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靈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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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牢。
    西川千緒發絲淩亂黏膩,低垂著頭無力地靠在鐵籠邊緣。
    組織不會讓她從早到晚泡在水裏,為了不出人命,鐵籠會隔三天灌滿水,其餘時間鐵籠內幹燥得很,受製於脖間的鐵鏈,她隻能一直站著,累了困了就靠在籠子上。
    前川付依舊每天都來喂飯喂水,把她從籠子裏放出來,給她短暫的活動時間,和她閑聊,即便對方從未理會。
    西川千緒已經分不清這是她在這裏待的第幾天了,她已經完全失去了時間概念。
    或許是強行恢複全部記憶,又或許是長期待在水牢,她總是出現幻覺。
    腦海的記憶瘋狂叫囂著,一幕幕實驗的場景宛如失去控製的烈馬,在大腦裏不停橫衝直撞。
    無數雙絕望怨毒的眼睛出現在眼前,無數聲惡毒的咒罵與不甘的哭喊在耳邊不斷炸響。
    以及擺滿玻璃容器的實驗台,不知在進行著什麽實驗,那不像是b區,具體是哪她不知道,也不願再回想。
    她快瘋了。
    今天,隔壁鐵籠關著的人死了,前川付從遠處的鐵籠拉了一個男人關進來。
    “不認識一下你的新鄰居嗎?”
    前川付溫和的聲音自頭頂響起,西川千緒依舊沒有理他。
    前川付無所謂地聳聳肩,微微笑著離開。
    “……寶貝?”
    隔壁鐵籠傳來微弱又熟悉的呼喊,西川千緒渙散的眼神逐漸有了焦點,她緩緩抬頭,看到一雙熟悉的丹鳳眼。
    是安室透的幫手,那位風流的記者先生。
    “靈川,我的姓。”
    男人雖然狼狽,但依舊神采奕奕,眼裏的光芒不減。
    西川千緒的視線落在他身上,嘶啞著聲音問:“你……多久了?”
    “嘛,你是說我來這兒多久了嗎?”
    靈川歪頭笑了笑,“嗯……一個月半,可能快兩個月了吧。”
    西川千緒如死水一般的眸子微微泛起波瀾。
    那天在b區,他還是被發現了。
    靈川仍舊笑著,“別問我是怎麽知道的,這是我的超能力哦。”
    “你……”西川千緒想問些什麽,又似乎覺得多餘,閉了嘴。
    她垂下眼簾,或許,她也可以給自己找些樂子。
    ……
    兩個星期後,貝爾摩德從朗姆的辦公室走出來,緊繃的臉終於有了一絲鬆懈。
    清水秋織連忙迎上去,小心翼翼地開口:“她……怎麽樣?”
    貝爾摩德的視線在她臉上停留了許久,似是懷念,又似是懊悔,微微點頭,“可以放出來了。”
    清水秋織幾乎要抑製不住想跳起來的衝動,她捂著嘴,卻控製不住地發出哽咽。
    終於……終於!
    這一個月,她無數次想直接炸毀組織,想和他們同歸於盡,但她不能。
    她找不到千緒姐姐,更不能拿千緒姐姐的命去賭。
    無奈之下她隻能選擇求助貝爾摩德,幸好,貝爾摩德是關心千緒姐姐的,一直在為西川千緒做爭取。
    清水秋織跟隨著貝爾摩德進入一個房間,在裏麵看到了日思夜想的人。
    她幾乎要衝上前去擁抱。
    西川千緒輕輕掀起眼簾,冰涼的眼神讓清水秋織瞬間清醒。
    不,她不能暴露。
    她是西川千緒在組織唯一的照應。
    清水秋織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竭力控製住表情的異樣。
    貝爾摩德收回放在她身上的餘光,上前一步擋住了她,抬頭看著西川千緒對麵的琴酒,前川付和朗姆,勾唇笑了笑。
    “真是好久沒有聚這麽齊了呢,可惜了百加得還在搞他那研究,有點遺憾。”
    琴酒不屑地冷笑一聲,“你更應該遺憾的,是我們之間出了叛徒。”
    貝爾摩德笑了笑,“叛徒?我不這麽認為。”
    “嗬。”
    琴酒用另一隻墨綠色的假眼看著她,懶得與她多做解釋。
    朗姆卻來了興致,冷酷的眼眸罕見地出現一絲玩味,“具體說說。”
    貝爾摩德靠在牆上,妖豔又精致的臉上盛滿笑意,“她知道那麽多秘密,卻始終沒有泄露半分,更沒有和警察合作……”
    她點燃一根煙,煙霧繚繞中再次傳來她的聲音,“除了讓琴酒和百加得受點傷……嘛,琴酒你別這麽看我,”
    貝爾摩德斜斜睨了他一眼,“說句實話,要不是你先得罪她,她也不至於想殺你。”
    “說到底是我們觸碰她底線在先,dirsch想報複很正常吧?”
    朗姆沉吟片刻,笑著點點頭,“是啊,她沒有和警方合作……除了那個警察男朋友。”
    西川千緒的眼神有了一絲波動。
    琴酒敏銳捕捉到,輕哼著,“看來她很在意呢,不如讓有情人團聚?”
    “我不建議你這麽做。”
    貝爾摩德卻是搖了搖頭,“那個警察現在被嚴密監視著,對他動手隻會打草驚蛇。”
    “另外,以我對dirsch的了解,她能活到現在,那個男朋友功勞很大,你動那個警察恐怕隻會起反效果,讓她徹底喪失求生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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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倆人都在這,你猜她是想被你脅迫還是想直接殉情?”
    “到時候效果大打折扣,15年前的失敗再次上演,你怎麽向那位交代?”
    朗姆輕飄飄地看了一眼琴酒,琴酒冷笑一聲不再說話。
    15年前?失敗?
    西川千緒盯著虛空,陷入回憶。
    12歲時,她被前川付催眠失憶前的最後一幕,是她得知那群孩子全部死亡後。
    前川付給她看了現場爆炸和實驗的視頻,她的精神徹底崩潰,一動不動地躺在實驗床上,任由他們操作。
    她隱約聽說,自那天後從她身體裏提取的所有血液成分都失去了原本的效果,而她的傷口愈合速度越來越慢,最後甚至比常人都慢。
    從始至終,給她做實驗的,都是清水若禾。
    眼看效果全部大打折扣,這場實驗被迫叫停,前川付給她洗了記憶,而她也做了一場大手術,人腦芯片,就是在那時被清水若禾植入的。
    即便如此,五年時光,許多提取她血液裏某種物質而生產的藥物被e發行到醫藥市場上,挽救了許多瀕臨死亡的生命,在醫學領域推動了不小的發展。
    也正因組織怕15年前的失敗再度重演,鬆田陣平躲過了他們的追殺。
    西川千緒嘲諷地勾起嘴角。
    這體質,害了她,救了他,
    害了他們,救了他們。
    對於這副身體,
    她是該恨,
    還是該感謝?
    她不知道。
    西川千緒漸漸回神,盯著眼前朗姆遞過來的香煙。
    朗姆像一個受人敬重的長輩那般慈祥可親,有些沙啞的聲音裏滿是柔和,“千緒,你是我和貝爾摩德共同撫養長大的,我們都不希望你痛苦。”
    他笑著,眼睛卻緊緊注視著西川千緒,“你一直都很聽話,聽話到讓我們也忘了每個人都有叛逆期。”
    “別怕,做錯事情了沒關係,人生的容錯度本來就很大。”
    “來吧,你願意重回這個大家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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