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善念生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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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滿未至,悔過坊的青石板上已落滿善緣花的粉白花瓣。納西爾毒藥師原名)跪在藥案前,手中的搗藥杵正是那方裂成三瓣的毒誓法典——經波斯光明咒浸泡後,青銅書頁間竟生出淺金色的脈絡,像極了善緣花的根係。盲童小娜摸索著將編好的紙花簪在他發間:“大哥哥,這是用你磨的明眼膏紙泡開的,有太陽的味道。”
他指尖一顫,紙花觸碰到額角未褪的腐斑,卻不再像從前那樣灼痛。自那日毒霧反噬後,他左眼的視力竟開始恢複,此刻能隱約看見小娜辮梢晃動的銀鈴,像極了母親當年別在他衣襟上的善緣花飾。藥臼裏的明眼膏泛著溫潤的光澤,混著波斯沒藥與善念城晨露,這味道曾讓他夜夜噩夢,如今卻成了安神的香。
“納西爾,護城河邊的善緣魚產卵了。”虎娃抱著紅狐幼崽闖進來,狐狸尾巴掃過藥案,竟將幾片腐心藤殘葉卷成了花朵形狀,“周先生說,魚卵上都纏著護生咒,連水藻都開出了白蓮花!”少年的草鞋沾滿濕泥,卻掩不住眼中雀躍——自紅狐康複後,虎娃總愛跟著納西爾學辨藥草,哪怕後者始終沉默。
納西爾忽然注意到虎娃手腕的善緣繩已恢複緋紅,繩結間還纏著幾根銀線,正是他偷偷編入的波斯護咒。這是他贖罪的第一百零三天,後背的三百道毒咒已褪成淺褐色紋路,像極了善緣花的脈絡走向。當他第一次主動為盲童換藥時,小娜曾摸到他掌心的老繭,輕聲說:“像我阿娘織光明毯時磨出的繭。”
午後,賽義德帶著波斯商隊來訪,駱駝背上馱著整箱的善緣花種。“長老們托我帶來這個。”他展開染血的羊皮卷,露出最後一頁空白,“毒誓法典的詛咒,唯有施咒者親手寫下寬恕才能破除。”納西爾盯著羊皮上未幹的墨跡,那是小娜用盲文刻下的“謝謝”,每個凹痕都滲著他研磨的明眼膏。
暮色四合時,納西爾第一次走出悔過坊。善念城的夜市已恢複熱鬧,染坊街的布幡上繡著新圖案——腐心藤纏繞的花莖頂端,綻放著七瓣善緣花。他路過醫館,聽見陳師傅正給學徒講:“腐心藤的毒腺裏,其實藏著解盲症的秘素,當年波斯藥師不懂,善念與毒術本就一線之隔。”
街角突然傳來孩童驚呼,賣糖畫的老伯捂著胸口倒下,手腕的善緣繩泛著灰敗。納西爾本能地衝過去,指尖觸到老人頸側的毒脈——是腐心藤餘毒!他撕開衣襟,露出後背未褪的毒咒,那些淺褐紋路竟隨著施咒動作亮起金光,將毒脈逼成黑色細流。虎娃遞來善緣花露,他下意識用毒誓法典的殘頁接住,黑血滴在青銅上,竟開出極小的白花。
“原來毒咒真的能化善咒……”賽義德扶住踉蹌的納西爾,看見老人手腕的善緣繩重新轉紅,“波斯長老說,當施咒者用毒術救人超過被他害的人數,法典就會改寫。”納西爾望著圍攏的百姓,他們眼中沒有恐懼,隻有感激。小娜摸著他顫抖的手,將老伯剛做的糖畫塞給他——那是隻銜著善緣花的狐狸,糖絲裏嵌著細小的光明咒。
子夜,納西爾獨自跪在善緣花田。月光下,三百朵善緣花正對應著他曾毒瞎的三百個孩子,每朵花心都映著不同的場景:有的孩子在波斯善緣堂奔跑,有的摸著新刻的盲文石板,還有的,正把他寄去的明眼膏分給更年幼的盲童。他忽然想起母親臨終前的話:“善念就像花種,哪怕被毒土埋著,隻要有人澆水,總會發芽。”
當第一顆露珠墜入藥臼,納西爾發現毒誓法典的殘頁上,自己當年刻下的三百道毒咒竟全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用波斯文和善念城古字合寫的“新生”。他指尖撫過那些文字,後背傳來清涼的觸感——最後一道腐斑正在消退,露出的皮膚下,隱約可見善緣花的脈絡在遊走。
遠處,小普敲響了晨鍾。鍾聲裏,護城河水翻湧著金鱗,那是善緣魚帶著新生的幼魚逆流而上。納西爾望向波斯方向,三百盞光明燈仍在閃爍,卻比從前多了幾簇新的火光——那是善念城的百姓為波斯盲童點的燈。他忽然明白,自己的毒誓從未消失,隻是被善念重新書寫,就像腐心藤的根須,最終成了善緣花的養料。
虎娃抱著紅狐跑來,狐狸嘴裏叼著封信,信封上印著母親的善緣花指紋。納西爾拆開時,一片完整的善緣花瓣落在手心裏,花瓣上竟浮現出母親的笑臉。信末用血寫著:“我在善緣堂存了三罐善緣花粥,等你帶孩子們來喝。”淚水滴在花瓣上,竟讓花心的光影化作當年的自己,那個在母親膝頭聽故事的小男孩,正伸手接住一朵剛綻放的善緣花。
晨光中,納西爾提起藥箱走向醫館。箱底躺著小娜送的紙花,還有虎娃塞的護城河水養的善緣魚鱗片。他知道,從此自己的雙手不再隻懂製毒,更會調和光明——就像善念城的藥臼,既能搗碎毒咒,也能研磨希望。而那些曾被毒霧籠罩的記憶,終將在善緣花的芬芳裏,沉澱成讓人心安的藥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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