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毒藤下的絞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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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橫斷山脈的霜降後,最後一片原始森林正被油鋸聲撕裂。小普的草鞋踩過鋪滿鬆針的小徑,忽見崖壁下的伐木場裏,十幾個山民被鐵鏈鎖在百年冷杉前,領頭的王剝皮正舉著淬毒的弩箭,箭頭對準一隻護崽的母猴:“老子要這棵‘神樹’做龍椅,你們這些野人敢攔?”弩箭破空聲中,母猴的前肢被射穿,鮮血滴在樹根上,竟讓樹皮泛起痛苦的褶皺。
“好你個賊禿!”王剝皮轉身時,腰間的虎皮箭囊突然裂開,十幾支毒箭竟調轉箭頭,對準他自己的胸口,“老子在京城的靠山連親王都要禮讓三分,你算哪根蔥?”他靴底踩著半片金絲猴的皮毛,正是昨夜活剝的幼崽留下的,毛尖上的血珠此刻竟在蠕動,慢慢聚成“冤”字。
小普按住竹簍裏炸毛的三花貓,目光落在王剝皮的護心鏡上——鏡麵映出的,正是十年前被他燒毀的苗寨,濃煙中隱約可見抱著幼崽的婦女身影。“施主可記得,”他聲音平靜如深潭,“丙戌年火把節,你為搶苗人的‘血藤秘藥’,縱火燒毀整個村寨,三十七具屍體裏,還有個剛滿百日的嬰兒。”
王剝皮的弩箭“當啷”落地,後頸的寒毛直豎。那個血腥的夜晚,嬰兒的啼哭確實成了他午夜夢回的催命符,此刻胸口的燙傷舊疤突然裂開,滲出的血水竟帶著鬆脂的香氣——正是被他砍伐的神樹汁液。他抬頭望向小普,卻見對方袈裟上沾著片藍紫色的藤葉,正是苗寨祖傳的“複仇血藤”。
“殺了他!”王剝皮咆哮著揮手,伐木場的打手們剛舉起砍刀,手中的兵刃卻突然生鏽,刀刃上浮現出無數動物的爪印。更詭異的是,被砍倒的冷杉突然發出“咯吱”聲響,樹冠竟朝著王剝皮的方向傾斜,枝椏上垂落的毒藤如無數手臂,要將他拉入樹影深處。
“老爺!您背後有藤子在長!”最得力的手下驚叫,他曾親眼看見王剝皮用毒藤活剮過獵人,此刻自己的手臂上正凸起遊走的藍紫色紋路,竟與血藤的脈絡一模一樣。
小普走進伐木場深處,所見皆是人間地獄:鐵籠裏關著斷尾的滇金絲猴,陷阱裏卡著被砍去熊掌的黑熊,樹洞裏塞著被剝了皮的穿山甲,它們的傷口上都敷著苗寨的秘藥——王剝皮為了獲取藥效,竟活生生剝離了它們的鱗片和皮毛。“你看這血藤,”他指著纏繞在王剝皮腰間的毒藤,“它用三十年爬上神樹,你用三日砍斷;它用汁液救治傷員,你用它折磨生靈。”
王剝皮突然聽見身後傳來嬰兒的啼哭,轉身看見火塘邊浮現出三十七道身影,正是被他燒死的苗民,他們的傷口裏鑽出毒藤,每根藤蔓都在指向他。“救命!這是樹精索命!”他踉蹌著撞向弩箭架,卻見所有弩箭都已調轉,箭頭正對著他的眼睛。
“王剝皮,你還記得我阿娘嗎?”陰影裏突然站起個青年,袖口露出的燒傷疤痕像極了火焰的形狀,“她抱著我逃出火海時,後背被你砍了三刀,臨終前讓我記住你護心鏡上的虎頭紋。”青年眼中閃過淚光,卻在看見王剝皮腰間的血藤突然活過來時,突然怔住——那正是他阿娘當年種下的複仇藤。
“原來你也有今日!”青年衝上前,卻被小普攔住。小普望向王剝皮逐漸被毒藤纏繞的身體,藤蔓上的倒刺正勾住他的衣袍,每勾住一處,就有鮮血滲出,在地麵畫出“償還”二字。“因果循環,絲毫不爽,”他聲音裏帶著悲憫,“你活剮動物時,可曾想過它們的哀鳴?你焚燒村寨時,可曾想過嬰兒的啼哭?”
王剝皮突然發出非人的嚎叫,他的護心鏡“砰”地炸裂,碎片劃傷臉龐,鮮血滴在毒藤上,竟讓藤蔓瞬間瘋長,將他整個人吊在神樹的斷枝上。毒藤的倒刺勾進他的皮肉,每根藤須都在吸收他的鮮血,而被砍倒的神樹殘根處,正湧出黑色的樹汁,在落葉上蜿蜒成“絞刑”二字。
“疼!疼啊!”王剝皮瘋狂地撕扯藤蔓,卻發現自己的皮膚正在與藤葉融合,藍紫色的脈絡爬上脖頸,竟與十年前被他燒死的苗婦身上的圖騰一模一樣。更恐怖的是,他的喉嚨裏發出動物的哀鳴,先是金絲猴的尖嘯,接著是黑熊的怒吼,最後竟變成了嬰兒的啼哭。
“快看!他的指甲變成爪子了!”打手們驚恐地指著王剝皮,隻見他的十指正在迅速變長變尖,指甲縫裏卡著的,正是被他活剮的動物的毛發和鱗片。他的靴底突然裂開,露出的雙腳竟變成了黑熊的掌爪,掌紋裏嵌著的碎骨,正是被他害死的獵人的。
子夜,山林裏傳來巨響。王剝皮被毒藤吊在神樹殘枝上,下方的伐木場突然坍塌,堆積的原木在落地瞬間化作灰燼,露出下麵的白骨——都是被他害死的山民和動物。最中央的樹樁上,刻著他當年燒毀苗寨的日期,每個字都在滲出鮮血,順著毒藤流向他的身體。
“求你……砍斷藤子……”王剝皮向小普哀求,眼中已沒了往日的狠戾,隻剩恐懼和悔恨,“我願意把伐木場改成護林站,一輩子為神樹守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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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了。”小普望向逐漸被毒藤絞緊的王剝皮,藤蔓上的倒刺已深入他的血肉,“你砍斷的每棵樹,都是在砍斷自己的歸途;你活剮的每個生靈,都是在剮自己的魂魄。”他指向神樹殘根,那裏正浮現出三十七道人影,他們的手掌按在殘根上,竟讓冷杉重新抽出了新芽。
三日後,伐木場的廢墟上豎起新碑:“毀林者必被絞,虐生者必受虐”。王剝皮的屍體被毒藤纏成繭狀,懸掛在神樹新枝下,他的皮膚已完全被藤葉覆蓋,遠遠望去,竟像是神樹長出的畸形枝椏。當第一滴雨水落在繭上,藤葉突然裂開,露出的骸骨手指蜷曲如爪,掌心躺著半片帶牙印的虎皮——正是他當年活剝的那隻母虎留下的。
小普帶著青年在山林裏種下新苗。當第一株冷杉幼苗紮根時,被救的金絲猴群突然出現,它們將野果放在小普的竹簍裏,又為青年戴上用藤葉編織的護腕,上麵纏著的,正是他阿娘當年的銀飾碎片。曾經被毒藤覆蓋的山崖,竟在雨水的衝刷下,露出天然形成的“護生”二字。
“因果如毒藤,看似柔弱,卻能絞碎所有惡行。”小普摸著竹簍裏康複的幼猴,想起王剝皮臨終前的慘叫,想起青年眼中的淚光,這些都是天地間最公平的審判。當山風掠過新苗,樹葉的沙沙聲竟像是無數生靈在念誦往生咒,為那些逝去的生命超度,也為新生的希望祝福。
竹簍裏,三隻雛鳥已能模仿百鳥的啼鳴,三花貓正與幼猴互相梳理毛發。小普合十望向山巒,陽光穿透雲層,在神樹的新枝上投下長長的影子,那影子仿佛無數生靈在列隊,為這場遲到的絞刑獻上無聲的證詞。他知道,在更幽深的山林裏,或許還有無數“王剝皮”在揮舞油鋸,但此刻掌心的溫度告訴他:當第一個惡人在毒藤下得到應有的懲罰時,便是眾生平等的曙光穿透密林的時刻,而那些曾被踐踏的生命,終將在慈悲的土壤裏,重新生長出屬於自己的尊嚴與榮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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