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黎小奇守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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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黎小奇出道以來接受龍國大陸國君的一道任務,守城!
守護一座危城!
龍國大陸的國君為什麽要叫黎小奇守護這座城呢?因為,這座城受到了一隻化神級力量的妖獸所攻擊,這頭妖獸名叫——青玉鳳凰。
黎小奇守城
黎小奇站在北望樓的垛口前,指尖劃過被風蝕得斑駁的城磚。磚縫裏嵌著的碎甲片在殘陽下泛著冷光,那是三個月前最後一支援軍撤離時留下的痕跡。他抬頭望向天際,鉛灰色的雲層正從西北方壓過來,帶著青玉鳳凰特有的凜冽氣息——那是種混合著鬆脂與雷電的味道。
“將軍,西城牆的符文陣又弱了三成。”傳令兵的甲胄叮當作響,聲音裏裹著不易察覺的顫抖。黎小奇回頭時,正看見少年兵的喉結劇烈滾動,視線越過他肩頭,能望見軍械庫方向飄起的黑煙。那是昨夜青玉鳳凰的尾焰掃過的地方,三百桶火油燃了整整七個時辰。
他接過兵卒遞來的符紙,指尖觸到紙麵時泛起一層白霜。這是城防司最後繪製的傳訊符,上麵用朱砂勾勒的朱雀圖案已經模糊了大半。“告訴符文師,拆東牆補西牆。把東門的聚靈陣心挪過來,今夜務必撐到子時。”
傳令兵領命轉身時,黎小奇忽然瞥見他後頸的淤青——那是被城磚砸到的傷痕。三個月來,這樣的傷在守軍裏早已司空見慣。他攥緊符紙,指節因用力而發白,忽然想起臨行前國君在禦書房說的話。
“小奇可知,為何偏偏選你守這座孤山關?”老國君將鎏金令牌推到他麵前時,燭火在皺紋裏投下深深的陰影。案上攤開的輿圖上,孤山關被朱砂圈成了血點,北接妖獸盤踞的黑風淵,南臨龍國腹地的千裏沃野,正是咽喉要地。
黎小奇當時隻躬身道:“臣不敢揣測聖意。”他那時剛從邊境曆練歸來,身上還帶著沙場上的血腥味,腰間的佩劍“碎星”尚未飲過化神級妖獸的血。
國君卻笑了,笑聲裏帶著難以言喻的疲憊:“因為你是百年難遇的‘共情者’。青玉鳳凰雖為妖獸,卻曾是守護此山的靈物。它的怒火,源於山底那座被挖開的古墓。”
這句話像枚冰錐,此刻仍在黎小奇心頭發冷。他低頭望向城牆下的深穀,暮色中能看見嶙峋的怪石上覆著層青綠色的磷光——那是青玉鳳凰的尾羽掃過留下的痕跡。三日前,他親眼看見一頭試圖攀牆的玄甲獸被那磷光纏上,瞬間化作堆冒著青煙的白骨。
“將軍!快看天上!”了望兵的嘶吼刺破暮色。黎小奇猛地抬頭,隻見西北方的雲層裂開道口子,青金色的光芒如瀑布般傾瀉而下。雲層中隱約可見巨大的羽翼輪廓,每片羽毛都像是用淬了雷電的翡翠雕琢而成,扇動時帶起的狂風讓整座城樓都在搖晃。
青玉鳳凰來了。
他拔劍的瞬間,“碎星”發出清越的龍吟。劍身上鑲嵌的七顆星紋石同時亮起,那是師門傳下的法器,能暫擋化神級妖獸的威壓。可當鳳凰的頭顱從雲層中探出時,黎小奇還是感到胸口像被巨石壓住——那雙豎瞳裏燃燒著幽藍的火焰,瞳孔深處映著的,分明是山崩地裂的景象。
“吼——”鳳鳴如雷,震得城磚簌簌掉渣。黎小奇看見西城牆的符文陣泛起的光罩劇烈波動,像片被狂風撕扯的蛛網。他縱身躍下城樓,踩著垛口間的石階疾奔,靴底與青石碰撞的聲響被風聲吞沒。
“啟動‘鎖龍樁’!”他在西城牆下嘶吼,聲音劈得粉碎。負責操控陣眼的老兵們手忙腳亂地轉動機關,埋在城牆根的七十二根玄鐵柱同時升起,柱身上鐫刻的鎖鏈符文瞬間連成一片,在半空織成道黑金色的網。
青金色的尾焰如鞭子般抽來時,黎小奇恰好撲到陣眼旁。他將“碎星”插進陣眼的凹槽,劍身上的星紋石驟然爆發出刺目的光。尾焰撞在光網上的刹那,他聽見無數細微的碎裂聲——那是符文鏈寸寸斷裂的聲音,也是老兵們喉間壓抑的痛呼。
火焰燒過的熱浪燎焦了他的鬢發,黎小奇死死盯著光網中央越來越大的裂口。就在這時,他忽然在鳳凰那雙燃燒的瞳孔裏,看到了截然不同的畫麵:蒼翠的古木遮天蔽日,山澗裏流淌著泛著靈光的泉水,一頭羽翼尚未豐滿的青色雛鳥站在瀑布邊,好奇地啄著水麵倒映的雲朵。
“共情者……”他忽然想起國君的話。劇痛從心口炸開,像是有根無形的線將他與那頭妖獸連在了一起。他能感受到鳳凰的憤怒,不是對守城的士兵,而是對那些挖開古墓、驚擾了沉睡龍魂的貪婪之徒。
“將軍!南城牆告急!”又一名傳令兵跌跌撞撞跑來,甲胄上沾著暗紅色的血。黎小奇回頭望去,隻見南城牆的光罩已經破碎,數道青金色的火焰正順著城牆流淌,燒熔的磚石發出刺鼻的氣味。
他拔起“碎星”,劍身上的星紋石已經黯淡了三顆。“跟我來!”他帶頭衝向南城,身後跟著三十餘名尚能作戰的士兵。經過軍械庫時,他瞥見角落裏堆著的那些東西——那是半月前從山底古墓裏運回來的陪葬品,金銀玉器上還沾著未幹的泥土。
原來如此。黎小奇的心沉了下去。國君讓他守城,或許不隻是為了擋住妖獸,更是想讓他這個“共情者”找到平息怒火的方法。可如今城防將破,他連靠近鳳凰都做不到,又談何平息?
南城的缺口處,青玉鳳凰的一隻利爪已經探了進來,青金色的鱗片在暮色中閃著冷光。爪尖劃過之處,磚石如同豆腐般碎裂。黎小奇揮劍砍去,“碎星”與利爪碰撞的瞬間,一股巨力震得他虎口開裂,整個人倒飛出去,撞在城牆上。
“將軍!”士兵們驚呼著圍上來。黎小奇咳出一口血,視線卻死死盯著鳳凰的眼睛。那雙豎瞳裏的火焰似乎弱了些,他又一次感受到了那股情緒——憤怒之下,藏著難以言喻的悲傷。
他忽然想起古籍裏的記載:青玉鳳凰,壽萬年,守一山,護一魂。山存則鳳在,魂滅則鳳怒。
“是古墓……”黎小奇掙紮著站起身,聲音嘶啞,“它不是要毀城,是要奪回那些東西!”
他指著軍械庫的方向,對身邊的親兵喊道:“去!把古墓裏挖出來的東西全搬到城樓上!快!”
親兵愣住了:“將軍,那是……”
“快去!”黎小奇厲聲喝道,“再晚就來不及了!”
親兵不敢多言,轉身帶著人衝向軍械庫。黎小奇重新握緊“碎星”,望著天空中盤旋的青玉鳳凰,朗聲道:“鳳凰!你要的是不是那些東西?我給你!但你要答應,莫傷城中百姓!”
鳳鳴再次響起,卻不再是震耳欲聾的怒吼,反而帶著一絲遲疑。黎小奇能感覺到,鳳凰的情緒確實波動了。
當親兵們將一箱箱陪葬品搬到城樓時,天色已經完全黑透。青玉鳳凰盤旋在半空,青金色的目光落在那些箱子上,火焰般的瞳孔裏閃過複雜的光芒。
黎小奇拖著傷腿走上城樓,揮手示意士兵們退下。他打開最上麵的箱子,裏麵放著一尊白玉雕像,雕像上刻著的龍紋已經被磕碰得模糊不清。“這些,本就不該被驚擾。”他捧著雕像,對著青玉鳳凰說道,“我知道你為何憤怒。那些挖墓的人,我會奏請國君嚴懲。但此刻,能否先停手?”
鳳凰的頭顱緩緩低下,巨大的陰影籠罩著城樓。黎小奇能聞到它羽翼上的鬆脂香,也能感受到它傳遞來的意念——它不信。
也是,他一個守城將軍,空口白牙,憑什麽讓人相信?黎小奇咬了咬牙,忽然舉起“碎星”,劍尖對準了自己的心口。“我以黎氏血脈起誓,三日內必將所有陪葬品送回古墓,重修封印。若違此誓,叫我魂飛魄散,永不超生!”
“將軍不可!”城下傳來士兵們的驚呼。黎小奇卻沒有回頭,他能感覺到,當“黎氏血脈”四個字說出口時,青玉鳳凰的氣息明顯一滯。
古籍裏還記載過一件事:百年前,最後一位守護青玉鳳凰的山民,便姓黎。
鳳凰的豎瞳盯著他看了許久,久到黎小奇以為自己快要撐不住時,它忽然發出一聲悠長的鳴叫。這一次,鳴叫裏沒有憤怒,隻有釋然。青金色的光芒漸漸褪去,巨大的羽翼扇動著,緩緩向西北方飛去,最終消失在黑風淵的方向。
直到那道身影徹底不見,黎小奇才踉蹌著後退一步,癱坐在城樓上。箱子裏的白玉雕像在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他忽然明白,國君讓他守城,從來不是因為他有多強的戰力,而是因為這份跨越百年的血脈羈絆。
天邊泛起魚肚白時,黎小奇扶著城牆站起來。城磚上的血跡已經凝固,符文陣的光芒雖然微弱,卻不再閃爍。他望著黑風淵的方向,輕聲道:“等著吧,我會把它們送回去的。”
風從城垛間穿過,帶著清晨的涼意。黎小奇握緊手中的“碎星”,劍身上的星紋石重新亮起了兩顆。孤山關的守城之戰,或許才剛剛開始。
此時,戰場上出現了一個女人,一個由青玉鳳凰化形而來的女人,戰場上的女人。
天邊泛起魚肚白時,黎小奇扶著城牆站起來。城磚上的血跡已經凝固,暗褐色的斑塊像極了陳年的鏽跡,在初露的微光裏泛著沉悶的光澤。符文陣的光芒雖然微弱,卻不再閃爍,那些流轉在城磚縫隙間的淡金色紋路,此刻像一條條沉睡的蛇,維持著最後的壁壘形態。他望著黑風淵的方向,那裏仍是濃得化不開的墨色,仿佛整個世界的陰影都沉澱在那道深淵裏,輕聲道:“等著吧,我會把它們送回去的。”
風從城垛間穿過,帶著清晨的涼意,卷著戰場上尚未散盡的血腥氣掠過臉頰。黎小奇握緊手中的“碎星”,劍柄上的皮革被汗水浸透又風幹,變得有些僵硬。劍身上的星紋石重新亮起了兩顆,淡藍色的光暈在石麵上流轉,像是將夜空裏的星辰嵌進了冰冷的金屬,那是昨夜斬殺兩隻骨甲獸後點亮的印記,也是孤山關僅存的希望微光。他低頭看向城牆下的戰場,斷戟殘旗在風裏搖晃,斷裂的符文弩箭插在焦黑的土地上,偶爾有未熄的火星在灰燼裏明滅,提醒著昨夜那場慘烈到幾乎絕望的廝殺。
就在這時,風裏忽然多了一絲清冽的草木氣息,像是初春融雪時掠過青竹林的味道,與戰場上的血腥、焦糊味格格不入。黎小奇猛地抬頭,握劍的手驟然收緊,星紋石的光芒瞬間亮了幾分——黑風淵的方向仍沉寂著,但戰場西側的斷牆後,有什麽東西正在靠近。
那不是骨甲獸拖遝的蹄聲,也不是暗影族飄忽的風聲,而是一種極輕的腳步聲,像是有人赤足踩在落雪上,每一步都帶著奇異的韻律。他眯起眼,借著漸亮的天光望去,隻見一道青色的身影正從斷牆後走出,衣袂在晨風中舒展,竟比初升的霞光還要奪目。
那是個女人。
她的長發如墨,未綰未係,隨著風輕輕拂過肩頭,發梢卻泛著淡淡的青金色光澤,像是有流螢在發絲間棲息。身上的衣裙是極純粹的青玉色,料子看著像某種玉石的薄片,卻又柔軟得能隨風飄動,裙擺上繡著繁複的鳳羽紋路,走動時那些紋路竟像是活了過來,在晨光裏流轉著瑩潤的光澤。最讓人矚目的是她的眼睛,瞳色是極淺的碧色,像是將黑風淵外那片千年不涸的青潭裝進了眸子裏,此刻正平靜地望著戰場,目光掠過那些殘肢斷骸時,沒有絲毫波瀾,卻又帶著一種奇異的悲憫。
黎小奇的呼吸頓了頓。他守在孤山關三年,見過南來北往的商隊,遇過雲遊的修士,甚至與暗影族的女祭司交過手,卻從未見過這樣的女人。她身上沒有修士的靈力波動,也沒有蠻族的蠻荒氣息,反而像一塊被天地靈氣滋養了千年的玉石,既純粹又深邃,仿佛從開天辟地時便存在於此,隻是剛剛從沉睡中醒來。
女人停下腳步,站在戰場中央那棵被劈斷的古槐旁。古槐是孤山關的標誌,據說已有千年樹齡,昨夜被一頭骨甲獸的巨尾攔腰折斷,斷裂處還殘留著焦黑的爪痕。她伸出手,指尖輕輕撫過樹幹上的傷痕,那隻手白皙得近乎透明,指節纖細,指甲泛著淡淡的青暈,像是用青玉雕琢而成。
就在她的指尖觸碰到斷木的瞬間,黎小奇忽然看到,古槐斷裂處的焦黑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露出底下新鮮的木質,甚至有嫩綠的芽尖從樹皮裏鑽了出來,在晨風中微微顫動。他瞳孔驟縮——那不是靈力催生,也不是符文術法,更像是一種源自生命本身的修複之力,溫和卻不容抗拒。
“你是誰?”黎小奇的聲音有些沙啞,昨夜的嘶吼讓他的喉嚨還在發痛。他沒有放鬆警惕,碎星劍斜指地麵,星紋石的光芒在晨光裏忽明忽暗。孤山關已到了絕境,任何不速之客都可能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女人緩緩轉過身,碧色的眼眸落在他身上,那目光像是帶著某種穿透力,掠過他染血的甲胄,掠過他手臂上尚未愈合的傷口,最後停留在他緊握劍柄的手上。她沒有回答,隻是輕輕抬手,指向他身後的城牆。
黎小奇下意識地回頭,隻見城牆頂端那些黯淡的符文陣忽然亮起,比昨夜最盛時還要明亮幾分。那些原本斷裂的紋路重新連接,淡金色的光芒順著城磚流淌,在牆麵上勾勒出巨大的鳳凰虛影,虛影展開翅膀,發出無聲的啼鳴,整個孤山關仿佛都在這啼鳴中輕輕震顫。
他猛地回頭,看向女人的目光裏多了震驚。符文陣是孤山關的根基,昨夜激戰中幾乎完全損毀,連城中最擅長陣法的長老都束手無策,這個突然出現的女人,竟能在彈指間讓它重煥生機?
“你是……”黎小奇的話卡在喉嚨裏,他忽然注意到女人裙擺上的鳳羽紋路,與符文陣亮起的鳳凰虛影一模一樣。一個傳說中的名字在他腦海裏浮現,讓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斷。
女人終於開口,她的聲音像是玉石相擊,清越卻不刺耳,帶著一種奇異的回響:“吾名青鸞,自孤山深處而來。”
青鸞……傳說中守護孤山的青玉鳳凰,棲息在黑風淵對岸的絕壁之上,百年才現身一次,每次出現都意味著天地異變。黎小奇曾在古籍裏見過關於她的記載,說她由天地靈氣凝結而成,以青玉為骨,鳳羽為衣,能引萬物生機,可鎮八方邪祟。他一直以為那隻是先輩們編造的神話,用來慰藉守關戰士的恐懼,卻沒想到真的會見到傳說中的存在。
“您……您為何會在此刻現身?”黎小奇的聲音有些發顫,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震撼。他從未想過,支撐孤山關的最後希望,竟會是傳說中的神獸。
青鸞的目光轉向黑風淵,碧色的眸子裏第一次有了波動,像是有風暴在深處醞釀:“黑風淵的封印鬆動了。昨夜那些骨甲獸,隻是最先衝破壁壘的先鋒。”
黎小奇的心猛地一沉。他知道昨夜的敵人不簡單,那些骨甲獸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強悍,身上的骨甲甚至能抵擋符文箭的攻擊,但他沒想到,那隻是開始。
“封印為何會鬆動?”他追問,握緊碎星劍的手因為用力而指節發白。孤山關世代鎮守此地,就是為了守住黑風淵的封印,不讓淵底的邪祟衝出,這是刻在每一個守關人骨血裏的使命。
青鸞抬起手,掌心向上,一朵青玉色的火焰在她掌心燃起,火焰裏映出破碎的畫麵:黑風淵深處,原本鎮壓著邪祟的鎮魂石正在裂開,無數黑色的霧氣從裂縫中湧出,纏繞著、啃噬著殘存的封印。畫麵裏還能看到一些模糊的身影,他們穿著與孤山關修士相似的衣袍,卻在暗中用邪術侵蝕鎮魂石。
“有內鬼?”黎小奇的聲音瞬間冷了下來,眼底閃過一絲狠厲。他想起昨夜激戰中,西側的符文陣突然失效,讓數十隻骨甲獸趁虛而入,當時他以為是戰損過重,現在看來,恐怕沒那麽簡單。
青鸞沒有直接回答,隻是收回手掌,青玉火焰隨之熄滅:“三日之後,月至中天,封印將徹底破裂。屆時,淵底的暗影君主會帶著大軍衝出,孤山關……”她頓了頓,目光掃過殘破的城牆,“守不住。”
黎小奇的心髒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攥住,窒息般的疼痛蔓延開來。他看向城中,那裏還有幸存的百姓和傷兵,還有與他並肩作戰的兄弟,他們已經付出了太多,難道最終還是逃不過城破人亡的結局?
“那我們該怎麽辦?”他問,聲音裏帶著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絕望。碎星劍上的星紋石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情緒,光芒黯淡了幾分。
青鸞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碧色的眸子裏帶著一種沉靜的力量:“並非全無希望。鎮魂石雖裂,但核心未碎,若能在三日內找到‘補魂玉’,重新加固封印,或可再撐百年。”
“補魂玉?”黎小奇從未聽過這個名字。
“那是吾族世代守護的寶玉,與鎮魂石同源,藏在孤山之巔的鳳凰巢裏。”青鸞指向關隘後方那座直插雲霄的山峰,峰頂常年被雲霧籠罩,據說從未有人能抵達,“隻是孤山之巔有上古禁製,尋常人無法靠近。”
黎小奇沉默片刻,抬頭看向孤山峰頂,那裏的雲霧在晨光裏翻騰,像一道無法逾越的天塹。但他握著碎星劍的手,卻比剛才更穩了些:“我去。”
青鸞看著他,眸子裏閃過一絲訝異,隨即化為淡淡的讚許:“禁製不僅阻攔凡人,更會映照人心。若心有怯懦,或存雜念,隻會被禁製吞噬。”
“我沒有怯懦的資格,也沒有雜念的餘地。”黎小奇的目光掃過城牆下的屍骸,那些都是與他一起守關的兄弟,“孤山關不能破,身後的百姓不能死。”他頓了頓,看向青鸞,“您能幫我嗎?”
青鸞微微頷首,抬手拂過鬢邊的發絲,一枚青玉鳳羽從她發間落下,飄到黎小奇麵前:“持此羽,可暫時抵擋禁製的反噬。但能否抵達鳳凰巢,還要看你自己。”
黎小奇伸手接住鳳羽,觸手溫潤,仿佛有生命在其中搏動。他將鳳羽握緊,鄭重地向青鸞行了一禮:“多謝。”
“去吧。”青鸞轉身,重新望向黑風淵的方向,“我會在此守住關隘,等你回來。”
話音未落,她身上的青玉色衣裙忽然無風自動,無數鳳羽紋路亮起,整個人的身影竟漸漸變得透明,最後化作一隻巨大的青玉鳳凰,展翅飛至城牆之上。鳳凰的羽翼展開,幾乎遮蔽了半個天空,青金色的光芒灑落,將整個孤山關籠罩其中。原本沉寂的符文陣再次亮起,與鳳凰的光芒交相輝映,形成一道堅不可摧的壁壘。
黎小奇望著城牆上的鳳凰虛影,深吸一口氣,轉身朝著孤山方向跑去。他的腳步堅定,每一步都踏在焦黑的土地上,濺起細碎的煙塵。碎星劍在他身後劃出一道淡藍色的光軌,劍身上的兩顆星紋石,此刻亮得如同真正的星辰。
青鸞落在城牆頂端,巨大的鳳眸俯瞰著戰場。她能感受到黑風淵深處傳來的邪惡氣息,比剛才又濃重了幾分,那些蟄伏在淵底的東西,正在等待封印破裂的那一刻。她低下頭,看向黎小奇遠去的背影,那道身影在廣袤的戰場上顯得如此渺小,卻又帶著一種近乎執拗的堅韌。
忽然,她的鳳眸微微一凝。戰場東側的廢墟裏,一道黑影正在悄然移動,那不是骨甲獸,也不是暗影族,而是一個穿著孤山關士兵服飾的人,正鬼鬼祟祟地朝著黑風淵的方向潛行,手裏還握著一塊散發著黑氣的骨片。
青鸞發出一聲清越的啼鳴,聲音裏帶著凜冽的殺意。她扇動翅膀,一道青金色的火焰從空中落下,精準地擊中了那道黑影。黑影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在火焰中化為灰燼,手裏的骨片也隨之碎裂,散發出刺鼻的黑煙。
原來,內鬼不止一個。青鸞的目光變得冷冽,她知道,在黎小奇回來之前,她不僅要抵擋黑風淵的邪祟,還要清理掉這些藏在暗處的蛀蟲。
晨光漸亮,金色的陽光終於越過孤山的山脊,灑在殘破卻仍屹立的孤山關上。城牆上,青玉鳳凰的虛影在陽光下熠熠生輝,與符文陣的光芒交織成網,將所有的黑暗與邪惡都阻擋在外。
黎小奇已經跑遠,身影消失在通往孤山的山道上。他不知道前路有多少艱險,也不知道能否在三日內找到補魂玉,但他知道,自己必須跑下去,必須帶著希望回來。
風再次穿過城垛,帶著遠方草木的清香。青鸞收攏羽翼,靜靜地守在城牆上,碧色的眸子裏映著初升的朝陽。她能聽到城中傳來的動靜,幸存的人們正在清理戰場,包紮傷口,那些疲憊卻堅韌的生命,正在她的守護下重新積蓄力量。
孤山關的守城之戰,或許真的才剛剛開始。但這一次,他們不再是孤軍奮戰。有傳說中的青玉鳳凰守護,有握著碎星劍的戰士奔赴希望,即使麵對最深的黑暗,也總有微光在前方等待。
青鸞輕輕扇動翅膀,青金色的光芒再次流淌過城牆,那些凝固的血跡旁,竟有細小的青草頂破焦黑的土地,在晨光裏冒出點點新綠。生機,正在這片飽經戰火的土地上,悄然複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