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安瀾這是要開始處理奏折，謝清啼識相的退出禦書房，去向楚全鎮說楚安瀾同意他母親離京之事。
    楚全鎮知道楚安瀾同意他母親離京，含著一汪眼淚讓人準備最豪華舒適的馬車，準備上好的路上用具，又大方打點了隨行的太醫，這才將母親送出了京城。
    這一日謝清啼回府，見到張青蘭在府門外等他，原來她安置好母親的喪事，打算離京趕往東境。
    隻是她離京前會來同謝清啼道別，這卻有些讓謝清啼出乎意料。
    張青蘭沒有入謝府，來此見他，是為了感謝他讓人送自己回京，如今她安置好母親的骨灰，就要返回東境了。
    張青蘭道：“此前聽說大人在東境對抗猥國人，我有心去相助大人，就算可以給大靖的將領士兵們包紮戰場上留的傷，也算是做了有意義的事。但家母病重，當時不便離開。”
    張青蘭居然有這大義的想法，謝清啼心中生出佩服和敬意。
    張青蘭又道：“如今我再回東境，打算在城裏開家醫館，日後若大人有需要，青蘭願隨時相助。”
    “此前未聽張小姐提過，張小姐傳承了張太醫的衣缽。”
    張青蘭苦笑：“母親不喜我拋頭露麵，家中當時又有父親支撐，我隻用呆在閨閣之中就好。但許是受了父親影響，我自由喜歡研習醫術，雖未親自出麵給人問診治病，但父親遇到病例，偶爾也會與我商討。倒也算偶爾通過父親為人診病了。”
    謝清啼道：“張小姐如今回東境，可有伴同行？”
    “未有同伴。”張青蘭道：“但我找了個入東境的商隊，跟著商隊一同入東境，這樣就不會發生南境的險事。”
    “東境多山匪，跟著商隊，恐怕更不安全。”
    他說的是實話，但商隊有保鏢護衛，隻要商隊雇的保鏢護衛頂事，跟著商隊倒不一定不安全。
    但謝清啼這樣說是好意，張青蘭沒有反駁他，笑著說：“商隊老板說他們此前多次來返東境，摸索出了條安全的路，那條路沒有山匪出沒，還算安全。”
    謝清啼沉吟片刻，道：“暮山侯夫人兩日前動身去東境，護她去東境的，是暮山侯府的人。張小姐若隨她的人馬去東境，倒比跟著商隊安全些。”
    在南境的時候，若不是謝清啼相助，自己可能連命都要丟在那幫匪徒手中了。南境之事曆曆在目，張青蘭如今想起來，還心有餘悸。
    謝清啼的提議讓張青蘭有些心動，但她有些為難：“若家父還在，可能還可以憑家父為暮山侯效力過的情分，請他們同意我隨行，但家父不在了，而我隻在幾場京中女眷的宴會上見過她幾麵，實在是……”
    謝清啼明白她的顧慮，道：“若張小姐想隨暮山侯夫人的車馬去東境，我可以請人護姑娘趕上她的車馬隊伍，暮山侯夫人心善寬厚，想必不會介意姑娘同行。”
    這意思是要靠謝清啼的人情，讓張青蘭搭一搭那貴人的隊伍了。謝清啼幾次相助，張青蘭有種無功受祿的感覺：“這怎麽好意思？”
    謝清啼笑了笑，道：“姑娘不必客氣。不過，暮山侯夫人生了病，姑娘同去，若方便的話，不知可否幫忙照看一二？”
    除了如謝清依那樣的奇女子，世間經商行醫的女子極少，更遑論做到謝清依那樣的程度了。
    想必那帶著病趕往東境的暮山侯夫人，隊伍中也多少男大夫，雖說病不忌醫，但若涉及太私密之事，男大夫還是不好插手。
    但若自己隨行，那些男大夫不便做的事，自己倒可以出手相助了。
    能做些事情交換隨行求庇護的恩情，自己的虧欠感也可以淡一些。
    張青蘭笑道：“若暮山侯夫人能信得過我，我很願意在路途中照顧夫人。”
    “如此這般，我就替夫人謝過張小姐了。”
    交易達成，謝清啼得了楚安瀾允許，讓暗衛親自送張青蘭去追暮山侯夫人的車馬隊伍。
    楚安瀾道：“清啼，你對暮山侯之事如此盡心，他必然會感念你的好。”
    謝清啼神色不變：“微臣隻是感念暮山侯鎮守東境，和家人不能相見的難處，所以才……”
    楚安瀾打斷道：“不必惶恐解釋，你同他交情越深，待日後照兒登基，暮山侯就算是念在你這個舅舅的麵上，也會多對照兒生出幾分忠心來。”
    照兒就是謝清依的孩子楚鈞照。
    楚安瀾說這話時，語氣中沒有慍怒也沒有嘲諷，仿佛隻是在平心靜氣的分析他做這事的動機。
    想到前幾日，他因自己求他讓暮山侯夫人趕往東境時，那種試探和不快的反應，謝清啼簡直有些懷疑他體內的蠱蟲是不是沒去幹淨。
    若非如此，他態度怎地如此變換不定？
    前幾日的反應看來，他心中分明是不喜自己同暮山侯有太多私交的，而這才過了幾日，自己真的做了可能會讓暮山侯生出感恩之情的事，他反應倒變得如此平靜。
    此事就這樣輕輕揭過，自己準備好的說辭不用再說了。
    謝清啼不再多解釋，楚安瀾沒讓他出去，但卻自顧批奏折，將他晾在一邊。
    高公公讓人給謝清啼換了熱茶，上了點心，又給他送上了前幾日入宮時他看的書。
    謝清啼喝茶吃著點心，還有楚安瀾找來的兵書打發時間，倒不會覺得無聊。
    兩炷香的時間很快過去，謝清啼正趁機到那兵書中，忽聽楚安瀾放下奏折道：“你覺得高清正此人如何？”
    想到高清正和姐姐的關係，謝清啼心中一緊，他想了想道：“微臣同他無太深的交際，但高大人素有清廉之名，算得上一個，好官好人？”
    “好人。”楚安瀾重複著這二字，道：“他是個好官，還是連清啼都賞識的好人。但這樣的好官好人，卻一直是孤家寡人一個，朕不忍看自己的好官隻為朝堂事操勞一生，所以打算給他指門婚事。清啼覺得如何？”
    楚安瀾必然是知道了什麽，否則自己同高清正私交不深，他何必與自己說高清正的賜婚之事？
    謝清啼做出平靜的樣子，道：“陛下賜婚，本是臣子的莫大榮幸。但高大人這麽多年都沒成婚，也許有什麽不能為外人道的隱疾。”
    “嗬。”楚安瀾輕笑一聲，道：“你同他倒算得上心有靈犀，竟猜中了他的心思。”
    謝清啼露出意外的表情：“高大人用這個理由推了陛下的賜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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