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影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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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季的黃昏,空氣裏彌漫著濕熱的泥土氣息。百靈站在摩亨佐達羅遺址的斷壁殘垣間,雨水順著她額前的碎發滴落,在刻滿經文的玄門石上濺起細小的水花。她伸手拂去石麵上的青苔,指尖觸碰到那些古老的《梨俱吠陀》文字時,一陣奇異的酥麻感從指腹傳來。
"這石頭..."百靈微微蹙眉,還沒來得及細想,石麵突然泛起一層靛藍色的光芒。那光芒如同活水般流動,漸漸在石壁上投射出一幅震撼的畫麵——《摩訶婆羅多》史詩中的俱盧之戰。持斧羅摩與迦爾納的決鬥栩栩如生地躍動在石壁上,馬蹄揚起的塵土甚至撲到了圍觀者的臉上。
"天啊!"一個穿著白色長袍的婆羅門祭司跌坐在地,手中的銅鈴掉在泥水裏發出沉悶的響聲,"這不是普通的影戲!玄門石裏藏著梵天創世的真言!"
百靈唇角勾起一抹幾不可察的弧度,眼中的光芒一閃而逝。她來自遙遠的蒼龍帝國,受命於天子,以商人之名潛入這個被稱為申篤國的古老國度。她的任務,遠不止賺取財富那麽簡單。
"祭司大人,"百靈用流利的申篤語說道,聲音如同雨季的第一滴雨水般清透,"這或許是神明賜予我們的禮物。"
她裝作無意地撫過腰間掛著的一個小巧玉墜——那是蒼龍帝國特製的"水幕影畫"裝置。當她的指尖輕觸玉墜時,一道微光閃過,東海魔童哪吒掀起驚濤駭浪的畫麵在雨幕中若隱若現。
祭司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玄門石吸引。百靈趁機仔細觀察石麵上的裂紋,那些紋路在她眼中逐漸形成了一幅地圖——申篤國三十六邦的輪廓,以及各個種姓勢力的分布。
"持斧羅摩屠滅刹帝利的傳說..."百靈低聲呢喃,同時在心裏將申篤國的神話與蒼龍的哪吒故事重疊。一個大膽的想法在她腦海中成形。
當晚,百靈在臨時租住的石室中點燃了七盞油燈。她取出從蒼龍帶來的朱砂和特製毛筆,開始在玄門石表麵勾畫。每一筆都融入了蒼龍的水墨技法,卻又保留了申篤國傳統壁畫的線條風格。
"如果羅摩不再是完美的化身..."百靈輕聲自語,筆下漸漸浮現出一個額生第三隻眼的叛逆王子形象。這個羅摩手持神斧,眼中燃燒著對種姓製度的憤怒。
奇妙的事情發生了——當她完成最後一筆時,石麵竟然滲出了金色的液體。那些液體如同有生命般流動,自動形成了連續的畫麵。更令人驚訝的是,空氣中響起了達克西那廟祭祀鼓點與西塔琴的混音,完美配合著畫麵的節奏。
"成功了。"百靈眼中閃過一絲勝利的光芒。她知道,這不僅僅是藝術創作,而是一場精心策劃的文化滲透。
三天後,百靈在摩亨佐達羅遺址附近的空地上搭建了一個簡易的露天影院。她用玄門石作為投影核心,周圍布置了從蒼龍帶來的特殊鏡片和反光裝置。夜幕降臨時,三千多名申篤國民聚集在此,他們大多是首陀羅工匠和吠舍商人,也有少數好奇的刹帝利貴族。
"諸位今晚將見證神明的呼吸。"百靈的聲音不大,卻神奇地傳到了每個人的耳中。她輕觸玄門石,靛藍色的光芒再次亮起。
石壁上,叛逆的羅摩形象栩栩如生地出現。他不再是傳統故事中那個恪守達摩的完美王子,而是一個撕開婆羅門法袍的鬥士。畫麵中,羅摩一斧劈開象征階層的須彌山,動作融合了印度古典舞的"卡拉裏帕亞圖"格鬥技與蒼龍武術的剛勁。
"種姓豈由血統定!"石壁上的羅摩發出震耳欲聾的怒吼。這句台詞是百靈精心設計的,直接挑戰了申篤國數千年的社會根基。
觀眾席中,首陀羅工匠們瞪大了眼睛。他們從未想過,神聖的史詩可以這樣被重新詮釋。當畫麵中的羅摩舉起神斧劈向象征壓迫的巨象時,一個年輕的首陀羅突然站了起來。
"羅摩萬歲!"他高喊著,將手中的銅幣扔向幕布。這個舉動如同打開了閘門,數百枚銅幣如雨點般砸向光影構成的畫麵——這是申篤國曆史上首次平民為娛樂付費。
百靈站在幕後陰影處,嘴角含笑。她知道,這些銅幣不僅僅是商業收入,更是平民意識覺醒的標誌。她輕輕轉動腕上的玉鐲,記錄下這一曆史性時刻的畫麵,準備傳回蒼龍帝國。
第二天清晨,百靈在犍陀羅集市最顯眼的位置搭起了攤位。她將玄門石滲出的金色液體收集起來,加入蒼龍特有的香料,製成了一種名為"羅摩之淚"的香水。
"聞一聞神明的氣息。"百靈向路過的刹帝利貴婦們展示水晶瓶中的金色液體,"這是持斧羅摩為眾生平等而流的淚。"
貴婦們被這新奇的產品吸引,爭相購買。她們不知道的是,每一瓶香水中都含有微量的玄門石成分,能在潛移默化中影響佩戴者的情緒。百靈看著她們遠去的背影,知道這些貴族女性將成為傳播新思想的媒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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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精妙的是她的第二項發明——"限量版動態佛經"。百靈將玄門石的影像殘片注入特製的貝葉經中,購買者隻需撕開經卷,就能看到三秒鍾的動態羅摩影像。這種前所未有的"可播放佛經"在刹帝利貴族中引發了收藏狂潮。
"大人,這是最後一套了。"百靈對一位出價最高的婆羅門學者說,同時意味深長地補充,"經文中藏著梵天的密語,隻有智慧之人才能參透。"
學者迫不及待地撕開經卷,羅摩劈開須彌山的畫麵一閃而過。他的瞳孔微微擴大,顯然被這顛覆傳統的影像震撼了。百靈知道,這些社會精英內心的動搖,比平民的覺醒更具戰略價值。
然而,變革不可能一帆風順。第七天傍晚,一隊婆羅門祭司帶著武裝侍衛來到百靈的露天影院,揚言要燒毀這"褻瀆神明"的場所。
"異端!"為首的祭司長高舉《吠陀經》,"你扭曲神聖經典,蠱惑民心!"
百靈不慌不忙地行了一個標準的申篤國禮,然後輕觸玄門石。石壁上的畫麵突然變化——蒼龍帝國的哪吒與申篤國的羅摩出現在同一畫麵中,兩位反叛神明背靠背作戰,一個腳踏風火輪,一個手持神斧,共同對抗象征壓迫的巨獸。
"東西方神明本是一家。"百靈的聲音清晰而堅定,"正如蒼龍與申篤,都是梵天眼中的孩子。"
這前所未見的聯動影像瞬間引爆了在場年輕人的狂熱。他們高喊著羅摩和哪吒的名字,形成人牆保護影院。祭司團被迫撤退,但百靈知道,真正的較量才剛剛開始。
次日黎明,百靈做了一個更大膽的舉動。她將玄門石架在恒河源頭,播放最新創作的影像:羅摩與哪吒共飲恒河水,太乙真人的拂塵化作梵天手中的蓮花。
"東方神隻怎能觸碰聖河!"婆羅門學者們在議會咆哮。
但他們的聲音被河畔十萬首陀羅信徒的歡呼淹沒了。信徒們模仿影像中羅摩的手印,在恒河畔組成人鏈,高呼"萬物皆梵"。這場景比百靈預想的還要壯觀——種姓之間的界限正在這神聖的河水中模糊。
夜深人靜時,百靈取出貼身攜帶的蒼龍密信。玉簡上隻有一行字:"以影戲為媒,教化申篤國民,播下變革之種。"
她輕撫玄門石,石麵已經布滿了細密的裂紋,每次使用都會滲出更多金色液體。百靈知道,這塊神石的壽命不長了,但它已經完成了最重要的使命。
"羅摩與哪吒,不過是開始。"百靈望著星空低語,"蒼龍的文化,終將在這片土地上生根發芽。"
雨又下了起來,打濕了玄門石表麵的古老經文。那些文字在雨水中模糊,仿佛在預示著一個舊時代的結束。而在申篤國的各個角落,新的思想正如雨季的野草般瘋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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