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甄勇取下腰間寶葫仰飲大口，卻沒有咽下，一口噴到劍身，青劍綻放青芒，照射天關。
    正在療傷的姬琅琊嘀咕：“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在做法驅鬼呢。”小時候閱覽的故事書中確實有這樣的情節。
    書中招搖撞騙的神棍就是這麽幹的，溫一口酒在嘴裏默念口訣，然後吹到桃木劍上，桃木劍霎時就燃起火焰，美其名曰：三昧真火鎮邪魅。
    但甄勇可不是神棍，劍起青芒懸高頭，鋒芒畢露攝陣敵。
    清酒溫一劍，隻是劍光就延綿萬裏，甄勇修為盡顯，絲毫不弱於那幾位當權者。
    “臥槽，這麽猛！”
    姬琅琊喜出望外，人族再添一大能，瞧那劍勢，一劍逼得兩頭獸王聯手都不敢接，暴退而去。
    盡管它們避走，劍影就跟長了眼睛似的緊追不舍。
    獸王終究是獸王，麵對如此強大一劍，回頭聯合一擊，即刻轟散。
    “勇叔沒吹牛逼，是真能力戰雙獸王。”姬琅琊開始是擔心勇叔是不是死要麵子強撐著，這下是放心了。
    “破曉，你是不是看走眼了，這麽猛的勇叔，你跟我說他劍心不純？”
    破曉劍輕晃擺動，如人搖頭，道：“不會，以前他劍心純粹，但不夠堅定。”
    劍尖指了指與兩頭獸王鬥得幾近旗鼓相當的甄勇：“一別後，再相見，他的劍心是夠堅定了，卻已不夠純粹。”
    姬琅琊似懂非懂，問道：“怎麽說？”
    破曉劍說道：“他之前修出的劍心，如今沾染了一抹濃濃的紅塵之意，應該是對某位女子的愛慕情感。”
    啥？
    勇叔戀愛了？
    姬琅琊驚得站起身，眨眨眼，油膩大叔出門一趟拐了個媳婦兒？
    不對啊，姬琅琊疑惑道：“破曉，這你都能看得出來？”
    破曉劍好像並不覺得有何可驕傲的，道：“可以。”
    呃，這麽說沒人能在破曉劍麵前有秘密了？姬琅琊有種被人看光光的感覺。
    “別多想，我隻看得穿擁有劍心的人。”破曉劍補充道。
    可它一說，姬琅琊感到那種光溜溜的感覺更強烈了，你看不穿怎麽知道我在想什麽？
    “我是真看不透你的心思。”
    見他臉色驚到，破曉劍再次解釋，你連顆劍心都沒有，誰能窺視你？又是人皇，誰敢窺探你？
    姬琅琊跳起來了，老子心裏疑惑什麽你回答什麽，你還說看不穿？
    隨後他安靜下來，一把劍而已，就算知曉自身的秘密又能怎麽樣。
    “我沒有劍心，且我有親人，有多個女人，紅塵之意不是更濃嗎，你為何選我？”
    破曉劍實誠道：“你為人皇，身臨紅塵，本就是紅塵之人，劍修，要麽斬斷紅塵走無情，要麽七情六欲入劍道，你是後者，你使出的每一劍都有濃鬱的七情之意，隻是你沒發現。”
    習哪一道都有說法，劍又是百兵之君，能夠真正入劍道的人，少之又少。
    姬琅琊的神情恍然大悟，一本正經道：“你說得很好，但我聽不懂。”
    破曉劍：“……”
    局麵穩定，依舊血腥，人族聖人境強者每一天都有人戰死，暗黑妖獸的數量也在可見的減少。
    不知何人起頭，天關唱起一曲悲歌，慢慢的，人族修士跟著唱了起來，訴說戰爭的悲壯。
    “白骨露荒野，天關多英魂。
    多少英雄埋骨疆場，多少血淚淌落眼角……
    古來匆匆，千載歲月，隻此戰決烈？不然，不然。
    亙古征戰，無盡屍骸。
    還戰否？
    戰！
    不戰，則家園傾覆；不戰，則山河易主；不戰，則種族滅亡。
    何人言退戰，何人懼死畏敵避其利爪？唯誓死一戰！
    天關血，染天關，打紅天關，半邊天！”
    姬琅琊療傷數日，也目睹慘烈的戰爭數日，他笑不出來了。
    此之慘狀，是他一道旨意造成的。
    他傷勢痊愈，漫步到雷海中心，念力法身接近虛無，快消散了。
    “你總算來了……”法身不再嘴碎，多日硬抗雷劫，金身也會感到心力衰竭。
    姬琅琊站立無邊雷霆中，那一道尚在凝聚中的雷罰，依舊讓人感到膽怯，然而姬琅琊無喜無悲，無畏無懼，道：“莫要回識海了，下去出點力吧，直到消散，不久後，我會為你重塑金身。”
    法身無心鬥嘴，低頭俯視，慘況入眼，他雖無血肉之身，卻非無情草木。
    遍地哀鴻滿城血，無非一念救蒼生。
    “為此戰，我消散，心甘情願。”
    有本尊的性格，也有本尊的一念為蒼生，人皇心係天下，人族危難，法身又怎會袖手旁觀？
    本尊這次，是真的孤身渡劫了，眾生念力煉出的法身攜帶所有念力下了戰場。
    “各位，朕來了，請英雄隨朕衝鋒。”
    法身消耗本就不多的念力在身上凝成一件龍袍，人皇冕旒隨即披戴頭頂，隻為鼓舞士氣。
    “陛下來了，兄弟們，你們還有力殺敵嗎？！”有修士歇斯底裏的怒吼。
    “殺，隨陛下屠盡暗獸！”
    “老子死不留屍了，將死則自爆，願隨陛下馳騁這一命！”
    紅了眼，燃了血，人族一眾修士即使知道這隻是人皇的法身，也甘願自欺欺人，相信他就是真正的人皇，在率領他們死戰。
    鏖戰多久，不記得了，身體已經麻木，痛感已經消失，隻是那份信念不曾減弱，欲殺欲烈。
    “隨陛下而戰！”
    “隨陛下而戰……”
    戰鬥沒有因法身的到來而停頓半息，人族修士在往法身這邊靠攏，在靠攏過來的路上，也倒下了幾人，一個個默契地將其圍繞在中間。
    他們需要一個領袖，需要一個信念支撐，軍心凝聚則不敗！
    原本虛淡的法身愈發凝實，無數道念力湧入其身，是這些個圍繞他的修士在心中呐喊人皇陛下。
    這不是姬琅琊能接受的，也不是法身能接受的，人皇，怎可躲在任何人身後？
    他要用他的死，去激起人族修士的鬥誌，誓死方休的鬥誌！
    “列位，請容朕一個法身，從容赴死。”
    “不可，陛下九九之軀，法身亦是萬分尊貴，如何能……”
    有人阻止，但話未說完，法身就已位列獸群揮舞皇拳。
    金光蕩漾，璀璨無比，他的軀體也在隨著舞散的念力而虛淡，直至一絲不存。
    法身，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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