得平淡,卻讓我心底無端泛起寒意。
    這高台便是由城中四家大商鋪出資建造的,戲班也是他們請的。最近幾排視野絕佳的位置,自然被這四家留給了自家掌櫃和貴客。台側還零星剩著幾個空位,想坐?五百錢一個。
    牛掌櫃盯著那幾個空位,手指微微顫抖,最終還是肉疼地拍出一千錢,定下兩個座位。
    “還沒在一起,就花了我一千錢。” 他肉疼地嘟囔著。
    我們在附近尋了家客棧落腳。
    兩杯燒酒下肚,牛掌櫃眯著眼看我:“臨走那會兒,那姑娘跟你咬什麽耳朵呢?瞧你臉紅的,跟煮熟的蝦子似的。”
    “……”
    “小子,聽我一句,” 他仰頭幹了杯中殘酒,目光落在桌上油光光的燒雞上,語氣難得帶了幾分正經,“你還年輕,沒經過幾個女人,千萬別被她們迷了心竅,應承些你根本扛不住的事情。”
    他頓了頓,似乎想說什麽,最終隻是擺擺手,“算了……說了你也不認識。嗯……總覺得她有點像……”
    自古紅顏多似畫,絲絲與蛛兒皆是人間的絕色,那份美麗帶著天然的疏離,令人自慚形穢,高不可攀。但牛掌櫃絕不是一個斯文自重的男人,在她們麵前,談吐自如,甚至有些無恥。
    有的女人,需要灌下許多酒,才敢借著醉意去觸碰記憶裏塵封的名字。
    可那晚,牛掌櫃喝得再多,眼神再朦朧,喉頭滾動了無數次,卻始終沒有勇氣說出鶴仙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