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童帝試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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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七,晨霧未散。
我站在紫宸殿外的漢白玉階上,望著簷角銅鈴被風扯得叮當響。今日是高考首日,也是我親政後的第一場「天下大考」——欽天監說,今年科舉要應「天時」,試題藏於天地玄黃之間,須得用「河洛卷」來解。
「陛下,時辰到了。」掌院學士李德全的聲音發顫,他捧來的檀木匣裏,躺著一卷泛著幽光的宣紙。那是我親手命內務府造的「河洛卷」,以北極星磨墨,千年寒玉汁為引,每道題都需以血為契,方顯真形。
我接過狼毫筆,筆杆上鑲嵌的狼牙突然發燙——這是幼時乳母送我的物件,說能鎮邪。可此刻,筆杆上的紋路竟緩緩遊動,像極了昨夜夢見的九龍璧缺口。
「叮——」
日晷突然發出悶響。我抬頭,青銅晷麵上的日影正扭曲成歪歪扭扭的西夏文字,那是我去年在西夏舊都考古時見過的符號,譯作「鐵翼掠地」。
「第一題顯了!」李德全撲通跪下,額頭幾乎貼上青石板,「鐵翼掠地時,何物鎮山河?」
宣紙上的墨跡開始流動,漸漸凝出一幅圖景鉛灰色的天空下,鋼鐵巨鳥墜向大地,機翼掃過之處,石油如黑血漫開。那是俄式轟炸機的殘骸,我在軍事博物館見過照片——可此刻,殘骸裏竟爬出無數半透明的人影,他們的麵容與今早赴考的學子重疊。
我咬破指尖,血珠滴在「鐵翼」的機翼褶皺處。血珠沒有滲開,反而凝出一個卦象「千機蝶」。
「千機蝶?」我喃喃重複。記憶突然閃回十歲那年,我在禦花園玩陀螺,那陀螺是用故宮藏的隕鐵刻的,紋路像極了蝴蝶翅膀。當時太傅說「此陀螺乃前朝鎮國之器,紋路暗合九州地脈。」
我猛地扯下腰間的陀螺——那是父皇臨終前塞給我的,說「它比傳國玉璽更金貴」。陀螺落在宣紙上,竟與「千機蝶」卦象嚴絲合縫。
「嗡——」
陀螺突然旋轉,帶起的風掀動試卷。我看見機翼殘骸裏的人影紛紛抬起手,他們的指尖滲出金粉,在空中拚出一行小字「陀螺紋路,即山河密碼。」
「陛下!」李德全突然尖叫。
我轉頭,透過殿門上的水鏡,看見千裏外的考場——北境的雪還未化,可那裏的考生竟在答卷。他們麵前的桌子是用凍土捏的,試卷是用雪水寫的,而他們的影子,竟與蒼狼國薩滿的影子重疊。
薩滿們穿著獸皮,正用骨刀剖開自己的手掌,鮮血滴在「凍土試卷」上,竟浮現出墜毀客機的黑匣子圖騰。
「那是量子投影。」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抖。三天前,國師給我看過密報蒼狼國在南極極點建了「星鏈祭壇」,用活人魂魄喂養衛星,而那些魂魄,竟取自今年赴考的學子。
「陛下,該寫答案了。」李德全遞來朱砂筆,「此卷需用血書,否則」他沒說完,但我知道——若答案錯誤,天罰將降。
我握緊狼毫,在「何物鎮山河」下畫了個陀螺紋路。墨跡剛落,宣紙突然燃燒,火苗裏竟飄出陀螺的輕響。
「好個千機蝶!」
沙啞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我抬頭,看見梁上垂下一根麻繩,繩端晃著個圓滾滾的東西——是國師的人皮麵具。他真容藏在陰影裏,聲音像生鏽的齒輪「陛下可知,這陀螺的紋路,與九龍璧缺失的角料完全契合?」
我渾身一震。九龍璧是故宮鎮宮之寶,十年前雷擊碎了一角,至今未尋到。父皇臨終前說,那角料裏藏著「鎮國之秘」。
「第一題,過。」國師的麵具突然裂開,露出裏麵爬滿彈孔的臉,「但第二題,怕是要難住你這小皇帝了。」
文淵閣前的墨池突然沸騰。
我趕到時,池水正翻湧如沸,蒸汽裏浮起三百六十枚青銅棋子。每枚棋子都刻著科舉年號,從貞觀到光緒,再到今年——「癸卯」。
「這是天機局。」李德全的聲音帶著哭腔,「太祖為鎮蠱龍,用三百六十位狀元的心血鑄棋,每枚棋子對應一年國運。陛下若要破題,須得踏入墨池,以血為引,喚醒棋局。」
我脫了龍靴,赤足踏入墨池。冰涼的水瞬間漫過腳踝,青銅棋子遇血即活,化作帶編號的木牌,在我麵前排成棋盤。
「第二題星鏈裂地脈,何人補蒼天?」
棋盤中央,一枚刻著「癸卯」的棋子突然裂開,露出裏麵的衛星殘骸。我認出那是蒼狼國的「天樞」衛星,上個月剛發射,聲稱要「為全球免費網絡」——可實際上,它的信號能操控人腦,將學子們的意識鎖進虛擬考場。
「陛下,江南道的考生在自焚!」暗衛的聲音從傳聲筒裏炸響。我抬頭,透過墨池的水幕,看見千裏外的考場冒起黑煙。那些考生穿著統一的藍白校服,後背上印著「癸卯考生」的編號,他們的手裏舉著不是準考證,而是帶編號的「偽契竹簡」。
竹簡上的字滲著血「凡以童子應試者,必奉三成腦髓為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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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移動「文曲星」棋子——那是太祖為獎勵狀元所鑄,刻著「獨占鼇頭」四字。棋子剛落下,棋盤突然裂開,露出下麵的地道。
地道裏很黑,但我聞見了熟悉的味道——是地宮裏的龍涎香。當年我跟著太傅考古,見過地宮裏陪葬的竹簡,每根竹簡都刻著朝代的秘密。
「陛下!」李德全舉著火把衝進來,火光照亮地道牆壁。那些原本刻著「貞觀之治」「康乾盛世」的壁畫,此刻全變成了「量子考場」「腦髓祭壇」。
更駭人的是,壁畫裏的人物竟在動——他們穿著古代的官服,卻在往嘴裏塞「偽契竹簡」,每塞一根,他們的眼珠就變成電子屏,顯示著「考生腦髓已收集1」「2」
「這是曆史被篡改了?」我倒吸一口涼氣。
「不,是未來被投影到了過去。」國師的聲音從地道深處傳來,「您的『河洛卷』,不過是我們的引信。真正的考題,是讓全天下學子用腦髓,給衛星充能。」
我握緊狼毫,筆杆上的狼牙燙得幾乎要燒穿手掌。「那如何破局?」
「用童子的血,澆滅衛星的火。」國師的身影出現在地道盡頭,他的胸口嵌著一枚青銅棋子,正是「癸卯」年那枚,「您以為自己是天選之子?不,您隻是祭品。您的胎記與九龍璧共鳴,所以能看見這些——但您逃不掉。」
養心殿的青銅渾天儀突然投射出血色榜單【高考天劫榜】
1千機蝶破鐵翼塚(倒計時酉時三刻)
2玄鳥銜契補星鏈(已觸發)
3童子尿澆蠱龍根(待解)
我抓起禦案上的狀元糕,這是李德全特意準備的,說是「金榜題名」的彩頭。可咬碎的瞬間,糕點裏掉出微型竹簡——正是江南道考生自焚時舉著的「偽契竹簡」。
竹節處嵌著烏軍士兵的名牌,銘文赫然「凡以童子應試者,必奉三成腦髓為祭。」
「陛下,江南道考生集體自焚!」暗衛撞碎雕花門,火光照亮他們後背的刺青——竟是簡化版的《坤輿萬國圖》,克裏米亞大橋殘骸處正滲出血珠。
我突然想起昨夜的夢無數帶編號的電子童男站在衛星上,他們的臉是今年赴考的學子,嘴裏喊著「我們要回家!」
「家?」我喃喃重複。
「陛下該作答了。」國師的聲音從梁上傳來。他撕開人皮麵具,露出布滿彈痕的真容——竟是三年前隕落客機的黑匣子化身。他手中拋接著帶編號的骰子,每顆骰子都映著考生魂魄的慘叫。
「第三題童子尿澆蠱龍根。」他咧嘴一笑,露出金屬牙齒,「您以為用童子的血就能破局?不,要用最純粹的『童』——未被汙染的,未被規訓的,像您十歲前在禦花園玩陀螺時的樣子。」
我抓起狼毫蘸血,在「家」字上點出火星。火星墜地時,江南道的火場裏突然站起帶編號的電子童男,他們的眼眶裏跳動著複仇火焰,手中舉著的不是火把,而是微縮核彈頭。
「陛下小心!」李德全撲過來。
核彈頭的紅光映亮他的臉,我這才發現,他後頸也貼著編號——「內務府001」。原來連最信任的人,都是被操控的棋子。
「原來如此。」我扯斷脖頸的九龍瓔珞,珠子散落一地,「所謂天劫,不過是蒼狼國用我們的恐懼,給衛星充能。」
「聰明。」國師鼓掌,「但您來不及了——酉時三刻,鐵翼塚的千機蝶就要閉合,您的答案若再不對,整個紫禁城都會被吸進衛星黑洞。」
子夜鍾聲響徹九重宮闕。
我站在欽安殿中央,腳下是三百六十枚青銅棋子拚成的星圖。星圖中央,是「鐵翼掠地」的投影——那架轟炸機的殘骸,竟與衛星的輪廓完全重合。
「陛下,時間到了。」國師的聲音裏帶著狂喜。
我咬破舌尖,將血噴在渾天儀上。血珠沒有落地,反而懸浮在空中,凝成陀螺的形狀。
「千機蝶破鐵翼塚——」我大喊,「答案是童子的本真!」
三百六十顆玄鳥棋子突然升空,在紫微垣方向拚出完整的星圖。那星圖不是別的,正是今年高考作文題《論鐵翼掠過處,何以為家》。
「原來如此!」我笑了,「你們以為用科技和恐懼能操控天下,卻忘了最珍貴的,是孩子們眼裏的光。」
星圖突然扭曲,衛星的輪廓開始崩解。我看見電子童男們的表情從猙獰轉為釋然,他們的身體化作星光,融入星圖。
「陛下,這是」李德全顫抖著指向窗外。
月光下,所有考生的後頸編號正在脫落。他們抬起頭,眼裏沒有了電子屏的冷光,隻有少年人應有的清澈。
「第三題的答案,是童子的笑。」我摸著心口的胎記,它不再發燙,反而傳來溫暖的觸感,「當童子不再恐懼,當他們能笑著麵對考試,所謂的天劫,不過是紙老虎。」
欽安殿突然劇烈震動,整座宮殿開始坍縮。我被吸入一道光柱,最後看見的畫麵,是自己的倒影在無數試卷上書寫——
「鐵翼折,童子笑,金榜題名血未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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