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匣在寅時突然滲出血珠，沿著匣麵龍紋滴落在五仙盟約碑上。我盯著碑文"三界門開日"幾個鎏金篆字，指尖的褪鱗刀突然暴長三寸——刀柄龍鱗映出飲馬河底異象：三百具水屍正手挽手結成八卦陣，陣眼處浮著具青銅棺槨，棺麵饕餮紋裏嵌著娘親的狐尾簪。
    "師父，槐樹開花了。"靈兒指著南曦齋方向。老槐樹的枯枝上爆出猩紅的花苞，每朵花蕊裏都蜷縮著隻生有龍角的屍蟲。我們趕回時，簷角新掛的銅鈴正在淌血，血珠墜地凝成通往地窖的箭頭。
    地窖第三塊青磚自行移開，露出深不見底的豎井。灰仙煙袋燃起的青光照見井壁刻滿人麵蛇身的圖騰，每隔七尺就嵌著盞人魚膏燈。靈兒腕間蛇紋突然泛起青光，褪鱗刀自動出鞘釘入井壁——那裏赫然鑲著塊青銅鏡，鏡中映出我長出狐耳的側臉。
    "坎位三步，有東西。"靈兒話音未落，井底突然湧上腥臭的陰風。三百隻碧玉蝙蝠撞碎人魚燈，每隻蝠翼都長著嬰兒麵孔。我甩出九道狐火符，火光中驚見蝠群托著具金縷玉衣——正是王家祖墳那具吞了柳仙褪鱗丹的女屍！
    女屍的玉帶扣突然炸裂，七枚鎏金釘帶著腐肉射來。我扯過靈兒旋身避讓，鎏金釘嵌入井壁的刹那，整口豎井突然傾斜成滑道。我們墜向深淵時，青銅鏡麵依次亮起，映出三百年前初代薩滿封印三界門的場景——那裂縫的位置，正是南曦齋地窖！
    "抓緊！"我甩出褪鱗刀插入岩壁。刀鋒在石縫間劃出串火星，照亮下方萬丈深淵中浮動的青銅巨門。門縫滲出粘稠的黑霧，霧中探出隻生滿複眼的巨爪，每根指節都纏著寫滿生辰的鎖鏈。
    靈兒突然捂住心口，龍胎心的位置凸起個肉瘤："它在叫我......"她七竅滲出黑血，後頸鬼麵紋裂開，鑽出條生有龍角的屍蟲。我並指劃開掌心，用狐血在她額頭畫下封魂咒，卻見咒文瞬間被黑霧腐蝕。
    青銅門傳來震耳欲聾的撞擊聲，門環上的饕餮紋睜開猩紅獨眼。灰仙煙袋炸成青霧，霧中浮現娘親的殘影："東南，用匣中物！"我猛地想起青玉匣裏的三百片褪鱗，揚手撒向深淵。
    褪鱗遇黑霧自燃，青火燒出個巨大的逆五仙陣。門縫中突然伸出數百條生滿口器的觸須，每根觸須都卷著具腐爛的仙家屍骸。靈兒突然掙脫我的懷抱，褪鱗刀劈開自己的胸膛："師父，接心！"
    她掏出血淋淋的龍胎心擲向陣眼，心髒遇青火炸成金粉。青銅門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門內伸出隻纏滿鎖鏈的巨手——掌心赫然長著柳如晦的麵容！
    "好徒兒，這份大禮夠分量！"巨手抓向我的瞬間，五仙盟約碑突然破空而至。碑文"涅盤"二字化作金索纏住巨手，娘親的狐尾簪從碑頂射出，釘入柳如晦的眉心。
    深淵突然開始崩塌，青銅門內傳來不甘的咆哮。我拽著昏迷的靈兒向上攀升時，瞥見門縫中閃過初代薩滿的身影——他心口插著柄褪鱗刀，刀穗上係著與我相同的長命鎖。
    晨光染紅井口時，我們跌回地窖。青玉匣中的褪鱗盡數化為灰燼，五仙盟約碑斜插在院中，碑麵新添道裂紋。靈兒心口的血洞正在愈合，新生出的皮膚上浮現鎏金密文："三界門開，五仙歸位。"
    簷角銅鈴突然齊聲炸裂，碎玉凝成張血字拜帖飄落："七月十五，中元祭禮，恭迎契主鎮幽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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