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香齋。
    京墨卿他們有段時間沒有見了，吃過飯之後，又坐在了一旁的沙發聊了一會兒。
    孟樂之吃著水果，聽著他們連天，覺得有些無聊，便把徐明煦給她的卷子拿出來看了看。
    和他們太熟了。
    京墨卿他們一起長大，經常在一起聚。
    很多時候都是她一邊寫著作業一邊聽著他們聊天。
    已經習慣了。
    四張卷子都翻著看了看。
    她拿出筆，蹲在了茶幾邊上。
    京墨卿拿了個抱枕放在她邊上：“坐著。”
    “給人家弄髒了。”孟樂之道。
    “沒事”京墨卿道，“一會兒付清洗費。”
    “哦。”孟樂之坐在了抱枕上，開始寫題。
    施堯看了她一會兒，默默走到她邊上的沙發坐下，看了看她的卷子。
    京墨卿和沈奕承聊著。
    孟樂之在數學卷子上寫了幾道題，又把物理卷子拿了出來。
    “徐明煦是誰？”施堯忽然問道。
    京墨卿偏頭看了過來。
    孟樂之抬眸看向施堯。
    施堯在卷子上點了點。
    孟樂之看著卷子邊上寫著的名字。
    “這個字跡......是個男生的吧？”施堯問道。
    孟樂之看著他沒有說話。
    施堯勾唇笑了一下：“怎麽？是喜歡的男生？”
    京墨卿的眼睛很輕地顫了一下。
    “當然不是。”孟樂之把徐明煦的名字折了過去。
    “你這行為就是在心虛。”施堯道。
    “我才沒有。”孟樂之道，“你這是汙蔑，造謠，誹謗。”
    施堯笑了笑道：“你也到了情竇初開的年紀，有喜歡的人很正常。哥哥又不是什麽迂腐的人，你告訴哥哥，哥哥不告訴別人。”
    “我都成年了，如果現在才情竇‘初’開的話，那我肯定是給人類進化拖後腿了。”孟樂之道。
    沈奕承看了看京墨卿，心道：樂之啊，不要說了。你哥哥看起來很正常，其實心裏已經碎成渣渣了。
    “所以你喜歡誰了？”施堯的聲音壓了下去，“姓徐的那個臭小子是誰？！明天我不上班了，我要去學校把那臭小子的腿打斷！”
    孟樂之見他反應這麽大，愣了兩秒，笑著道：“迂腐哥哥。”
    施堯輕輕嘖了一聲。
    孟樂之逗完他，低頭繼續寫題。
    施堯見她寫題，便也沒有打擾她。
    京墨卿看著她，也一直沒有說話。
    ...
    孟樂之把四張卷子上的題挑挑揀揀做了一些，又把晚上的作業看了一遍，然後收拾好書包，坐在了京墨卿身邊。
    京墨卿他們聊的都是些生意上的事情。
    孟樂之聽著聽著，一歪頭，靠在京墨卿肩上睡了。
    昨天晚上睡得太晚，白天又上了一天的課，困意說來就來。
    京墨卿感覺肩上一重，偏頭發現她睡著了。
    施堯馬上不說話了。
    沈奕承小聲道：“回去吧，不早了，她明天還要上學。”
    “唉——還要上學的可憐人。”施堯小聲道。
    京墨卿把放在沙發上的外套披在她身上，然後把她抱了起來。
    孟樂之的頭靠在他肩上，並沒有醒。
    施堯拎著她的書包。
    三個人直接去了地下停車場。
    京墨卿把孟樂之放進車裏。
    施堯把書包放在了副駕駛，然後又從自己車裏拿了一箱子東西，放進了後備箱：“她要的簽名照還有一些做冰箱貼手賬的材料。”
    京墨卿點頭。
    “照例，紅包。”沈奕承把自己的紅包拿了出來。
    但凡超過一周沒有見孟樂之，再見麵的時候，兩人都會帶禮物，沒有禮物就會給紅包。
    京墨卿也沒有客氣，直接收下了：“走了。”
    兩人點頭。
    京墨卿上車，給孟樂之係好安全帶。
    司機開車。
    車子開出停車場沒多久，孟樂之歪頭，靠在了京墨卿的肩上。
    穩穩地靠了一會兒，京墨卿道：“裝睡的人臉上的酒窩會消失。”
    孟樂之笑了起來，睜開眼睛看著他。
    京墨卿點了下她的鼻尖。
    孟樂之坐直身體道：“我才沒有裝睡。”
    京墨卿聽著她狡辯。
    “我隻是長大了，睡著被抱起來會醒了。”孟樂之道。
    京墨卿看著她。
    想著她小一點的時候。
    隻要是睡著，就算是有人把她偷走，她都不會醒。
    是真的長大了。
    “醒了不自己走。”京墨卿道。
    孟樂之嘿嘿笑了笑：“重溫一下小時候嘛。以後可能就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京墨卿沒有說話。
    說到這裏，孟樂之心裏又有點不舒服。
    她靠回了座位上，看了看外邊的夜景。
    長大一點都不好玩。
    不能像小時候一樣拉手了。
    不能像小時候一樣隨便抱了。
    也不能像小時候一樣總是黏著人了。
    明明是最親近的人，因為長大了，反而逐漸生分了起來。
    孟樂之看著外邊，忽然手機響了兩聲。
    她拿出來看了看。
    是一條短信。
    一個陌生的號碼。
    孟樂之點開短信。
    [樂之，我是舅舅。最近還好嗎？我們也很多年沒有見麵了。最近舅舅總是夢到你媽媽，很是想念你，我們約個時間見一麵吧。]
    孟樂之看著短信有點愣神。
    她已經十一年沒有見過舅舅了。
    舅媽的話仿佛還在耳邊。
    “你姐姐姐夫留下的那些錢，也就夠你兩個兒子高中畢業的。哪裏還有錢養她這樣一個小累贅，我不管你是把她扔了還是送人，反正別讓她在我們家。”
    後來她就到了福利院，在那裏一年。
    京墨卿見她盯著手機愣神，伸手想把她垂在前額的碎發別在耳後：“怎麽了？”
    孟樂之回神，下意識把手機扣在了腿上。
    她不知道舅舅為什麽忽然聯係她。
    也不知道他從哪兒知道的她的聯係方式。
    她暫時不想和京墨卿說。
    可是她的動作，給今天都快要碎成渣的京墨卿重重的一擊。
    放學後相視而笑的男女，卷子上屬於男生的名字，開始避開他的短信。
    都像是在實錘孟樂之有喜歡的人這件事情。
    京墨卿伸出去快要碰到她的手一頓。
    孟樂之偏頭，看著他收回去的手，心裏忽然一陣慌亂。
    她張了下嘴，想要說些什麽，可卻不知道要說什麽。
    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麽。
    過了一會兒，她想起了京墨卿剛剛的問題。
    可是京墨卿已經偏頭看向了窗外。
    似乎並不在意她的答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