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軍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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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界無疆與龍國大陸的崛起與激戰中,出現了一代軍師之材之人,擁有灰色戰氣化神境界的一代超高智商的人,朱割粵。
    此人軍師之才智之高,簡直以深不可測形容,而朱割粵的實力卻擁有化神境界之力!
    黎小奇與孫幹遇上此人,簡直倒了八輩子血黴!
    灰氣化神:朱割粵的無疆棋局
    一、殘陽下的初遇
    黎小奇的玄鐵槍第三次崩出火星時,他終於意識到眼前的煙塵裏藏著怎樣的怪物。
    龍國大陸北境的斷雲峰穀彌漫著鐵鏽味,孫幹的流星錘在三十步外嵌進岩壁,碎石簌簌落在黎小奇汗濕的脖頸。方才那記本該震碎五髒的錘法,卻被對方衣袖帶起的灰霧輕輕蕩開——不是格擋,更像一陣風拂過枯草。
    “黎將軍的‘破陣十三槍’練到第七式了?”灰霧中傳來溫潤的嗓音,像書院先生在點評文章,“可惜槍尖的銳氣被功名磨鈍了三分。”
    黎小奇猛地旋身出槍,槍纓炸開的紅浪裏,終於看清那張臉。月白長衫纖塵不染,腰間懸著枚墨玉印章,明明站在屍山血海間,卻像剛從棋社走出。最駭人的是他周身流轉的氣勁,不是尋常武者的金紅或靛藍,而是近乎透明的灰色,如同將世間所有鋒芒都碾成了齏粉。
    “朱割粵!”孫幹的怒吼震落崖頂積雪,“你屠戮青州三萬降卒時,怎不見這般文質彬彬!”
    朱割粵抬手理了理袖口,灰色戰氣在指尖凝成半寸長的鋒芒,又倏地消散:“孫將軍可知,那些降卒中藏著無疆教的‘蝕心蠱’?若留著他們,此刻龍國腹地已是人間煉獄。”他忽然笑了,眼尾細紋裏盛著令人膽寒的悲憫,“你們呀,總把戰爭當成江湖仇殺。”
    話音未落,黎小奇已覺心口一窒。方才槍尖劃破的灰霧竟順著毛孔鑽進來,五髒六腑像被無數細針輕輕刺著,不劇痛,卻讓力氣一點點從骨頭縫裏溜走。這不是傷敵的戰氣,是能瓦解一切反抗的“化神境”——將自身意誌化為天地規則的雛形。
    “黎將軍,”朱割粵向前半步,灰色戰氣在他身後織成淡影,隱約是張覆蓋九州的地圖,“你以為守著雁門關,就是護國安邦?可知無疆教的聖女,此刻正在洛陽城的煙花巷裏繡嫁衣?”
    孫幹的流星錘帶著破空聲砸來,卻在距對方三尺處驟然停住。錘身覆蓋的玄鐵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鏽跡斑斑,那些灰氣竟在吞噬金屬的銳氣。
    “你們的忠誠太廉價了。”朱割粵輕輕彈指,孫幹突然慘叫著跪倒,膝蓋砸在凍土上的悶響,比錘擊更令人心悸,“以為守住一城一池便是功績?可知你們死守的防線,恰是我為無疆教畫的囚籠?”
    黎小奇的槍尖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他忽然想起三個月前,青州城外那場詭異的大霧。原本該合圍的三萬鐵騎,莫名在霧中自相殘殺,事後屍堆裏翻出的令牌,一半刻著龍國兵符,一半烙著無疆教的骷髏紋。當時他以為是妖術,此刻才驚覺——那是朱割粵的“局”。用一場內亂,讓龍國與無疆教都堅信對方背信棄義。
    “為什麽?”黎小奇的聲音嘶啞,槍杆拄在地上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你既是龍國人,為何要……”
    “龍國?無疆?”朱割粵仰頭望著斷雲峰的殘陽,灰色戰氣忽然劇烈翻湧,崖壁上的積雪瞬間化為水汽,“不過是棋盤上的黑白子罷了。”他低頭時,眼底的悲憫已變成深不見底的寒潭,“你們這些棋子,偏要以為自己是執棋人。”
    孫幹突然嘔出一口黑血,玄鐵錘“哐當”落地。他指著朱割粵,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那些侵入體內的灰氣正在腐蝕他的經脈,就像潮水漫過沙灘上的沙堡。
    黎小奇猛地咬破舌尖,借著劇痛催起全身戰氣。槍尖爆發出刺目的紅光,這是“破陣十三槍”的最後一式,以燃燒壽元為代價的絕殺。
    “總算有幾分像樣了。”朱割粵輕歎,抬手在身前畫了個圓。灰色戰氣如同時光倒流般回溯,黎小奇的槍勢明明已至巔峰,卻眼睜睜看著槍尖一點點退回起點,燃燒的壽元帶來的灼痛感還在,殺意卻像被投入深潭的石子,連漣漪都未曾激起。
    “這不是戰氣……”黎小奇終於明白那灰色能量的恐怖,“是道!”
    “是‘權衡之道’。”朱割粵收回手,袖擺輕揚間,孫幹已被灰氣托著浮起,“黎將軍,你信嗎?三天後,無疆教的主力會主動鑽進雁門關。而你,將不得不親手點燃埋在關內的炸藥。”
    黎小奇的瞳孔驟然收縮。那批炸藥是他親手督造的,本是防備無疆教攻城的最後手段。
    “你怎麽會……”
    “因為炸藥的圖紙,是我讓人賣給兵部的。”朱割粵笑得溫和,“連你選中的三個藏藥點,此刻都住著無疆教的死士。”他湊近黎小奇耳邊,聲音輕得像歎息,“你以為的萬全之策,都是我給你鋪的路。”
    灰色戰氣突然收緊,黎小奇的玄鐵槍寸寸斷裂。他看著自己虎口滲血的雙手,第一次嚐到比戰敗更刺骨的寒意——原來從他踏上雁門關的那天起,就已經是對方棋盤上的棋子。
    二、洛陽城的暗流
    孫幹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洛陽城最大的酒樓“聚賢樓”的天字號房。窗外是上元節的花燈如海,樓內熏著西域的奇香,桌上擺著他最愛吃的水晶蝦餃。
    “孫將軍醒了?”朱割粵坐在對麵品茶,手裏把玩著那枚墨玉印章,“黎將軍還在雁門關‘堅守’,我特意請你來看場好戲。”
    孫幹猛地翻身欲起,卻發現渾身經脈被一股柔和卻無法掙脫的力量鎖著。那些灰色戰氣像蛛網般纏在骨頭上,隻要稍動殺念,就會傳來細密的痛感。
    “你到底想做什麽!”
    朱割粵放下茶杯,指著窗外遊過的一條金龍燈:“看到那盞燈了?裏麵坐著無疆教的左護法。他以為今晚要和龍國的叛徒接頭,卻不知接頭人是我的心腹。”他又指向街角賣糖畫的老漢,“那人是皇家密探,奉命刺殺無疆聖女,可惜他的刀上,抹了我調的‘醉仙散’,不出三刻就會手軟腳軟。”
    孫幹順著他的指尖望去,隻覺得遍體生寒。那些看似尋常的路人、商販、甚至勾欄裏的歌姬,在朱割粵口中都成了棋子,每一步都踩著別人的生死。
    “你把我們抓來,就是為了炫耀?”
    “不。”朱割粵取出兩封密信推過來,“是請孫將軍幫個忙。”
    左邊的信上蓋著龍國皇帝的玉璽,命黎小奇三天後放棄雁門關,退守洛陽;右邊的信烙著無疆教的骷髏印,讓聖女今夜子時在城南破廟點燃烽火。
    “你想讓我……”
    “模仿筆跡重寫。”朱割粵的墨玉印章在燭光下泛著冷光,“讓龍國皇帝堅信黎小奇投敵,讓無疆教以為聖女要謀反。”
    孫幹的拳頭攥得發白:“我乃龍國大將,豈能做此等齷齪事!”
    “齷齪?”朱割粵忽然笑了,笑聲裏帶著毫不掩飾的嘲弄,“孫將軍可知,你那在青州當知府的胞弟,上個月剛用三千石賑災糧換了無疆教的‘長生丹’?若不是我讓人替他補了虧空,此刻早已滿門抄斬。”
    孫幹如遭雷擊,踉蹌著後退半步。他確實收到弟弟報平安的家書,卻不知背後竟藏著這等勾當。
    “你用我弟弟要挾我?”
    “要挾多難聽。”朱割粵起身走到窗邊,灰色戰氣透過窗欞,在花燈的光影裏織出複雜的紋路,“我隻是讓你看清,這世上沒有絕對的忠誠。你弟弟貪生怕死,黎將軍執念功名,皇帝陛下猜忌功臣,無疆教的聖女……”他頓了頓,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波瀾,“她不過是想找個普通人嫁了。”
    孫幹盯著桌上的密信,指節因用力而發白。他想起青州城外那些凍餓而死的災民,想起弟弟信裏那句“哥,我也是為了活下去”,想起黎小奇在雁門關城頭說的“隻要守住此地,龍國就有希望”。這些滾燙的信念,在朱割粵的算計麵前,突然變得像紙糊的燈籠。
    “為什麽要選我們?”孫幹的聲音帶著絕望的沙啞,“龍國將領無數,你……”
    “因為你們夠‘好’。”朱割粵轉過身,灰色戰氣在他周身流轉,映得那張臉忽明忽暗,“黎小奇的忠,孫將軍的義,都是最好用的棋子。你們越是堅守原則,就越容易被原則困住。”他拿起那枚墨玉印章,輕輕蓋在重寫的密信上,“就像這枚‘衡’字印,看似製衡各方,實則……”
    印章落下的瞬間,窗外突然爆發出衝天火光。是城南破廟的方向。
    “看,聖女很聽話。”朱割粵笑得雲淡風輕,“她以為點燃烽火是召集教眾,卻不知那火油裏摻了‘引雷石’,此刻無疆教的精銳,正在往官軍的包圍圈裏鑽呢。”
    孫幹癱坐在椅子上,看著那封蓋著骷髏印的假信,突然覺得胃裏一陣翻江倒海。他終於明白,朱割粵的可怕從來不是化神境的實力,而是他能把人心算到骨子裏,讓每個人都在自以為正確的路上,一步步走向毀滅。
    三、雁門關的烽火
    黎小奇站在雁門關的箭樓時,北風正卷著雪沫子打在臉上。三天來,他遣散了所有親兵,獨自守著這座空城。朱割粵的話像魔咒般在耳邊回響——“你將不得不親手點燃炸藥”。
    城樓下傳來熟悉的號角聲,是龍國援軍的信號。黎小奇握緊了腰間的火折子,指腹被燙得發紅也渾然不覺。他知道,那些援軍裏混著無疆教的死士,就像朱割粵說的,他親手選的藏藥點,成了敵人最好的藏身之處。
    “將軍!開城門吧!”城下傳來副將的呼喊,聲音裏帶著哭腔,“弟兄們快撐不住了!”
    黎小奇望著城外廝殺的人影,玄鐵槍在雪地裏插得筆直。他想起二十年前,父親也是站在這裏,告訴年少的他:“軍人的天職不是殺人,是守護。”可此刻,守護的唯一方式,竟是毀滅。
    灰色戰氣毫無征兆地出現在他身後。朱割粵不知何時站在了箭樓的陰影裏,月白長衫沾了點雪,卻依舊幹淨得刺眼。
    “黎將軍,抉擇的時候到了。”他指著城下一處不起眼的帳篷,“無疆教的教主就在那裏,他以為你會顧念援軍性命,不敢引爆炸藥。”
    黎小奇猛地回頭,槍尖直指對方咽喉:“你到底是誰?!”
    朱割粵沒有躲,槍尖距他皮膚不過寸許時,自動停住了。灰色戰氣在槍尖凝成細小的旋渦,將銳氣一點點化解。
    “我?”他笑了,笑聲被風雪撕得粉碎,“我是看著龍國從分裂走向統一,又看著無疆教從反抗暴政變成新的毒瘤的人。”他的眼神突然變得悠遠,“五十年前,我叫朱三,是青州城外一個給地主放牛的孩子。”
    黎小奇瞳孔驟縮。五十年前的青州大旱,正是龍國分裂的開端。
    “我的父母,死於官兵和起義軍的混戰。”朱割粵的聲音很輕,卻像冰錐刺進黎小奇心口,“他們本可以活下來,隻要官兵不搶糧,起義軍不燒村。可他們都覺得自己在做‘對’的事。”
    灰色戰氣突然暴漲,整個雁門關都籠罩在一片朦朧的灰霧裏。黎小奇看見無數幻象在眼前閃過:青州災民啃食樹皮,疆場士兵臨死前的哀嚎,洛陽城裏賣兒鬻女的百姓……每一幕都帶著刻骨的真實。
    “所以你就把所有人都當成棋子?”黎小奇的聲音在顫抖,“用無數人的命,鋪你所謂的‘正道’?”
    “不然呢?”朱割粵的灰色戰氣裏第一次染上怒意,“你以為靠你們的忠肝義膽,就能結束這亂世?黎將軍,你守的雁門關,十年前是無疆教的根據地;你效忠的皇帝,當年靠屠城才坐穩龍椅!”他猛地抓住黎小奇持槍的手腕,灰色戰氣順著手臂湧入,“看看清楚!這世上沒有絕對的黑白!”
    黎小奇的腦海裏炸開無數畫麵:父親其實收受了無疆教的賄賂,才遲遲不肯出兵;自己敬佩的元帥,當年為了軍功謊報軍情;甚至那些他以為戰死的弟兄,有一半是被自己人當作逃兵處決的……
    “不!這不是真的!”黎小奇嘶吼著想要掙脫,卻被灰色戰氣牢牢鎖住。那些被刻意忽略的真相,被朱割粵像剝洋蔥般一層層揭開,露出底下腐爛的血肉。
    城下突然傳來驚天動地的爆炸聲。是無疆教的死士引爆了藏藥點的炸藥,龍國援軍瞬間陷入混亂。
    “看,他們替你做了選擇。”朱割粵鬆開手,退後一步,“但還不夠。”他指向城門內側的機關,“那裏的炸藥,才能真正結束這一切。”
    黎小奇看著那個自己親手設計的機關,火折子在掌心燙出焦痕。他知道朱割粵說的是對的,隻有炸毀雁門關,才能將龍國與無疆教的主力徹底隔開,為後方爭取喘息的時間。可代價是,城內外數萬條人命,包括那些他曾發誓要守護的弟兄。
    “這就是你的權衡之道?”黎小奇的聲音嘶啞得像破鑼,“用無辜者的血,鋪一條所謂的生路?”
    “無辜?”朱割粵的眼神冷得像冰,“戰爭裏,活著的人才有資格談無辜。”他轉身走向箭樓邊緣,灰色戰氣在他身後形成巨大的虛影,像一隻俯瞰眾生的眼,“黎將軍,你選吧。是做個堅守道義的烈士,讓戰火蔓延千裏;還是做個背負罵名的屠夫,換百年太平。”
    城下的廝殺聲越來越近,無疆教的教徒已經開始攀爬城牆。黎小奇看著那些年輕的麵孔,有些甚至還帶著稚氣,卻揮舞著刀斧衝向自己的同胞。
    他想起朱割粵說的那句話:“你們總把戰爭當成江湖仇殺。”
    火折子終於從掌心滑落,在空中劃過一道暗紅的弧線,落在引線的瞬間,黎小奇閉上了眼睛。
    四、棋局終了
    雁門關的爆炸聲持續了整整一夜。
    當黎小奇在一片狼藉中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輛顛簸的馬車裏。孫幹坐在對麵,眼眶深陷,手裏捏著半塊幹硬的餅。
    “我們……還活著?”黎小奇的聲音幹澀,渾身骨頭像散了架。
    “是朱割粵救了我們。”孫幹的聲音沒什麽起伏,“他用灰色戰氣護住了我們,自己卻……”
    黎小奇猛地坐起,胸口一陣劇痛。他掀開簾子,外麵是連綿的青山,早已遠離雁門關的硝煙。
    “他死了?”
    “不知道。”孫幹遞過一塊餅,“爆炸後,有人看到他被灰色戰氣包裹著,沉入了關下的深淵。有人說他沒死,化神境的強者能改天換地;也有人說,他耗盡了戰氣,魂飛魄散了。”
    黎小奇接過餅,卻咬不下去。他想起朱割粵最後那個眼神,悲憫中帶著解脫,像個終於下完一盤爛棋的棋手。
    三個月後,龍國與無疆教簽訂了停戰協議。分割兩國的,正是雁門關的廢墟。
    黎小奇和孫幹被剝奪了軍職,成了庶民。有人罵他們是炸毀雁門關的叛徒,也有人悄悄給他們送來糧食,說正是那場爆炸,讓自己的家鄉免於戰火。
    這天,兩人坐在青州城外的山坡上,看著田裏勞作的百姓。曾經的焦土,如今長出了綠油油的莊稼。
    “你說,朱割粵到底想做什麽?”孫幹忽然問。
    黎小奇沉默了很久,指著遠處的炊煙:“也許……他隻是想讓這些煙,能一直飄下去吧。”
    一陣風吹過,卷起地上的塵土,像極了朱割粵身上那抹灰色的戰氣。黎小奇忽然覺得,那不是將鋒芒碾成齏粉,而是把所有的尖銳都藏了起來,藏在無人知曉的地方,隻為讓這片土地上的人,能安穩地活下去。
    他們或許永遠不會知道朱割粵的真名,不知道他五十年的掙紮與算計,不知道他是如何在黑白之間走出一條灰色的路。但雁門關的廢墟上,已經長出了第一株野草。
    這或許,就是那個深不可測的軍師,留給世間最後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