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走投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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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江失守,李自成在九江休整了十日後,便率軍順江東進。此時,南京以西的重鎮隻剩下安慶府了。而安慶府的守將周懷兵,見左良玉十萬人馬大敗東逃,於是心裏也開始盤算自己的出路。他從左良玉的口中得知,李自成有二十萬人馬後,逃跑的念頭更加明確了。待左良玉走後,他便命人將自己的妻兒老小和財務先送往南京。然後自己在安慶府等李自成,隻要李自成一來他就跑,不然提前逃了,沒法向朝廷交代。此後,又有很多西麵逃回來的敗兵說李自成有三十萬人馬,還有說有五十萬人馬的。這可把周懷兵給嚇的不輕,自己的安慶府就區區三萬人,李自成有五十萬,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自己淹死。隨後幾天裏,周懷兵在安慶府坐立不安,隨時注意著西麵的動向。一天傍晚,周懷兵正吃著晚飯,便有探子來報:“報將軍,闖賊大軍距離安慶府不到五十裏。”周懷兵急切的問道:“闖賊來了多少人?”探子回報:“闖賊大軍漫山遍野,不計其數,綿延二十餘裏,估計有四五十萬人。”周懷兵瞬間嚇的筷子都掉到了地上,隨即呆愣在原地。坐在一旁的妾氏急聲道:“老爺,闖賊來了那麽多人,我們趕緊跑吧,要不然就來不及了。”周懷兵這才回過神來,於是對門外的親兵道:“傳令,集結人馬即刻出城去南京,快!”親兵領命而去。但他心裏還是不放心,於是叫來了副將張玄靈道:“本將要先行前往南京商討對策,你帶領大軍隨後趕到。”張玄靈不情願的道了聲“喏。”他知道這老小子是要跑了,想讓自己送死。
    周懷兵逃走後,當天夜裏劉宗敏的一萬先鋒騎兵就來到了安慶城下。而此時安慶城裏的大軍還沒有集結完畢,張玄靈本以為闖軍次日一早才會來,所以他要把他的父母和剛過門的妻子安頓好,然後明日一早好跟隨大軍去往南京,所以前半夜根本沒有管軍隊的事。?可現在闖賊已經來到城下,打又打不贏,跑又跑不掉,這可把他愁壞了。最後在幾個千戶的建議下,張玄靈心一橫,索性打開城門投了降,城中的三萬明軍精銳也盡歸了李自成。次日一早李自成大軍緩緩從遠處開來,劉宗敏帶著張玄靈早早的在城門口迎接李自成。來到近前,劉宗敏將昨夜之事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李自成。一旁的張玄靈以為,自己的投誠會得到李自成的賞識,然後給自己封個將軍什麽的。於是一臉諂媚的看著李自成,期待著他的封賞。若是以前李自成或許會封賞張玄靈,自打李岩和李來哼投靠朱由渠後,李自成對叛變的人那可是深惡痛絕。於是怒視著張玄靈道:“來人給我砍了。”隨即上來兩個士兵將張玄靈的頭按了下去,抽刀便要砍。劉宗敏隨即阻攔道:“慢著,闖王,張將軍獻城有功,何故殺之?”李自成怒道:“我平生最恨投敵賣主的叛徒,今天他能如此輕易的背叛朝廷,他日他也能如此輕易的背叛闖營。這種人不能留。砍了!”此時張玄靈嚇渾身直哆嗦,於是抬頭求饒道:“闖王,闖王啊,饒了我這條狗命吧!就算我獻城無功,看在我給闖營帶來了三萬精銳的份上饒了我吧!再說我這條賤命也不值得闖王下令殺啊,不如饒我一命,免得髒了闖王的刀啊。不然以後其他城池的明軍將領就不敢輕易投降了啊。闖王,饒了我吧!”聽著張玄靈的哭訴,李自成不以為然,但此時宋獻策站了出來拱手道:“闖王,殺他固然容易,若是因為這件事情,讓以後的明軍將領有所忌憚,那就得不償失了。”李自成一聽也覺得有道理,於是對張玄靈道:“你滾吧,不要再讓我看見你,否則定斬不饒。”隨即揮了揮手示意士兵放開張玄靈,然後騎著馬頭也不回的進了城。張玄靈這才鬆了一口氣,良久之後,他突然想起自己的父母和剛過門的妻子還在城裏。於是他趕緊起身往城門口跑去,結果被士兵給攔住,並拔刀威脅道:“趕緊滾,否則宰了你。滾!”張玄靈無奈隻能在城外晃蕩。直到傍晚時分,他換了一身百姓的衣服才混進了城。
    進城後的張玄靈怕被別人認出來,在城裏兜兜轉轉了很久才朝自己的家走去。一路上,凡是曾經的達官貴人,仕紳巨賈都被抄了家。家人被盡數殺死,很多女眷的屍體被扒光了衣服扔在血泊中,張玄靈越走越擔心。他是安慶府的守將,自己的家人怕是也不能幸免了。正想著他已經來到自己家門口,遠遠的就看見幾個家丁被殺死在門口。他飛快的跑進大門,眼前的景象讓他心如刀絞。父母和幾個家丁躺在院子裏的血泊中,妻子衣衫不整的躺在正房的門口,鮮血已經染紅了身下的地麵,張玄靈抱起家人痛哭不已。可他的哭聲卻引來了巡夜的闖軍,很快門外便響起了密集的腳步聲。此時他也顧不得父母妻子的屍體了,身為武將的他快速從一段矮牆處跳了出去。他在城牆的一個暗角處待了一夜,直到天亮後才跟著的百姓混了出去。走出幾裏後,他朝著城牆的方向三跪九叩辭別父母和妻子,然後轉身朝遠處走去。
    此時的張玄靈心如死灰,如今他在這個世上已沒了親人。原本自己年紀輕輕就被提拔為遊擊將軍,成為了安慶府的守軍副將,掌管安慶府的水軍。本來他應該是父母的驕傲,是家族的榮耀,是妻子的靠山,可現在他什麽都不是了。他原本想去南京的,可朝廷那幫人是怎麽對前線將士的,闖賊一來主將先跑了。讓他一個剛提拔上來的副將迎敵,這樣的朝廷還值得效力嗎?可如今他又能去哪裏了?正當他不知所措的時候,突然想起曾聽一個從漢中來的商人說過,如今的漢中物富民豐,商業興旺,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是不折不扣的世外桃源。而漢中王殿下禮賢下士,寬政愛民,是個值得投靠的明主。想到這裏,於是他便打定了主意去漢中。之後的日子裏,他為了不被闖軍認出來,於是晝伏夜行,直到離開武昌之後,才開始白天趕路。經過一個多月的艱難跋涉,他終於踏上漢中的土地。一進武關,中原那種處處衰草連天破敗不堪的景象便不複存在了。換之的是無邊的麥浪,田間處處是勞作的農夫。路上是行色匆匆的路人,大大小小的商隊往來絡繹不絕,一派祥和安寧的景象。看到這些,張玄靈心中更加堅定了投靠漢中王的念頭。於是他便加快了步伐往新安洲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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