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走夜路,別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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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舒徹底被郭廣霞的樂觀折服了,都到這節骨眼上了,還想著要厚的呢。
    見蘭舒臉上終於有了笑模樣,郭廣霞才認真道:“癌症沒啥可怕的,我剛知道的時候也挺難受的,但現在已經完全接受了。”
    望著郭廣霞神采奕奕的雙眼,蘭舒相信,她是真的接受了這個事實。
    “天天躺在醫院太沒意思了,我沒事兒就研究怎麽抗癌,我把抗癌分成了三件事。自己的事,醫生的事,老天的事。我們這些癌症患者,要做的是把自己能做的部分做好,吃好睡好,適度鍛煉保持好心情,所以我現在天天早上都下樓打太極拳。”
    旁邊病床的病人附和道:“恩呢,郭姐心態可好了,我現在天天被她帶著也去樓下打太極,狀態好多了。”
    蘭舒也跟著直點頭:“確實,啥好人天天躺著也躺廢了。”
    郭廣霞笑著繼續說道:“對唄,該吃吃該喝喝,謹遵醫囑,醫生讓幹啥就幹啥別起幺蛾子。至於其他,我們無法左右,那也隻能盡人事聽天命了,坦然麵對唄。”
    有些人大概天生就是樂天派,是無畏的勇士。
    無論生活的海浪怎麽拍打,都能一次次從沙灘上掙紮爬起來,還能吐一口嘴裏的沙子,對著大海豎起中指:“有能耐你再來啊!”
    蘭舒從前以為自己就是這樣的勇士,但在郭廣霞麵前,她覺得自己啥也不是。
    捫心自問,如果自己得了乳腺癌,她寧可直接嘎巴了也不想把胸部切下去。
    郭廣霞說:“得癌就得癌唄,現在不還是好好的活著呢麽。沒有什麽比活著更重要,但是要活的開心,活的精彩,不能渾渾噩噩的度過每一天,否則真的到最後會有遺憾的。孩兒,你迷信不?”
    蘭舒不懂郭廣霞這是什麽意思,為了回答不出錯,她猶猶豫豫地回道:“似迷非迷.....”
    郭廣霞被她逗得笑得前仰後合,“似迷非迷就對了,堅持不下去的時候迷一下可以,佛的智慧會給我們能量,我半夜疼得受不了的時候就默念阿彌陀佛。”
    隔壁病床的大姨恍然大悟地啊了一聲,“哎嗎呀郭姐,原來大半夜的你在那念佛號呢,好幾次我都以為你說夢話呢。”
    “那我下次再小聲一點。”郭廣霞今天很開心,雖然生病了臉色灰白,但由內而外透露出的精氣神卻不是會被疾病掩蓋的。
    “佛說凡是讓你痛苦的,都是來渡你的。沒有經曆過苦難的捶打是背負不起太多福報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凡是都往好的方麵想,當下的日子怎麽過都是好日子,咱們凡人做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準備,不被苦難打倒,那咱就成佛了。”
    蘭舒腦子裏好像有根弦“啪”地斷開,她亮著眼睛問:“那就說明,我經曆的苦難越多,福報就越大?”
    “那也不是這樣說的。”郭廣霞盤著腿坐在病床上,輕輕晃動著身子,“如果眼前這個坎你過不去,苦難就是苦難,如果你咬著牙衝了過去,苦難才是福報。”
    蘭舒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郭姨,我還是想把你轉到江浦市醫院去......”
    “誒!你可別瞎折騰啊!!”
    離開病房時,隔壁大姐八卦地問道:“剛才那個漂亮小姑娘是你兒子女朋友啊?”
    “拉倒吧,小飛哪有那福氣?”
    “那我看小姑娘跟你無話不談,挺親近的,我還以為是你準兒媳呢。”
    郭廣霞望著沒關嚴的房門,笑道:“小舒是我幹女兒,可優秀了。”
    蘇逸飛把蘭舒送到了醫院大門口,蘭舒還在堅持要把郭廣霞轉到市醫院。
    “等這次手術完看看效果吧,醫生說我媽區域淋巴結轉移不是很多,前兩個月通過輔助治療腫瘤已經縮小了,等了這麽久就盼著下周的手術,醫生說術後成功率還挺高的。”
    蘭舒依舊放心不下:“下周什麽時候手術,我到時候過來。”
    “周五上午。”蘇逸飛像變魔術一樣從身後掏出一個綠豆冰棍,“上個月夜校結業考試你在廣西沒來參加,八月還有一次補考機會,你得準備準備。”
    蘭舒沒客氣,伸手接過冰棍咬了一大口,渾身瞬間舒爽,“那你得給我劃出考試範圍,我這段時間都沒幹啥正事,好久沒看書了。”
    “早給你準備好了,還有一些參考資料,我晚點給你送到店裏去。”
    這次和蘇逸飛碰麵,蘭舒感覺蘇老師好像變了一點。
    之前蘇逸飛和她說話,沒說兩句臉就紅得像猴屁股。
    現在的蘇老師成熟了許多,也淡然了許多,蘭舒和他交流溝通自在多了。
    不過蘇老師老毛病還是沒改,脖子後麵就像插了根拖把棍子,隨時隨地都挺得筆直。
    蘭舒在想,他睡覺的時候會不會也這樣挺胸撅腚,往床上一躺就像木乃伊一樣。
    本來就忙得腳不沾地,現在又多了兩件大事,下周五郭廣霞要做乳腺癌手術,八月份還有夜校結業補考,她隻能抽出晚上回家的休息時間看書複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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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舒也終於明白,以前看名人傳記裏那些人每天隻睡四五個小時,也許根本不是睡眠需求少,而是被各種事情追著,壓根騰不出時間睡覺。
    幸好她算是精力充沛的那一類人,生活越是繁忙,需要她投入精力去做的事越多,她的能量越高。
    在醫院耗了整整兩小時,蘭舒決定今天加兩小時班把工作補回來。
    晚上跑完客戶,她又馬不停蹄跑了兩個分店收賬。
    之前那兩場大火給她嚇出了心理陰影,現在每天關店前,她都會雷打不動把兩個店當天進賬的貨款全收走,攢夠一周再去儲蓄所存上。
    收完錢後,她又趕回地產公司做工作總結。
    等同事們都走光了,她又在本子上密密麻麻記錄當天遇到的難題,反複琢磨怎麽優化推銷策略。
    等手頭的事兒全部搞定,抬頭一看表,都晚上十點了。
    往常這個點,蘭舒早就洗漱好準備躺床上休息了,今天從早忙到晚,忙得連晚飯都沒吃上。
    前陣子蘭妮放暑假,哪怕下班再晚回家後都能吃上蘭妮給她煮的夜宵。
    現在蘭妮被她送回江浦市的補習班補課了,董招娣也去市裏讀書了,家裏空蕩蕩的,回去也是冷鍋冷灶,連口現成的飯都沒有。
    往家走的路上,她糾結著是回家煮碗掛麵湊合,還是拐去夜市吃頓帶肉的。
    拐進常走的近路小巷走了一段後,蘭舒忽然聽到身後好像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巷子裏就一盞路燈半死不活地亮著,沒人家開燈的話,整條巷子黑得就像陰曹地府。
    都夜裏十點了,家家戶戶早熄了燈,悶熱的天裏,她卻突然後背發涼。
    剛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黑暗裏突然又飄出一聲“蘭舒——”。
    巷尾濃稠如墨的黑暗裏,黏膩的呼喚尾音像被風吹散的煙。
    蘭舒渾身肌肉瞬間繃緊,郭廣霞白天問的那句“你迷不迷信”在耳邊炸響。
    此刻她真想衝回白天,扯著對方喊“我太迷了!我太信了!”
    從小她就聽老人念叨,走夜路的時候,如果有人在背後喊你的名字,千萬別回頭,如果回頭的話可能會碰見髒東西。
    古人認為,人的身體上麵有三盞燈。
    頭頂上一盞,左肩膀和右肩膀各有一盞,就這三盞燈在,那些髒東西就不敢碰你。
    萬一這三盞燈滅了一盞,髒東西可能就不走了。
    所謂半夜回頭燈易滅,陽燈易熄命難尋。
    想到這裏,蘭舒腳底生風往前衝。
    可剛提速,身後就隱隱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她走得越快,那動靜追得越急。
    腳步一緩,身後的節奏也跟著放慢。
    潮濕的熱氣裹著恐懼往喉嚨裏灌,蘭舒渾身炸毛,拚了命撒丫子狂奔。
    後背早就被冷汗浸透,貼在身上又熱又膩,身後那道腳步聲緊追不舍,踢得碎石子劈裏啪啦亂飛。
    蘭舒實在受不了,喉嚨剛迸出半個“救”字,一股帶著怪味的布團突然狠狠捂住口鼻。
    那布料又悶又沉,氣息順著鼻腔直往腦袋裏鑽。
    上一秒還想掙紮的蘭舒,下一秒就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
    身後人一把撈住癱軟的蘭舒,將人死死箍在懷裏。
    黑暗中滾出一聲沙啞的笑,尾音溫柔:“小舒,我隻是叫叫你,你跑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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