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一觸即發
字數:13048 加入書籤
靜謐是一種境界,出自三國嵇康《琴賦》。
不同於感觀上的絕對安靜,亦不同於心無雜事,安逸舒適。
準確地說,它是一種心境,且還是脫離本身,能擁有上帝視角的心境。
所謂廣陵絕響,也並非是再無此音,而是無人再彈奏出那份心境。
很多人都知曉,嵇康主張聲音的本質是“和”,合於天地是音樂的最高境界。
不該隻拘泥於人的喜怒哀樂,更要結合溪流、高山、葉鳴、人息等等。
人息是指一切生命的總和,川流和高山自也容納了千山萬水,微之極微。
這與趙衍所悟的“疊加”有異曲同工之妙,卻也遠不及嵇康的萬分之一。
因為,趙衍之“疊加”,是在為人處世與淡看諸事上,嵇康的琴音卻能通靈,感知萬物之生息。
沈安若也隻有在靜謐中才能不偏不倚,絲毫不帶個人情緒地去反思、內省。
她反思的不是過錯,反倒是身側閉眼沉睡的齊麟。
每每獨醒凝視齊麟時,也是她最安逸、最安心之刻,且是一種全然靜心的狀態。
現在,她的指尖已輕拂在齊麟的眉骨上,她不敢觸及,更不甘遠離。
似碰非碰,似觸非觸,單是這樣,她已能銘刻下所有輪廓。
當,一個女人愛到了極致,就會產生絕對的占有欲。
也唯有當下,沈安若才會覺得自己完完整整的擁有著齊麟。
愛,從來無需證明,需要去證明的也絕不是愛。
它自始至終都是一種給予,凡候機而動、印證後再做出反應的皆是更愛自己的表現。
愛自己沒錯,但,更愛自己的代價,就是注定會錯失摯愛。
很多人會將錯失所愛歸結在緣分使然上,其實不然,導致錯失所愛的永遠是一份猶豫與衡量。
試想,假如你將一人當做一個物件去衡量,考慮要不要去入手時,那還是愛嗎?
最多,算是欣賞。
想要保持威嚴與自尊,隻等對方的驚喜與行動,多半會失去得更多、更快。
這也便是第一反應的重要性,一個即將跌落懸崖的人,又怎敢有絲毫猶豫,隻會拚命抓握,哪怕隻是一根稻草。
同理,在情感方麵,越遲疑就會越生恨,越生恨就會越不甘,從而一無所有,徹底陌路。
癡戀未滿,又不想自降身價去不計得失地付出,那你還真就不如一隻寵物。
至少,寵物還懂得陪伴,遠比你留在對方身邊的時間要多得多。
很多人也會信奉“時間能改變一切”,事實上,恰是這句話誤人最深,毒性最大。
做人,有時是不能太清醒的,隻要稍有猶豫,就會覺得不值。
既感不值,又怎能再激發出第一反應?
自古以來,戀人相處都隻分兩種模式,一是一眼定終生,二是日久生情。
但,值得肯定的是,能日久生情的就一定是相伴最久的。
說到相伴,就不免要提一提“孤獨”一詞,人都會孤獨,摻雜了孤獨後的相伴是否也有了一定水分。
水分並不是指:錯;而是單指:不再純粹。
當然,人生在世本就複雜多變,又哪有所謂的純粹。
縱然有些水分,得過且過,能按捺下心中不甘便可。
眼下,齊麟不會跑,也不會去做什麽沈安若無法涉足的大事,一個還在睡夢中的人,豈不就是一個可愛的孩子。
沈安若不知何為愛,卻也很慶幸躺在身側之人能是齊麟。
她已在感受著一份清風明月的淡然,亦在感受著唯獨照亮自己的溫度。
單是這份淡然與溫度,便可使她忽略掉世間萬物,忘卻掉陽光雨露和萬般美好,有齊麟就已足夠...
——什麽世子妃,什麽鎮北王妃,什麽巾幗英雄、萬民敬仰的女將軍,她都可以通通不要。
——她覺得自己很真實,能拋下所有虛名與物質,隻要她願意,伸手就能觸摸到最真實的所在。
她微微翹起指尖,隨著齊麟的鼻梁,顫動上抬;指尖又在過鼻頭後,猛然落下,滑至唇前。
就是這張緊閉不言的嘴,曾訴出過最傷她的話,也喊出過最豪氣威嚴的軍令。
唯獨沒訴說過最動人的情話...
——白瞎了如此好看的一張嘴,更浪費了如此惹人愛的一張嘴。
——倘若,她能為齊麟生出一個兒子,她也希望兒子的嘴唇能多像齊麟些。
——她定會教兒子去說最動人的情話,且是最討女孩子歡心的話。
女人在徹底淪陷後,通常會將另一半的缺點,寄托在下一代人身上以求改變。
沒點戀愛腦的人,還真產生不了這種想法;沒點戀愛腦的人,也自然不配擁有愛。
然,當她回想起昨日與趙衍的談話後,又不得不將重心點重新放回齊麟的底線上。
——齊麟的底線到底是什麽,她不知,卻又急迫想要知道。
——這很重要。隻因,齊麟的底線於她而言是不確定的,齊麟的底線在他人麵前卻又是極為清晰的。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她再次早早下得床榻,這次她並非是要趕往趙府,反倒是想作上一作。
——女人不作上一作,又豈能算是女人?
——她不但要作,且還要大作特作...想來,也隻有這樣,才能激怒齊麟,窺探出齊麟的底線。
於是,她大清早就來到了“雲闕閣”。
之所以選擇“雲闕閣”,也因那裏足夠大、足夠闊氣。
隻有在足夠大、足夠闊氣的地方,她才能惹怒最不該惹怒的人。
當然,“錦繡樓”自然不遜色“雲闕閣”,怎奈掌櫃柳飛燕對她“了如指掌”,就算她再作,恐也無人敢動她分毫。
奇怪的是,她進入“雲闕閣”後,竟受到了恭敬禮待。
服侍她的是一位如花的姑娘,姑娘如花自也看不出一絲困意。
這也讓她很驚訝,要知道像“雲闕閣”這種以色悅人的酒樓,一大早是不會開門營業的,更不會有裝扮精致的姑娘,並非姑娘貪睡,而是姑娘們都睡得很晚,無法早起。
閣中已有多位姑娘在忙碌,後廚也傳出著陣陣菜香,似乎在迎接著什麽。
沈安若能通過菜香分辨出都有哪些美味佳肴。
——早晨,人的嗅覺也往往是最靈敏的。
——況且,少了諸多胭脂水粉氣,平時聞不到的氣味,也能展露無遺。
隨著時光流逝,多位客人已在閣中落座。
每一位客人都未和迎上身的姑娘說過一句話,卻都和沈安若一樣靜靜地尋一處坐下,靜靜地飲著美酒,咀嚼著陸續端上桌的菜肴。
在陽光還未破窗前,閣中已然坐滿了一十七桌客人。
不,準確地說,應是一十六桌客人,因為沈安若獨坐一桌。
要說這些客人有什麽共同之處,那便是桌上或桌旁皆擺放著殺人利器。
刀槍劍戟自不必說,還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東西,什麽鐵扇、彩綢啊,像帽子一般的鐵器啊,更有一些瓶瓶罐罐,竹竿柳條什麽的。
就在這時,“雲闕閣”也緊閉了大門,從樓上走下八個彪形大漢守在門後,門從內落鎖,成了不進不出的局麵。
沈安若慌了,她不自覺地左右張望,又怕引人注意,隻得屢屢垂眸,強裝鎮定。
然而,她不知的是她在別人眼中早已成了一個另類——隻有她一人獨坐一桌,也隻有她一人沒帶任何兵器,亦隻有她一人獨享著滿桌美酒與佳肴。
——享受著如此特殊的待遇,自然也會引來諸多不滿與猜忌。
隻是,一十六桌客人皆不語,卻又紛紛凝目在她的身上。
一十六桌客人,每桌四人,一共六十四人,更是六十四個奇奇怪怪的男人。
——有老有少,有醜有俊,有高有瘦,有矮有胖。
——不乏麵目猙獰之人,也不缺嬉皮笑臉與冷酷做作之徒。
沈安若被如此六十四人同時凝視著,且還是那種虎視眈眈的凝視,她的全身瞬間也如爬滿了螞蟻一般,螞蟻不但成群結隊,還時不時地撕咬著她的每一寸肌膚。
她的身子已僵麻,更連“嗯”了多次,每“嗯”一次,她就會挺直一次腰板。
她的腰板明明很直,坐姿也極其端正,但,她還是覺得還能再直一些,再挺一些。
一老者見狀,不禁哼笑,“看來,老夫真是久久未在江湖上走動了,竟還不知江湖中何時出了一位女娃。”
他猛地站起,提劍之時也收斂了笑意,“就是不知這位女娃有何過人之處,居然能在眾多武林前輩麵前獨享一桌美味...”
“倘若真有本事,老夫能領教上幾招,也算沒白來一趟。”
他沒等沈安若回話,便朝沈安若走去,其步履穩健,就連下擺也擺動得極有氣勢。
自不必說,老者是位高手,恐也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人物。
——一個資格老,又武功絕頂的人,最看不慣的也是後起之秀。
麵對如此強勢之人,沈安若冷汗連連,整顆心似已提到了嗓子眼...
她想賠笑,可賠笑又是一種示弱;她想讚美幾句老者,好讓老者覺得她毫無威脅,又覺得沉默更能唬人。
思來想去,她也隻得頻頻咧嘴,繃唇咬牙,垂眸不動,靜待著老者完全靠近。
——作,還真不是什麽好事,現下已是作死的節奏,還定會死得很慘。
——齊麟...天殺的齊麟...你是不是還在睡覺...待會兒本妃身死,也隻能給你托夢了...
“關西道萬老爺子的確是這江湖中數一數二的人物...三十年前,老爺子您就已名滿江湖,一手快劍更是屢戰屢捷,連挑了三十八路好手。”一年輕劍客陰沉著臉,也陰沉著聲音,抱劍而言,“隻是,拳怕少壯,人要服老,眼下早已不是三十年前的狀況,萬老爺子又何必與一位女子過不去呢?”
老者姓萬,被人尊稱一聲“老爺子”,也理所應當。
可,這位萬老爺子應是豪橫慣了,又怎能受得了如此挑釁,更何況今日在座的都是些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若,在此折了顏麵,他日後又怎能在江湖上立足呢...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像他這種越老越在乎名聲的人,自也不想一生英名盡毀,就算是強撐,他也不能將臉麵掉在地上。
“老夫自認“快劍萬勝”的名頭在江湖上還是有些用的,不說使人聞風喪膽吧,也是能唬一唬無知晚輩的。若是有哪位晚輩自不量力,老夫還是有些餘力教導一番的。”
年輕劍客搖頭,陰笑道:“餘力是用來吃飯喝酒的...教導晚輩這種事,還是要憑手中劍去說話。”
快劍萬勝,譏誚道:“哦?想來,你對自己手中的劍,很有把握。”
年輕劍客緩緩起身,“並無把握,隻是對付你綽綽有餘。”
“說說吧,說出你的名號,省得待會兒沒機會...”萬勝側眸言語尖銳,“這點氣度,老夫還是有的...不過,你是何名號其實也不重要,就算你說出來,老夫也記不住。”
年輕劍客,冷冷道:“你隻需記住我的劍便好。”
“好大的口氣!”萬勝側跨身形,衝劍而去。
年輕劍客躍身迎上,毫無畏懼,劍身碰撞,劍鳴不斷,沒等眾人多做反應,兩人已交戰了數十招。
同樣是快劍,同樣快如閃電,快劍想要更快就要有十分的自信與二十分的自負。
隻要稍有膽怯,慢上半招,便就會身死當場。
很多人成不了一流高手的原因,也是他們壓根就不敢去麵對,單是想想被瞬間割破咽喉的痛感,就已能使他們望而生怯。
沈安若在看,認認真真地在看,這是她第一次看到高手對決,卻也在片刻後搖頭緩歎。
要按道理說,萬勝與年輕劍客的劍法皆屬一流,下盤又穩而輕盈,似也毫無破綻。
但,沈安若就是能看出些許薄弱之處,這薄弱之處也恰是她手中鐵槍能突破的點。
——怎麽說呢,快劍之快在於先人一步,進攻不止。
——可一味追求進攻,也必然會忽略掉防禦,很多進攻也是在立身不穩的情況下揮出的。
倘若,她能旋動槍身,虛晃一招,再回身詐逃,突得擊出一招回馬槍,就算對方的劍再快,也終是沒有長槍的長度,結果也多半是揮空一劍,身體卻已被槍頭穿透。
如此,單在兵器上長槍就完全占據了優勢,自也沒什麽可比性。
然,她剛要沾沾自喜,忽覺手空,頓時沉下了臉色。
今日,她是要來作上一作的,又哪會隨身攜帶‘淩霄鐵槍’呢...
沒有‘淩霄鐵槍’,她也如沒了臂膀般等同於廢物。
若非要順來一根竹竿的話,她倒也能應對,可竹竿想要穿透一人的身體,也是要先削尖一頭的,否則,幾招下來竹竿也多半會被利劍砍斷。
“有,總比沒強吧...”
她隻得暗暗一語,皺眉環顧,卻不想猛然驚身,怔眸呆愣在了原地。
不知何時,她身後竟多出一位女子...不,是男子——一個像極了女子的男子。
男子扇動著一把彩羽扇,附上一臉媚笑,再加上一身豔紅袍衫,說不出得詭異與靈動。
相貌倒是十分英俊,隻是袍衫像是特意改動過,這改動也隻有女人才會懂,就是該緊的地方緊,該鬆的地方鬆,能完美襯托出身形輪廓。
這種細節上的改動,一旦惹人眼球,也隻會出現兩種結果,極致誘惑與想要作嘔。
當然,沈安若屬於前者,這也是女人普遍的選擇。
她的眸光已漸漸轉為欣賞,豔紅袍衫男子很享受她的神態。
怎麽說呢,就是男人看到美女走不動的神態,恰也最能滿足女人的虛榮心。
能被傾城絕色的沈安若持以這般神態呆望,豔紅袍衫男子能不享受嗎?
他已在為沈安若斟酒,其姿態極柔、極慢,也極其優雅。
他也絕不會傷害沈安若,這一點也要用女人的思維去解析——一個為自己著迷的人,女人也多半不會致對方於死地。
“你...你是從宮中逃出來的嗎?”沈安若,怔怔地說,“都逃出來了...何不再逃遠一些,留在此處可是會被抓回去的...”
豔紅袍衫男子掩口而笑,輕聲回道:“沒人會來抓我的,我在這兒一直生活的很好。”
沈安若,遲疑道:“那你...為何要坐在我身旁...”
她下意識張望,又緩慢道:“難道,這裏的掌櫃真就隻擺放了一十七張桌子?我看著這裏挺大的,應還能再多擺上幾張桌子吧...”
豔紅袍衫男子微微搖頭,抿嘴一笑,“我名為:素棠。正是這裏的掌櫃。”
沈安若“啊”了一聲,回眸瞅了瞅還在打鬥的萬勝與年輕劍客,不由屈指緩抬,“你就看著他們打鬥啊...也不怕鬧出人命?”
素棠再次搖頭,“不怕。即便,他們全都死了,也沒什麽可惜的。”
沈安若一臉驚愕,問道:“為何?”
素棠用手指點了點桌麵,“因為,還有四人不曾出現...即便,眼前的六十四人都死了,還有四人可以做為備選。”
沈安若這才意識到,原來大廳中擺放著一十七張桌子並非偶然,而是,早就算好了要來的人數。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也就是說...我占了別人的位子...”
素棠又一次搖頭,“你沒有占別人的位子...此刻,你能坐在此處,就已說明還沒來的那四人已然不重要了。”
沈安若已完全迷糊,“你這話...又是何意?”
素棠輕柔起身,又拱手柔身跪下,“素棠,見過鎮北王妃。”
他聲音極小,卻也十分溫婉,不像刻意為之,反倒極其自然。
沈安若,微聲道:“你...認得我?早就知道我是沈安若?”
素棠點頭,“打從鎮北王帶王妃回景都的那一天,素棠就已記下了王妃的驚世容貌。”
沈安若含羞揮手道:“什麽驚世容貌啊...你可真能說...”
她突又沉聲問道:“對了,此處怎會有江湖人集結,他們為何事而來?”
“殺人。”素棠,毫不避諱道:“大概是有人重金聘請。”
沈安若,驚道:“殺誰?”
素棠側眸頓了頓,“不知。我雖為掌櫃,卻也隻做該做之事,招呼好客人是我的本分,至於客人要殺誰,我就無權過問了。”
沈安若垂眸,又緩抬眉眼凝向素棠,“在還未釀成惡果前,你還是想辦法讓那六十四人離去得好。不然,‘雲闕閣’極有可能會招惹上麻煩。”
素棠,自若道:“我也想將他們給趕走,可這一十七桌酒席還未有人買賬。我想再等等,看看有沒有人肯出銀子。”
沈安若小心翼翼道:“萬一...待會兒真出了人命呢?”
素棠淡淡一笑,“不會出人命...自從王妃你走入‘雲闕閣’的那一刻,今日也注定不會鬧出人命了。”
“為何?!”沈安若難以置信地呆望著素棠,“今日,我能來此純屬無心之舉,我也不過是想胡鬧一下,誰能想到還能遇到這種事...”
“這恐怕就是緣分吧。”素棠,嫣然一笑,“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此刻,鎮北王已在趕來的路上了。門外呢也定有鎮北王的人正在關注著王妃的一舉一動。”
“試問,在這種情況下,又怎麽可能鬧出人命呢?”
“隻是,我這一十七桌酒宴錢,怕是也要不回來了...”
沈安若,微聲道:“你是說,齊麟一來,就會遣散眾人?”
素棠側了羽扇,遮半麵飲下一杯酒,“鎮北王不會遣散任何一人,他能直接將王妃你帶走已是最好的結局。否則,怕是我們眼前的這六十四人皆要死在鎮北王的劍下。”
“劍?”沈安若驚眸一語,“你為何就能肯定齊麟一定會用劍?還有,你又為何會說閣中的六十四人都會死在齊麟的手上?”
素棠緩緩傾身,隨著一股濃重的香粉氣撲來,他已對沈安若附耳一語,“王妃怕是還不了解鎮北王吧?真沒想到,王妃身為鎮北王的妻子,竟對鎮北王的一些事一無所知。若非是我親耳聽到,恐也是絕不會信的。”
沈安若慌忙端正身形,連“嗯”了幾下,“還請素棠掌櫃好好坐回凳子上,不可再有如此輕浮的舉動。”
她見素棠已坐回原處,又道:“對於齊麟的一些事,我可以不知,但,這並不影響我是齊麟的正妻。既為正妻,齊麟的前程過往,我都會全然接受。”
“哦?”素棠驚笑而言,“那王妃又怎會大清早的就來到我‘雲闕閣’呢?一位女子剛下得夫君床榻,一不等自己的夫君醒來,二不讓下人準備早膳,卻直奔我這紙醉金迷之處,難免會使人多想些...”
沈安若,當即道:“我心中確實有一份思量,不過這也是我與齊麟之間的事,自不必與你言明。對於我所問之事,你也同樣可以選擇不予作答。”
素棠,微微一笑,“不,我很樂意為王妃解惑。”
“眾所周知,老鎮北王齊烈與顧侯的成名絕技皆是‘淩霄槍法’,鎮北王齊麟最拿手的也應是長槍無疑。但,齊麟的人生卻並非一帆風順,他兒時得名,少年得誌,所謂風華絕代、舉世無雙,更深受先帝寵愛。後老鎮北王與顧侯先後身故,齊麟也下落不明,徹底遠離了景都紛擾。”
“我雖不知,鎮北王齊麟未回景都前,是在何處度日的。可我卻知曉,他定會棄長槍而不用,也隻有這樣他才能隱藏下‘淩霄槍法’的絕技,不被人看穿身份。”
“據說,他改用了長劍,這消息應該不虛。劍乃百兵之君,從不失優雅,更無其他兵刃的冷厲與鋒芒。劍在鞘中,可防身,也可作為腰間佩飾,自也不會給人造成壓迫感。”
“鎮北王將‘淩霄槍訣’融會貫通於劍法中,自創了一套犀利劍法,可謂是無堅不摧,早年間便已躋身於江湖一流高手的行列。直至今時今日,恐怕鎮北王的劍法已有大成,再難有人超越。”
他頓了頓,又緩飲下一杯酒,繼續說:“至於,我為何會言我們眼前的六十四人皆會死在鎮北王的劍下...這也不難猜...假如,鎮北王帶走王妃時,六十四人不語,且無人阻礙,那六十四人則可相安無事;可,一旦六十四人中有一人提出質疑,或是想要出麵“管一管”,也必會當即死在鎮北王的劍下。”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隻要一人死,其他人也會不忿,那六十四人皆是江湖中響當當的人物,無論鎮北王殺了誰,都是對其他六十三人的不屑。江湖中人最重名聲,說白了也就是臉麵,沒了臉麵便就無法在江湖中立足。若,有人隻是問了一句鎮北王為何要將王妃帶走,鎮北王便就痛下殺手的話,也就等同於鎮北王也沒將另外六十三人當成一回事,這一點恰恰又是江湖人最無法忍受的...”
“當然,那六十四人自然不知王妃乃是鎮北王的王妃,他們也會繼續將王妃你看成是一位來自江湖的小姑娘...鎮北王趕來後,二話不說就要帶走你這個小姑娘,他們身為江湖人應也不會坐視不管吧?畢竟,像他們這樣的男人,也是最喜歡英雄救美的。”
沈安若眉頭緊鎖,一字一字地道:“看來,你也並不簡單。”
素棠繃了繃嘴,頻頻搖頭,“王妃大可不必對我防備,無論我簡單與否,隻要我不做傷害王妃的事兒,我們都還算是朋友。在這個世上,即便是十惡不赦之人,也會有一兩個朋友的,所以,對於“朋友”二字,王妃更無需質疑。”
沈安若,肅然道:“既然,你都說我們是朋友了,那我也要提醒你一句:你最好在齊麟到來前,就將這一十七桌的酒宴錢給收上來,否則,齊麟一來,別說酒宴錢了...他能不殺你,就已算是最大的恩惠。”
喜歡厥木惟喬厥草夭請大家收藏:()厥木惟喬厥草夭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