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衝破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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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黑暗中奔跑,在狹窄的通道中尋找光亮
    ——這是夢中的景象,又是現實的寫照。
    人在絕境或巨大壓力下,多半會追尋希望和出路,可以是懸在崖邊的一株草,也可以是強者的垂憐和施舍,更可以是出賣親人和好友的選擇。
    很多時候,沈安若都在想一個問題——既然都說經曆苦難能使人成長,處處強調著“吃一塹、長一智”,那為何還會有人越活越糊塗呢?
    人生本無絕對,都不過是在努力健全著自我思想和認識,而,能否形成境界又是後話。
    隻因,境界如壁壘,覺悟習慣之刻也築起了一堵堅不可摧的高牆,外麵的人進不去,裏麵的人不願出。
    ——正如一灘水,想要融入很難,想要使其變得汙穢更難。
    ——這取決於水是否靜止不動,隻要一直流動著,就絕不會受任何外力幹擾。
    ——所以,不少人窮極一生都難以找到方向,其原因也是忽略了水的流速和變化。
    有些事物看似不變,實則早已時過境遷,不曾停下過
    ——有人會去懷念家鄉的那條河,可他不會知道自己所懷念的一直都是虛無,河中水早已不再是多年前的那澤水,河邊的沙石也已然不再是曾經的沙石。
    這也便是人生為何到頭來都是一場空的原因,這世上也壓根就沒有兩個完全相同的事物。
    倘若,想要留下得更多,也隻能不斷奔跑;隻有不斷奔跑,才不會被淹沒在昨日。
    沈安若沒有停下過,無止盡的地道雖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出現光亮,再次看到人們忙碌的身影,但,她卻很清楚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
    她要衝破所有黑暗與絕望,試圖跨越到齊麟的人生軌道上,這軌道不在回憶中,隻能在前方。
    中途,她可以找人幫忙,她貴為鎮北王妃自然也有很多人願意相幫。
    可,一時的心理安慰和情緒滿足,卻根本就解決不了長久問題。
    ——她想要的一直都是能與齊麟並肩作戰,可以光明正大、實力滿滿地站在齊麟身側。
    這說到底,還是要先逃出自我消耗和自困的牢籠,期間任何人的施舍與幫助都是無用的,更不值得去用尊嚴和親人好友的性命去換取短暫的“得到”。
    “得到”也分真假,假的得到永遠近在咫尺,卻難以觸摸;真正的得到,也需自身實力去守護。
    那些半途而廢的人,不過是在為自己的懦弱、無能找借口,這是人性,也是本性。
    在人性私欲的泛濫下,替罪羊也成了不可或缺的重要環節,否則,豈不都成了自己的錯?
    正因替罪羊實在太好找,完全可以將所有過錯都強塞給別人,所以,這世上也便有了難解的結。
    確切地說,結隻是一個緩衝地帶,隻要皆不踏入、皆不觸及也就能相安無事。
    試想一下,若真有什麽深仇大恨,又怎會停滯不前,或強行結束呢?
    最後,隻有自己明白那些已失去的早已無法找回,那些自己所在乎的也早已成了過往。
    跳不出過往的人,唯有自我沉淪,且還會用更加苛刻的條件去要求留在自己身邊的人。
    沈安若不想變成瘋子,亦不想變成一個到處說他人過錯的癡人,那都毫無意義,也都過於虛假。
    她不願自欺欺人,隻因齊麟在選擇假死的那一刻就已違背了世俗規律,能打破世俗規律的人也往往是最可怕的人。
    俗話說人望高處,水望低流——水往低處流是自然之理,人往高處奔亦是人情之常。
    齊麟能舍棄鎮北王的一切榮耀,本就屬於不正常;一個不正常的人,又要如何用回憶牽絆住他?
    有人說,天道與世俗規律完全相反,人隻有摒棄世俗才能尋到那個真我。
    然,從古至今卻沒幾個人能真正解釋清楚何為真我。
    就連最通俗易懂的佛家,也常用“不可說”來概括,全因能講出來的也絕不是天道。
    縱使,天道鐵律無法更改,能付之努力卻足可詮釋出人生的意義。
    由此可見,《論語·憲問》中“知其不可而為之”的含金量還在不斷上升。
    ——孔子“知其不可而為之”,反映出他孜孜不倦的執著精神,亦是做人的大道理。
    ——沒人可以改變天道,那些意圖改變天道的人也終會自食惡果、自作自受,但,世人卻有權利不懈努力,完善自我修為和建樹。
    這句話很繞嘴,乍一看有種背離天道的感覺,實則卻是唯一能和天道同頻的途徑。
    簡單來說,一味順從並不能得知一個人的能量有多大,因為從未想過抗衡,也從未試過突破。
    這和國與國之間的較量是同樣的道理,隻說某國很強,可到底有多強呢?
    ——恐怕不真刀真槍地較量一下,還真不知對方強到哪
    敗於天道,並不是一件丟人的事,怕是上古真神也難逃天道的束縛,但,真的較量後,也能徹底了解對方的實力。
    待了解了實力,是不是也就有了最直觀的差距,亦能得知該從何處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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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努力的方向,自然也就有了同頻的基礎條件。
    而,凡人若想與天道抗衡,必要不斷強化意念。
    除此之外,別無法門。
    在現實生活中,意念常通靈魂;其實不然,別信什麽魂魄一說,人根本就抓不住,也控製不了,唯有意念可以不斷給予自我力量,從而無所畏懼、看淡生死。
    ——所謂意念合一,就是心裏想的和手上做的是一回事。
    ——不自己騙自己,活得真實、坦蕩,如此心就靜了,人也就不累了。
    ——最終,達到內在認知與外在行為的絕對統一和真誠。
    正如看到老人摔倒,心裏想“應該去扶”。
    然後,沒有猶豫,沒有“扶了會不會被訛”的雜念幹擾,立刻走過去把老人扶起來,這就是意念合一。
    然,現實中更多的是心裏想扶,但腳卻因為怕麻煩或擔心而走開了。
    ——想扶,是念;走開了,是意。這便是不合一的表現。
    說到這裏,有慧根的人應已能與天道結合在一起了。
    是的,不要懷疑自己的思路,天道和“怕麻煩”或“擔心”所起到的作用,從一定意義來講是無異的。
    什麽意思呢?
    事實上,天道也是一道限製,正因天道存在,才使得諸多大能畏首畏尾,從而放棄去做能全力挽回的事,再將一切因果推到天道身上——其結論,自然也是他們無錯。
    如此,天道何其冤也
    世人總會有道不完的“天道使然”,卻壓根就道不明何為天道,豈不可笑也?
    沈安若當然不知何為天道;若知,她也絕不甘心隻做人間的靖朔郡王。
    但,她卻很清楚一件事——若想重新擁抱齊麟,就必須先揭開齊麟最純粹的底色。
    得知了底色,她才能重新擁有與齊麟並肩而行的基礎和條件。
    眼下,如深淵的地道還在繼續蜿蜒,隻要稍稍鬆弛意念她就會永遠倒下。
    她不想倒下,追了那麽久,她又怎能甘心倒下
    很多時候,不論對錯、得失,隻憑著一股執念和必要探究的精神就能戰勝所有。
    此刻,應是她這些年來離齊麟最近的一次,身體的相逢,隻是開始;信念和思維的同頻才是永恒的基石。
    所以,她要盡快找到齊麟,重新去了解齊麟現下的一切,隻有這樣才能重續夫妻感情,不至於麵和心離。
    這一點很重要,從她絲毫沒停下過的跑動中,也能透露出她的急迫與渴望。
    皇天不負有心人,她終來到了地道的末端,卻還是被眼前的場景深深震撼。
    這是一處沒有一根木頭的地方,也是一處由土石堆砌而成的“城堡”。
    隻是,土石絕不是一般的土石,巨大的石塊支撐著三層樓的高度,通體晶瑩四射著火焰;土層包裹著四周,有數不盡的隔層,每個隔層上麵都存放著厚厚的冊子。
    這裏應有百人,且絕不少於百人,他們比先前如四方書房處的人更多,更繁雜。
    巨石應是類似於水晶的礦石,卻要比水晶更透徹、更無垢。
    最底端的中央是空的,燃燒著一堆厚重的柴火,在火焰不斷衝高的過程中由水晶般的巨石擴散著光芒。
    這裏當然也有向上的梯階,不過卻是由黃土夯實而成,連接著四周存放冊子的隔層;兩側又有兩條直通頂端的梯階,應是通往著太子府兩處不同的房間。
    遺憾的是,沈安若並沒有看到齊麟的身影,她以為還會繼續被人冷落
    沒曾想,隨著頂端隔板被掀開,透下微微的燭光後,一少年竟從一處直通頂端的梯階上走了下來。
    少年不僅相貌不凡,甚有威嚴,還極有禮數。
    還未完全下得梯階,便已向沈安若躬身行禮了數次。
    ——蜿蜒的梯階總有麵相沈安若的時候,每到能正視沈安若之時,少年皆會行一大禮。
    “師母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近身後,他更是跪拜三叩首,隻要沈安若不發話,他也絕不會起身。
    沈安若眼眸閃動,微微抬臂,又遲遲垂落,“你是你為何要喚我師母?”
    少年叩頭不起,其聲卻極其純淨,“回師母的話,吾乃蕭文逸,乃是先帝的第三子。”
    “蕭文逸先帝的第三子”沈安若突得眸光發亮,脫口道“你是三皇子蕭文逸?”
    她不由上望,接著問道“你現下居住在東宮太子府嗎?”
    蕭文逸的額頭仍觸著地麵,“是。自打聖上繼位後,我就一直住在太子府。”
    沈安若連忙蹲身,扶起蕭文逸的上身,“你應有應有十歲了吧?”
    蕭文逸柔柔一笑,“當年,師父在外傅之年時,都已能替先帝處理國事了。師父說,我也可以;因為算上今年我都十一歲了”
    沈安若微微怔了一下,用呆滯且茫然的眸光凝視著蕭文逸;片刻後,她將蕭文逸輕輕擁入懷中,微聲回道“師母相信,有朝一日你定能勝過你的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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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文逸緩緩點頭,“不求勝過,但求不讓師父、師母失望。”
    沈安若無言,她從未了解過蕭文逸的過去,隻覺眼下的蕭文逸懂事得讓人心酸。
    她不知該說些什麽,卻也決意將蕭文逸當做自己的孩子,“沒什麽失望不失望的,若你不好,那也隻能怪師父、師母沒能將你給教好我既是你的師母,就定會傾囊相授的。”
    “其實,師父已教我很多本事了”蕭文逸說到此處,身子猛地一震,好似瞬間意識到了什麽,“對了,師母師父想要您即刻返回北疆,他好像是說說什麽北疆現下急需師母您主持大局”
    沈安若輕輕直起上身,眸光頓了頓,“穩定北疆大局北疆是發生了什麽事嗎?你師父眼下在何處?”
    她的瞳孔漸漸緊縮著,再開口時已帶著十足的懇求,“你能帶我前去見你師父嗎?”
    “可可師父現下並不在這裏”蕭文逸吞吞吐吐地說,“師父師父好像知道您要來,他隻是讓我轉達請您速回北疆”
    沈安若淡淡一笑,略顯譏誚,“請我速回北疆想來,你師父的脾性是一點都沒變,若北疆果真局勢危急,他又怎肯讓我獨自前往呢”
    “說吧是不是景都皇城不日將有大事發生?”
    蕭文逸低著頭,聲音帶著一絲愧疚,“沒有,景都一切安好,怎麽會有大事發生呢”
    沈安若微微前探,再次貼近蕭文逸,“就沒人告訴過你,你很不會撒謊嗎?”
    她突又端正身子,接著說道“不過,這也怪不得你誰讓你遇到了一位十分不靠譜的師父了呢”
    蕭文逸挺身回擊,“我師父才沒不靠譜呢他隻是知曉禍水終將東流,大襄和北戎必有一戰罷了!”
    “什麽?!”沈安若一瞬起身,俯視著蕭文逸,一字一字地說道“師母希望能從你口中得知一切真相,隻因師母想要與你們並肩作戰、同進同退”
    “還有,不要試圖改變我的想法,我如今畢竟已是靖朔郡王,能做的事遠比你們想象得還要多。倘若,齊麟不想出現昔年我父帥的困境,那就和我早日相見吧當年,我父帥無法調動鎮北軍,而眼下齊麟也無法左右我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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