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巧計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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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一個黑衣裹身常在深夜出現的男人;一個身上有濃重胭脂水粉氣的男人。
    這不得不使沈安若想到“雲闕閣”的素棠——如果,江晦是素棠殺的,隻為不暴露自己,那是否也意味著景都貴女失蹤案正是素棠的手筆呢?
    可,素棠抓那些貴女的目的又是什麽呢?
    最初,沈安若隻覺有人可能會利用失蹤的貴女來要挾朝中官員就範。
    但,她見到七娘後便就不這樣想了,因為比起家族榮耀,失去一個女兒並不算什麽。
    否則,江晦出事後,七娘的娘家人也不可能不露麵,雖說嫁出去的女兒如潑出去的水,可畢竟骨肉相連,又怎能如此絕情呢?
    然,事實就是這樣,七娘的娘家不過是商賈之家,尚能做到冷血無情、不管不顧,可想而知朝中大臣們的選擇,也定不出其右。
    刑部侍郎孟廣檜的確在沈安若麵前表現得傷心欲絕,可這份傷心並不純粹,似已夾雜著妥協。
    他雖跪身懇求沈安若全力緝凶,卻也能從他最開始的歎息中尋到“認命”的無奈感。
    現在,七娘已在沈安若的攙扶下落座正堂,陪同的還有柳霖霖和趙瑾睿。
    “安若,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江晦之死定與景都貴女失蹤案脫離不了關係。先是你遭遇刺殺,然後我帶兵圍了皇城司,緊接著江晦便死了,這天底下哪有這般巧合的事...”
    沈安若看了一眼說話的柳霖霖,緩慢回道:“據七娘描述,常深夜造訪皇城司的公子極有可能就是“雲闕閣”的素棠,我也隻是這般懷疑,目前尚無證據。”
    趙瑾睿,緊眉喃道:“素棠...我和霖兒一直覺得素棠的背後可能就是二哥。若,公子真是素棠,那二哥是不是也已參與其中了?”
    沈安若驚眸,“你是說當今聖上?”
    她雖有此一問,卻又極快地否定道:“這不可能,聖上沒有擄走景都貴女的動機。國舅張顯寧已死,朝中早已無了能左右聖上的勢力,如今滿朝文武也皆在聖上的掌控中...”
    趙瑾睿,遲疑道:“倘若,此事與二哥無關,那這案子反倒簡單得多。大嫂...不,郡王...我這就帶人去將素棠捉來,屆時,我們一審便知。”
    柳霖霖緊接著恨恨道:“那個不男不女的死人妖,我早就想將他綁起來鞭打一番了。事不宜遲...阿睿,我這就陪你同去。”
    兩人話落,皆看向沈安若,沈安若卻愁眉不展,一臉苦思。
    良久後,她突得崩出一語,“若這一切都與公子有關,那七娘為何還活著?”
    她這一語瞬間驚愕了所有人,不過再一細想也的確是這個道理。
    ——七娘雖未見過公子的真容,卻很熟悉公子的身體特征,恐還識得公子的聲音,留下七娘不殺豈不也是一件蠢事?
    柳霖霖,思索道:“是不是因為這兩天所發生的事,實在太惹人眼球...若,七娘再被無端殺害,反倒會弄巧成拙呢?”
    沈安若不禁瞥了一下七娘,見七娘臉上並無變化,也未表露不適,便微聲說道:“阿睿,你可願擔些惡名?”
    趙瑾睿聞言,拱手道:“但憑郡王吩咐,別說是擔些惡名了,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絕不皺一下眉頭。”
    柳霖霖的雙眸逐漸發亮,亮中更有癡,她終是見到了趙瑾睿雄起的一麵,她打心底喜歡著、興奮著...
    沈安若,低沉道:“那你現下就遣散皇城司中的所有人吧...司中官員可從首屆科舉榜單中重新挑選,在此之前就先讓京畿駐軍的部分將領入駐皇城司吧。”
    “霖兒,孤所說的部分將領也隻能是你的親信,這一點你必須要明白。”
    柳霖霖和趙瑾睿異口同聲道:“領命。”
    隨之,柳霖霖又繼續說:“安若,你放心。我會讓人保護好七娘的。”
    “至於,你們要捉拿素棠...”沈安若,頓了頓,“孤覺得可行。如今,我們急需破局,說不定亂打一通真就能找出新的線索呢...”
    “不過,在將素棠帶至皇城司之前,我們要先謀劃一番。”她說完這句話,已將眸子移向了七娘,“七娘,若公子站在你麵前,你可認得出?”
    七娘,點頭,“認得出。”
    “那好,待素棠來後,我們就躲在暗處,你可細細打量素棠是否就是公子。”沈安若,說,“若是,必要讓他吐出景都城內已失蹤貴女的藏身處!”
    她繼續說道:“孤覺得素棠身上定有很多秘密...之前尚在北疆時,孤便從側麵了解到雲瀾城的郭四之所以會販賣五石散,全因曾有人贈給了他五石散配方,而給他配方的人極有可能就是素棠。”
    柳霖霖,當即道:“是不是素棠,我們一問便知。人都被我們捉來了,還怕他不招嗎?”
    沈安若若有所思地緩搖著頭,“不,素棠絕不是那麽容易屈服的人,他藏得很深...無論是他的身份,還是“雲闕閣”都仿佛籠罩著一層紗,讓人看不清,也使人辯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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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次,我們將他捉來,能辨出他是不是公子就已是最好的結果。若能通過久押,引出他背後之人,則便是意外收獲。”
    趙瑾睿逐漸露出難為的神情,“倘若...二哥要將他從皇城司中帶走呢?”
    沈安若,淡淡一笑,“既是聖上要來帶人,那我們放人便是。”
    趙瑾睿微微一怔,“就眼看著二哥帶走他嗎?”
    沈安若勉強一笑,實則心中默想——這或許便是趙瑾睿的固執吧,他現下大概已將自己當成了齊麟,自己既是他的大嫂,被當作其大哥的影子倒也說的過去,可在齊麟和蕭文景之間他又偏偏選擇了認死理。所謂認死理,也是素棠到底有沒有做下惡事,若素棠真做下惡事,就算是蕭文景親自前來怕也不好使。
    ——那麽,假如是齊麟要帶走素棠,那趙瑾睿是否也會有此一問呢?
    這應是一場人性的考驗,也是能分辨出在趙瑾睿心中究竟是蕭文景重些,還是齊麟更重些的考題。
    顯然,這是殘酷的,所以,人性經不起考驗,它真會讓某一人幻想破滅,徹底跌入深淵。
    “假如,你二哥堅持要帶走素棠,那素棠就更有問題了。隻因,素棠平日裏實在過於低調。想來,在這偌大的景都城中,他素棠也算是一個人物,可欺男霸女、淩辱壓迫之事卻從沒見過他的身影,單是這一點恐怕你大哥齊麟都做不到。”
    趙瑾睿好似明白沈安若在說什麽,又不是那麽清晰明確,便問道:“郡王的意思是...沒問題就是最大的問題?”
    沈安若沒有否定,隻是淡淡回道:“任何人都有朋友,特別是你們這些常出入秦樓楚館的貴公子們,朋友也是最多的。他素棠既是“雲闕閣”的掌櫃,又怎麽可能沒有替朋友出麵平事的時候呢?”
    趙瑾睿思索了片刻,小心翼翼地說道:“要麽,壓根就不需要他親自出麵;要麽,他從來都不需要朋友,但,還是郡王的那句話,一個人又怎麽可能沒有朋友呢?所以,那也唯有一種解釋,那便是他一直在刻意隱藏著什麽。”
    柳霖霖突得站起,拍了一下趙瑾睿的肩膀,已然是一臉燦笑,“阿睿,你這是突然開竅了嗎?”
    沈安若能看出柳霖霖的喜悅之色,隻拍了一下趙瑾睿的肩膀恐已極其收斂了;若無人在,她怕是非要親一口趙瑾睿不可。
    趙瑾睿撓了撓頭,一臉羞澀道:“什麽開竅了呀,這本就是正常推理好不...我不是對霖兒你說過嘛,我是見過大哥如何破案的...”
    柳霖霖沒再說什麽,隻是笑得更燦了。
    沈安若見狀,說道:“好了,事不宜遲,你們現下就帶人去往“雲闕閣”吧。”
    “對了,阿睿...以後說話不要再自稱“我”了,你也該自稱“本官”了...”
    趙瑾睿起身,朝沈安若拱手一拜,“本官,記下了。”
    素棠依舊是素棠,不改優雅嫵媚,不改從容淡定。
    別人被帶到皇城司都是一副惶惶不安的樣子,而他卻像是做客。
    他多次整理衣袖,好似對衣袖的垂落一直不滿意,時而擺放在腿上,時而舒展於一側,沒人知道他到底想要哪種形態。
    可他這一番操作應皆是徒勞,因為沒過一會兒他便為自己添上了茶水,期間也必會伸展臂膀,即便之前衣袖擺放得再精美,不也要再重新擺放一番嘛。
    “素棠,本官問你,你可與江晦之死有關?”
    趙瑾睿一語即落,素棠已然抬起手臂、翹起小指,掩口而笑,“我還以為是什麽事呢,原來趙大人是想詢問江晦的事呀...我呢,的確與江大人有點交情,但不深...不深...這江大人啊,也算是個深居簡出的好官,就好一口我“雲闕閣”的“雲上仙”,可又不舍得多買...每次呢就隻買半壺,卻能就著花生喝上良久呢。”
    趙瑾睿,微怒道:“本官是問你,你有沒有派人前去殺江晦?不要與本官嬉笑扯些有的沒的!”
    素棠,莞爾一笑,“我呢,天生就是這副模樣,就算大人不喜,我也沒辦法。可我就好奇了,大人又是如何將江晦之死與我扯上關係的呢?是有人證,還是大人親眼看到我殺了江晦了?”
    他見趙瑾睿不答,反倒又笑道:“再說,我可是正經的生意人,又怎會幹些殺人的勾當呢?若我真是一個濫殺之人,那我“雲闕閣”還要不要開門了?”
    趙瑾睿猛拍桌子,震怒道:“素棠!你是不是以為本官不敢對你動刑!?”
    素棠毫不在乎,甚至有些輕蔑道:“若真要動刑,趙大人也不會請我來這正堂中了,不是嗎?”
    趙瑾睿戟指連擺,“你...你你你...你還果真是無法無天,有恃無恐!”
    “不...”素棠淡淡地看著自己的手臂,像是在欣賞一件珍寶一般,“趙大人,你錯了...有恃無恐的是趙大人你,絕不是我素棠。不然,趙大人又怎會在無憑無據的情況下,將我強行帶至皇城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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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倒是想勸一句趙大人——若無事,還是早些將我放了,以免到最後...誰都不討喜。”
    趙瑾睿剛要回懟,素棠又悠然道:“有些事呢,就算我不說,趙大人也該心知肚明。我素棠既能存在於景都城中,還能將“雲闕閣”做得風生水起,又怎能無人支持呢...隻是,我身後的人,怕是連趙大人都冒犯不起吧?”
    趙瑾睿怒目圓睜,大步湊上,就在欲要說出“聖上”兩字時,柳霖霖卻從內堂走出,喚停了他。
    “阿睿,你做什麽?!今日,我們請素棠大人前來,也是想尋些幫助,又怎能怠慢了素棠大人呢?”
    趙瑾睿聞聲,氣急敗走,重新坐回在主座上。
    他本想直接說出:你素棠不就仗著聖上在背後撐腰嗎?那我現下就將聖上喊來,看看聖上到底是幫我這個三弟,還是幫你這個不男不女的人妖。
    他沒能說出口,卻也在稍稍平複心情後,慶幸著自己沒有說出口。
    否則,他又要將聖上置於何地?再則,素棠背後之人萬一不是聖上,豈不又成了他在無理取鬧?
    “哦...原來是名震景都城的柳姑娘呀?”素棠見柳霖霖現身,也客氣了起來,“前些日子我還在想,也不知柳姑娘嫁入趙府後過得是否順心呢...如今看來,趙大人如此聽姑娘的勸,那姑娘應是在趙府過的不錯...真是可喜可賀呀。”
    柳霖霖弓腿一禮,柔笑道:“近些年,素棠大人的“雲闕閣”是越做越大,單是閣中的姑娘就已多到數不勝數,那可是景都城內名副其實的第一消金窟呀...”
    素棠上抬袖擺,止不住燦笑,“怎麽,柳姑娘是想在我“雲闕閣”中重操舊業嗎?那我可是榮幸之至、榮幸之至呀...”
    “放肆!你敢如此詆毀本官的內子!”趙瑾睿再次拍桌站起,已然青筋暴起、忍無可忍,眸中全是要殺人的狠厲,“來人呀,將這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給本官押入大牢!本官倒想看看,他還能狂到幾時!”
    這次,柳霖霖沒再製止,盡管素棠已朝她投去求助的目光,她依舊端姿而立,毫不理會。
    慢慢的,素棠的眸光也黯淡了下來,直到被府兵拖走,他都沒再說出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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