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冰裂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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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初霽,兩河交匯處的冰麵裂出蛛網般的細紋,冰下暗湧卷著鏡淵魚的鱗光,將渡口的老槐樹映成流動的銀樹。小普的芒鞋剛踏上凍硬的蘆葦地,枯枝間便傳來竹簍輕晃的響動——穿灰布衫的旅人正背對他蹲著,袖口翻卷處,雙城咒印的暗紋在暮色中時明時滅,如同冰封的善緣花在積蓄破繭之力。
“法師可是從善念城來?”旅人轉身,掌心向上托著三粒火漆封的花種,冰裂聲竟從他掌紋間溢出,“時光井的水滲進種子殼時,我聽見了納西爾搗藥的聲音,還有虎娃追紅狐時踩碎的薄冰響。”他袖口的咒印突然亮起,與小普頸間佛珠的通透珠體遙相呼應,赫然是納西爾後背圖騰的逆紋——善緣花在下,腐心藤在上,形成倒懸的平衡。
小普注意到旅人藥簍邊緣纏著半片光明毯殘片,繡線裏混著鏡淵魚的鱗粉,正是虎娃三個月前寄給波斯盲童的樣式。更奇的是,簍底鋪著的幹枯腐心藤,藤節處竟結著未化的善緣花霜,這是唯有雙城守誓人骨血才能催生的異象。
“在下阿巴斯,”旅人掀開鬥笠,左臉爬著與納西爾相似的腐斑,卻在眼角綴著善緣花形的銀飾,“三百年前從波斯善緣堂逃出的試毒人後裔,時光井的水讓我在冰窟裏凍了三十年,直到鏡淵魚群銜來虎娃的第一封盲文信。”他攤開掌心,“自度”二字逆紋裏滲著金粉,正是用納西爾後背蛻下的毒咒殘屑所繪。
冰麵突然炸開大片鱗光,三尾鏡淵魚破冰而出,魚鰭指向旅人藥簍——裏麵躺著七顆裹著冰殼的花種,每顆都映著不同時代的守誓人:有納西爾母親 kneeing 在波斯善緣堂的剪影,有陳師傅年輕時在善念城地底刻咒的側影,甚至還有小普初遇虎娃時,僧袍上沾著的紅狐絨毛虛影。
“時光井的水會凍住罪業,卻凍不壞善念的種。”阿巴斯指尖撫過冰殼,裂縫中滲出的不是水,而是帶著體溫的藥香,“這些種子在井底吸收了三千年的雙城咒印,每粒都要由嚐過毒誓的人親手種下。”他望向小普,眼中映著對方未曾示人的往事——三年前在波斯地牢,小普為救盲童曾偷偷咽下腐心藤毒汁,這份毒誓,此刻正與種子產生共鳴。
渡口的老槐樹突然發出木裂聲,樹疤處滲出的樹膠竟凝結成雙城圖騰。小普取出虎娃送的竹筒,鏡淵魚淚剛滴在冰殼上,七顆種子便同時崩裂,露出內裏燃燒的光核——那是用曆代守誓人未被汙染的初心所化。阿巴斯的腐斑在光核亮起時褪去大半,露出下麵與納西爾相似的眼尾紋路。
“自度不是獨行,而是讓每個受過傷的人都成為種子。”小普將光核托在掌心,光焰自動凝成納西爾教虎娃辨藥的場景,“你看,善念城的孩子們早已學會用毒誓法典的殘頁當書簽,用腐心藤的毒腺練手穩——毒術的根,終究要長在自渡的土壤裏。”
冰麵下傳來群魚擺尾的轟鳴,鏡淵魚群竟在冰層內拚出“兩河同源”的鱗光字。阿巴斯突然指著遠處的霧靄,那裏浮現出波斯商隊的剪影,駱駝背上馱著的不是貨物,而是善念城寄來的共生花苗:“新王的餘黨在青河上遊放了‘蝕骨冰’,唯有時光井的善念種能在毒冰裏紮根。”
小普摸向佛珠,那顆通透念珠突然飛出,懸在種子上方旋轉。光核吸收了念珠的微光,竟分裂成三百顆更小的光種,每顆都映著曾被納西爾毒瞎的孩子如今的模樣:有的在波斯調配平衡藥膏,有的在善念城教盲童辨味識藥,還有的,正帶著鏡淵魚逆流而上,尋找新的渡口。
“原來自度的種子,早就隨著鏡淵魚的鱗光傳開了。”阿巴斯看著光種飄向四麵八方,袖口的逆紋咒印終於與小普頸間的佛珠完全契合,“波斯長老說,當最後一個毒師的掌心長出善緣花,雙城之間的毒霧就會變成晨露。現在看來,晨露已經在結冰的河麵上發芽了。”
暮色中,兩人將剩餘的光種埋進老槐樹的根係。冰層下的鏡淵魚突然集體擺頭,魚尾掃過的地方,冰麵竟透出善念城花田的倒影——納西爾正帶著盲童們用雪水澆灌共生花,虎娃的紅狐叼著剛破冰的銀魚,魚鰭上的咒印與阿巴斯掌心的“自度”逆紋,在千裏之外遙相輝映。
渡口的銅鈴被北風吹響,小普聽見鈴聲裏混著波斯盲童的笑聲——那是通過光明毯傳來的、學會自製藥膏後的喜悅。他知道,阿巴斯的出現不是偶然,而是雙城咒印在完成自我救贖後,自然衍生出的“自度使徒”。就像鏡淵魚用鱗光照亮冰下的路,每個嚐過毒誓的人,最終都會成為播種善念的引路人。
雪粒子開始飄落,阿巴斯背起藥簍,簍裏的時光井種輕輕發燙。他與小普並肩走向渡口深處,冰層在腳下發出細碎的歡鳴,那是舊毒誓的崩解,也是新自度的開端。當兩人的影子被暮色拉長,鏡淵魚的鱗光突然匯聚成舟,載著他們向兩河源頭的更深處漂去——那裏,還有無數被冰封的善念種,等待著曾在毒霧中穿行的人,親手敲開冰殼,讓光核在自己的掌心跳動。
下章預告:冬至前夜,兩河源頭的冰川突然開裂,露出刻滿雙城咒印的冰窟。阿巴斯的藥簍在冰窟前自燃,露出藏在簍底的“時光井手劄”,上麵用毒血寫著:“當最後一粒善念種發芽,守誓人的骨血將化作兩河的晨霧,托起所有自渡者的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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