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幕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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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鼎宗深處,一處秘境花園流光溢彩。
奇花異草散發著過於甜膩的香氣,幾乎要將空氣都凝結成粘稠的蜜。
玉石桌旁,四道身影圍坐。
桌麵上並非清雅茶點,而是堆疊著符文閃爍的玉石牌——仙雀牌。
清脆的玉牌碰撞聲,在靜謐中回蕩,卻掩不住一絲詭譎的暗流。
“碰!”
一個嗓音略顯沙啞的中年男子將兩張牌用力推倒。
他正是金鼎閣現任掌門,金不換。他眼神銳利,像淬了毒的刀鋒,透著毫不掩飾的野心。
“縹緲仙宗這塊肥肉,拖得太久了。”
金不換摸起一張牌,指尖用力摩挲著牌麵,語氣狠厲。
“必須盡快吞下!”
坐在他對麵的女子穿著豔麗的紅衣,仿佛一團燃燒的火焰,聞言發出一聲輕笑。
那笑聲如同銀鈴搖晃,悅耳動聽,卻帶著刺骨的嘲諷。
“某個人,上個月似乎就說過這話。”
她纖細的手指撚起一張玉牌,漫不經心地打出。
“結果呢?還不是讓他們苟延殘喘到了現在。”
紅衣女子眼波流轉,似笑非笑,帶著一絲輕蔑。
“真慢呐。”
金不換臉色一沉,牌桌上的光影在他臉上跳躍,晦暗不明。
他鼻腔裏重重哼了一聲,壓抑著怒火。
“若不是那個叫林小花的凡人丫頭,屢次三番壞了我的好事!”
他的聲音帶著咬牙切齒的意味。
“縹緲仙宗,早就是我金鼎閣的囊中之物!”
紅衣女子纖指又撚起一張玉牌,指尖劃過牌麵精致的紋路。
她漫不經心地打量著,仿佛在欣賞一件藝術品。
“別忘了,還有三個月,就是仙門定級大會。”
她抬起眼眸,似笑非笑地看著金不換,紅唇輕啟。
“這次再衝不上一流宗門的末尾,瑤珞國那位小祖宗,恐怕不會輕易放過你。”
提到“瑤珞國”三個字,金不換眼中閃過一絲明顯的不屑。
但那不屑之下,又隱藏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忌憚。
“哼,一個靠著陰謀詭計,剛篡位的小毛孩,也敢威脅我金某?”
紅衣女子眼神微微一凝,笑容斂去,語氣帶上了一絲鄭重。
“別小看他。”
她放下手中的牌,身體微微前傾,目光銳利。
“他身邊常年跟著的那位玄蓮童子,可是玉靈峰出身。”
紅衣女子的聲音壓低了幾分,帶著一絲警告。
“更是那位紫葉仙人座下的第六徒,專司毒道,手段詭異莫測,防不勝防。”
“要是惹惱了那位小祖宗,你這金鼎宗,怕是第二天就要雞犬不寧。”
金不換臉色陰晴不定,變幻了幾次。
他顯然對那玄蓮童子頗為忌憚,權衡再三,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
牌桌旁,還有一個斷了半條腿的枯瘦老頭。
他眼神一直陰鷙,如同潛伏在暗處的毒蛇——容離子。
容離子隻是陰沉地盯著牌麵,枯槁的手指在桌上無意識地敲擊著。
仿佛外界的一切喧囂,都與他無關。
另一側,則是一個神情木訥的中年男子。
他穿著粗布麻衣,看起來像個再普通不過的凡人。
唯獨他的一隻手,與他樸素的外表格格不入,那是純金打造的手臂,在燭光下泛著冰冷的金屬光澤。
此刻,他正用那隻金手靈活地碼著牌,動作機械而精準。
細微而規律的金屬摩擦聲,與周圍奢靡又緊張的氣氛,顯得格格不入。
不遠處的廊柱陰影下,金璃燦正垂手侍立,神色平靜地旁觀著牌局,仿佛與這密謀的氛圍格格不入。
就在這時,一個管事模樣的弟子腳步匆匆地走了進來。
他在花園入口處躬身稟報,打破了牌局凝滯的氣氛。
“掌門,金曜宗的使者到了。”
不多時,一名身著金曜宗製式道袍的記事員走了進來。
他衣著一絲不苟,每一道褶皺都仿佛經過精心熨燙,麵容嚴肅,不苟言笑。
目光銳利,如同鷹隼般掃視著全場。
隨即,他的視線,竟落在了那個一直沉默不語,神情木訥的金手男子身上。
記事員對著這位金手男子,微微躬身,行了一個極其不易察覺,但絕對存在的示意禮。
那禮節極輕,若非仔細觀察,幾乎難以察覺。
之後,他才轉向金不換,不卑不亢地拱手行禮,語氣公事公辦。
這微妙至極的細節,讓金不換的臉色瞬間變得更加難看。
他嘴角不自覺地抽動了一下,眼底壓抑著怒火。
紅衣女子見狀,更是毫不掩飾地嗤笑出聲。
她饒有興致地看著金不換,目光在他和金手男子之間來回流轉,帶著玩味的探究。
“看看。”
她的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嘲弄。
“那位【匠聖】遺澤尚存,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留下的名頭,居然還比你這活著的掌門要響亮。連金曜宗的煉器堂都得敬他三分呢。”
那金手男子仿佛沒有聽見任何聲音,依舊專注於手中的玉牌。
金色的手指靈活得不像實物,隻是那金屬摩擦聲似乎停頓了一瞬,又立刻恢複了規律。
金曜宗的記事員顯然不想在此地多留,他保持著公式化的表情,直接開門見山,傳達了命令。
聲音平穩無波,沒有任何個人情緒。
“奉長老會令。”
他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到在場每一個人耳中。
“第三輪實測,將使用活體【嗜靈妖】進行防禦陣法測試。”
此言一出,牌桌上的氣氛瞬間凝固。
原本清脆的玉牌碰撞聲戛然而止。
就連那個一直陰沉著的容離子,臉色都微微變了變,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金不換先是一愣,仿佛沒聽明白這突如其來的變故。
隨即,他眼中爆發出難以置信的狂喜,以及濃烈到幾乎化為實質的惡毒光芒!
“嗜靈妖?!”
他猛地一拍玉石桌,力道之大,震得牌麵亂跳,玉石桌麵都隱隱顫動。
“哈哈哈哈!好!太好了!”
金不換興奮地看向容離子,聲音都有些變調,帶著壓抑不住的興奮。
“此妖專好吞噬靈力,對靈力波動極為敏感!”
他站起身,在花園中來回踱步,像一頭困獸般躁動。
“縹緲仙宗那套花裏胡哨、故弄玄虛的節能陣法,在嗜靈妖麵前,根本就是個天大的笑話!”
他幾乎要手舞足蹈起來,臉上漲紅,神情亢奮。
“甚至……甚至可能因為那微弱卻持續的能量引導,反而會像黑夜裏的明燈一樣,將嗜靈妖死死吸引過去!”
容離子那雙陰鷙的眼睛裏,也閃爍起殘忍的光芒。
他發出嘶啞難聽的笑聲,如同夜梟啼哭,在靜謐的花園中回蕩,讓人頭皮發麻。
“桀桀桀……不僅如此啊,掌門。”
他枯瘦的手指在空中比劃了一下,動作緩慢而詭異,帶著令人不寒而栗的惡意。
“我們還可以……讓這頭嗜靈妖,對縹緲仙宗的陣法,‘格外’地感興趣。”
他的聲音壓得更低,幾乎貼著金不換的耳朵,帶著一種粘稠的惡意在空氣中蔓延。
“隻需在他們入場前,悄悄灑上一點小小的‘佐料’……”
一直沉默旁聽的金璃燦,此刻站在角落的陰影裏。
那個在縹緲宗山門前,眼神清澈,遞給他錢袋子的凡人女子——她身上,沒有一絲一毫的靈力波動。
【蜉蝣撼樹,她真的以為能夠憑借自己的實力讓縹緲宗繼續存留嗎?】
【現實遠比想象的要更加殘酷】
“哈哈哈哈!妙!妙啊!容老此計甚妙!”
他沉浸在即將得手的狂喜中,放聲大笑,充滿了得計的快意。
“就這麽辦!”
他猛地轉頭,目光銳利地鎖定在角落裏的金璃燦身上,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璃燦,這件‘小事’,就交給你去辦妥。”
“務必做得神不知鬼不覺!”
金不換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的光芒,聲音冰冷,不容置喙。
“要怪,就怪她林小花不該擋了我金鼎宗的路!”
他深吸一口氣,仿佛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曙光,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
“仙門定級,何等殘酷!多少宗門擠破了腦袋,都無法躋身二流之上!”
“這一次,隻要吞並了縹緲仙宗的底蘊,我們金鼎宗晉級的名額,便是唾手可得!”
……
聚寶樓頂層,第三輪競聘會的現場。
人聲鼎沸,嘈雜喧鬧。
但氣氛卻比前兩輪更加壓抑緊張,仿佛繃緊的弓弦,隨時可能斷裂,空氣中彌漫著山雨欲來的沉重。
一道身著黑色兜帽的身影,悄無聲息地隱匿在觀眾席後方的陰影之中。
正是金璃燦。
他的目光,穿過攢動的人頭,越過層層疊疊的人影,最終落在那個正一步一步,走向場地中央法陣區域的女子身上。
林小花。
這個凡人的力量在宗門錯綜複雜的利益鏈條麵前終究是渺小,甚至微不足道。
金璃燦的眼神複雜難辨,陰影遮蔽了他的臉龐,讓人看不清此刻的表情。
他如同融入陰影的鬼魅,悄然離開了這喧囂卻暗藏殺機的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