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輕輕，院子裏的柳葉將要發出嫩芽，陽光漸漸變得濃烈，氣溫也逐漸上升，蟲鳴更加明顯。

    站在院子裏，農具菜園亂作一團，架子上的藤也發出綠意，身處其中本不應該會感受到悲涼。

    拉著馬梅花，她幹癟褶皺的臉上發出晶瑩的反射的光芒，看起來格格不入，因為常年的忙不過來，身上的衣服也早已灰塵仆仆。

    “馬奶奶，您先別激動。”

    趙城給馬梅花扶著坐下來，說著，她的精神現在不算好，看著趙城說卻真的靜了下來。

    根據得到的消息，給馬梅花聊會天她就可以精神調整過來，可趙城沒有繼續說什麽，她拉著自己。

    “你是來搜集證據的嗎。”

    此話一出，趙城由不得愣了一愣：“你沒事了嗎馬奶奶。”

    “你看這應該是體製內的人吧，有什麽想問的，盡管問吧。”

    說著，馬奶奶坐下來，還去給他弄來一些水，水杯不算幹淨，趙城也沒嫌棄，一飲而盡。

    “我想問您一下當年腦黃金這件保健品事情的細節。”

    “嗯…”

    一上午下來，馬奶奶思路清晰，問之立答，一點也不像是精神有問題的樣子。

    “這些口供的還不夠真實，我給你拿個東西來。”

    馬奶奶進門去，趙城本想跟著進去，她攔著道：“你別進去了小夥子，屋裏不是多…多幹淨。”

    趙城卻執意走進去，迎麵看著躺著的秦懷恩，他明明是睜著雙眼，卻模糊不已，同時，屋內頓然衝進鼻腔一股刺鼻的味道，糞水與黴木味混成一團，聞一下就讓人禁不住吐出來。

    “我年齡大了，照顧老頭子已經不行了，別熏著你了小夥子。”

    馬梅花有些不好意思，說著，趙城定睛看去，看到一個塑料桶放在不遠處，地上散落著一些紙巾，趙城皺皺鼻子，擺擺手：“不，馬奶奶，言重了，您身子好著呢，您先找，我給您弄。”

    說罷，趙城給袖子挽上去，不管馬梅花的阻攔，給屋裏清掃一遍，無論是排泄桶還是地上散落著髒亂的紙巾，趙城全都沒嫌棄，花了幾乎一個中午，屋子裏淨了七分。

    他又開了窗，開了門，給屋內通了風，明亮照進來，剛好灑在秦懷恩臉上，模糊的雙眸點了些星光。

    秦老爺爺笑了一下。

    “真是謝謝你了小夥子，你真的很像他啊…”

    說著，馬梅花眼角流下一滴眼淚，趙城沒注意到那淚珠，撓撓頭：“小事小事馬奶奶，你東西找到了嗎。”

    “找到了，必須給你找到啊。”

    一張文書拿出來，上麵赫然刻著的是鄭德順的公章，那是保健品推行申請批文。

    看到文書那一刻，趙城愣了一下：“馬奶奶，您這是哪裏弄的。”

    “當年事出的時候，我男人便一直在查，拿到這個文書後怕被人發現，所以藏了起來。”馬梅花說著這些的時候，眼神有些躲閃，似乎是隱藏著什麽，趙城注意力一直在文書上，沒注意到。

    “你拿走吧小夥子，我相信你，你不是壞人。”

    看著馬梅花的表情，趙城禁不住的感動。

    “馬奶奶，您放心，我一定會給你一個公道的。”

    “公道，沒必要，你有用就拿走了，就是我能不能求你個事。”馬梅花深邃凹陷的雙瞳透露出渴求，問著。

    “您說。”

    “你有空的時候能不能來我這院子看看，沒空就算了。”

    馬梅花眼神依舊躲閃，趙城看不出什麽情況，隻當做她是孤獨，點了點頭：“沒問題馬奶奶，不過這個公道，我也一定會給你！”

    雙瞳熾熱，幾乎要將溫暖傳遞到馬梅花身上，她點點頭，目送趙城離開，毫無身影後才慢慢回了屋。

    “老頭子你看到沒啊，長得怎麽能這麽像。”

    馬梅花坐在秦懷恩床邊，似是自言自語笑道。

    除了這家人，趙城也來到了別的人家裏，當年腦黃金一事浩浩蕩蕩，盡管被壓了下來，基層也幾乎無人不曉，隻是這個東西牽扯的群體是老年人，大多無力。

    趙城隻能通過走訪拜訪一家一家問。

    “你是？”

    這不，又來到一家，這家據說跟馬奶奶之前還是鄰居，搬走了來著，開門的是一個年過半百的男人，他叫陳偉，看著很是精神，身上卻有些柔勁。

    可趙城注意到，這個男人看到自己的時候，雙眼中明顯閃過一絲驚訝。

    “你好陳叔叔，我是……”

    “哦，進來吧。”

    趙城的自我介紹沒有讓他眼神觸動什麽，不過並沒有拒之門外，這就足夠了。

    進門去，屋內陳設很是幹淨整潔，比馬奶奶家裏多了些利索。

    看著院子裏的陳設，陳偉似乎是剛剛還在廳堂門口喝著茶，隻是明明隻有他一個人，卻放了兩張椅子。

    “怎麽是兩張椅子啊陳叔叔，莫非是提前知道我要來？”趙城說著，陳偉身子一顫，隨後陪笑：“你說笑了小夥子。”

    坐下來，趙城說出此行目的，陳偉沒說話，靜了久久。

    “小夥子，已經那麽久的事了，不必繼續查下去了吧。”

    說著，似乎是給趙城拒之門外那般，趙城禁不住一愣。

    “陳叔叔，我現在查這件事，也是為了我最自己，並且當年的受害者那麽多，怎麽能說算了就算了。”

    說著，趙城吹了吹手中的茶盞，嗤笑一聲。

    陳偉愣了一會後笑笑：“小夥子，你跟他還真是像啊，那我就都告訴你吧。”

    說罷，陳偉將茶杯放在桌子上，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不一會，趙城靜靜聽著陳偉的講述，眼中漸漸布上不可置信。

    “陳叔叔，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趙城漸漸覺得有些喘不上氣，不知道是氣憤或是什麽，陳偉說完，喝了第二口茶。

    “事情就是這樣。”

    風輕輕又過了一遍趙城的臉頰，隻是這次卻沒有上午那樣溫柔。

    根據陳偉的講述，馬梅花和秦懷恩隻有一個兒子，跟趙城長得很像，當年也是體製內的人，後來因為此事發生變故被遣送回家，後來莫名失蹤，再知道的時候就是意外過世在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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