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裏。
    宋小茜聽媽媽這麽問她？
    她就點點頭眼睛紅紅的，卻一臉認真道：“媽媽，是蕭睿哥哥！”
    她奶聲奶氣地說道：“是哥哥救了我……也是哥哥救了媽媽！”
    宋小茜仰起臉，小手拉著蕭睿的衣角，眼中充滿感激與崇拜。
    “哥哥拔出槍，對著壞人‘砰砰’開槍……就把他們打倒啦！”
    宋愛英聽到這裏，眼睛一下子就瞪圓了！
    此刻，宋小茜看著蕭睿繼續道：“還有啊媽媽！
    哥哥還一直抱著我……陪我安慰我……說不要怕……”
    宋小茜說得眉飛色舞！
    那種劫後餘生的喜悅和對英雄的依賴？
    全寫在了她的小臉上！
    蕭睿聽著，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一聲，笑著摸了摸她的小腦袋。
    然後，他轉頭對宋愛英道：“阿姨……”
    說到這裏，她看了眼病床上的宋愛英，又看了看那張雖然憔悴卻仍年輕的麵孔？
    蕭睿笑了笑道：“哎，這個叫‘阿姨’……是不是把你叫老了？
    所以，我還是叫你‘宋姐’吧！”
    蕭睿接下來道：“宋姐，我隻是做了我該做的事！”
    宋愛英聽著女兒的講述，淚水再次奪眶而出。
    她的眼神從女兒的臉，緩緩移向蕭睿。
    那雙眼睛裏，滿是震驚，更多的是無法掩飾的感動與感激。
    她聲音微微發顫：“是你……拔槍救了我和小茜？那兩個畜生……”
    蕭睿輕輕點了點頭，眼神平靜如水，但那平靜之下，卻有一種令人不敢逼視的鋒芒。
    “嗯。那兩個畜生，我不可能讓他們逍遙法外。”
    他說得很淡，仿佛隻是在敘述一件再普通不過的小事。
    但這平淡的話語，卻讓宋愛英的心狠狠一震。
    她的唇角動了動，哽咽著開口：“蕭……蕭睿，我……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謝你……”
    她說著，就要掙紮著起身下床，可剛動了一下，全身的劇痛就讓她倒吸一口涼氣。
    “小茜，快別讓媽媽動了。”
    蕭睿連忙按住她，神情認真：“宋姐，你現在最該做的，不是謝我，而是好好養傷。”
    他回頭看向小茜，那眼神立刻變得溫柔起來。
    “你要好好陪著媽媽，知道嗎？你這麽乖，一定能讓她快快好起來。”
    小茜點著小腦袋，小手緊緊握著蕭睿的衣角，像是抓住了什麽能讓她安心的東西。
    她小聲地說了一句：“我以後要保護媽媽，就像哥哥保護我一樣……”
    宋愛英聽著，鼻子一酸，淚水又一次模糊了視線。
    她抬頭看向蕭睿，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宋小茜畢竟還是個三歲多的孩子，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
    確認媽媽真的醒過來了，而且醫生叔叔說媽媽會好起來之後，她很快就擦幹眼淚，恢複了一些精神和她這個年紀特有的天真活潑。
    她先是像個懂事的小大人一樣，跑到旁邊一直觀察著宋愛英情況的主治醫生麵前，認認真真地鞠了個躬！
    用還帶著濃濃鼻音、卻異常真誠清脆的聲音說道：“謝謝醫生叔叔！謝謝你們救了我的媽媽！”
    然後，她又轉身跑到從救護車上就一直抱著她、安慰她、給她安全感的蕭睿麵前。
    她無比認真地看著蕭睿，奶聲奶氣地、一字一句地、用盡全身力氣大聲說道：“謝謝蕭睿哥哥！
    是你救了媽媽！也是你救了茜茜！你是一個大英雄！是超級超級厲害的大英雄！”
    她雖然年紀小，很多事情還不完全理解透徹。
    但之前在醫院走廊裏、在病房門口，她斷斷續續地聽到了那些醫生和護士們的驚歎對話。
    聽到了王思妍和其他叔叔阿姨們隻言片語的描述，也感受到了蕭睿懷抱的溫暖堅定和那種讓她無比安心的氣息。
    她已經大致明白了！
    是眼前這個一直抱著她、安慰她、保護她、給她力量的帥氣大哥哥……
    在最最危險、最最可怕的時候，如同神話故事裏的大英雄一般，從天而降，打跑了壞人，救了她！也救了她最愛的媽媽兩個人的命！
    蕭睿被小茜這雙純淨無瑕充滿了孺慕和崇拜的大眼睛看得心中一暖！
    也被她這發自肺腑的無比真摯的感謝和讚美說得……
    即便是以他的臉皮厚度，也感到了一絲絲的不好意思。
    他笑著，伸出手，寵溺地、輕輕地摸了摸她那柔軟的小腦袋：“不客氣，茜茜最乖了。保護你和媽媽，是哥哥應該做的。”
    可就在這時，情緒稍微平複下來好奇心開始冒頭的小茜，似乎終於有精力去仔細、認真地觀察媽媽的樣子了。
    她好奇地湊近病床邊，歪著小腦袋，仔細地看著媽媽宋愛英那張她無比熟悉也無比依戀的臉。
    然而，當她的目光，落在媽媽右半邊臉上那雖然經過了醫生精心的清創和包紮、但依然顯得異常紅腫甚至能透過紗布縫隙看到下麵隱約血肉模糊的恐怖傷口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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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她看到原本在她心中在她記憶裏，那個永遠帶著溫柔笑容永遠光彩照人、遠漂亮得如同仙女下凡一般的媽媽……
    此刻竟然變成了這副……一半是熟悉的天使、一半是陌生而“可怕”的……“怪物”模樣時！
    小女孩那雙剛剛還因為失而複得的喜悅和對英雄的崇拜而閃爍著光芒的大眼睛裏，瞬間再次蓄滿了淚水！
    震驚！
    困惑！
    不解！
    以及隨之而來的巨大的悲傷和難過，如同烏雲般迅速籠罩了她幼小的心靈！
    她的小嘴一癟，帶著無法理解的困惑和濃濃的哭腔，傷心地小心翼翼地甚至帶著一絲害怕地問道：“媽媽……
    你的臉……你的臉怎麽了呀？為什麽……為什麽和以前不一樣了？
    這邊……這邊好紅……好嚇人……嗚嗚嗚……我的漂亮媽媽……茜茜的漂亮媽媽……不見了……”
    小孩子的心靈是最純粹也最直接的。
    她或許還不完全懂得“毀容”這兩個字背後，所蘊含的對一個女人來說是何等沉重何等殘酷何等毀滅性的打擊！
    但她能最直觀地、最清晰地感受到，眼前的媽媽，和她記憶中那個永遠帶著溫柔笑容永遠光彩照人的漂亮媽媽，不一樣了！
    這種強烈的殘酷的視覺衝擊，和心理上的巨大落差？
    讓她再次感到無比的悲傷難過，甚至是一絲本能的……害怕！
    宋愛英聽到女兒這充滿童稚卻又如同最鋒利刀子般狠狠紮在她心上，讓她無所遁形的話語！
    如同被瞬間抽空了所有力氣！
    心中最後一道防線徹底崩潰！
    哪個女人不愛惜自己的容貌？
    雖然！她今天僥幸地奇跡般地從死神手裏撿回了一條命！
    已經是不幸中的天大萬幸！
    但一想到！自己可能將永遠！永遠都要頂著這樣一張一半天使一半魔鬼的恐怖臉龐生活下去！
    一想到！
    未來可能會麵對無數同情、憐憫、惋惜、甚至是指指點點、竊竊私語的目光？
    一想到！
    她可能再也無法回到那個曾經讓她綻放無限光芒、承載了她所有夢想和驕傲的舞台！
    她就感到一陣如同溺水般的深入骨髓的窒息和絕望！
    她下意識地就想要抬起還能活動的左手！
    拚命去捂住自己那半邊受傷的、恐怕已經醜陋不堪、如同鬼怪般的臉！
    她不願意！
    她不願意讓女兒看到自己這副連她自己都無法接受無法麵對的“鬼樣子”！
    就在宋愛英心如死灰悲痛欲絕萬念俱灰！
    甚至想要再次閉上眼睛、永遠沉睡過去、以逃避這殘酷的現實的時候？
    旁邊一直拉著她手感受著她情緒變化的宋小茜，卻突然停止了哭泣！
    她那雙遺傳自母親的總是閃爍著聰慧和靈氣的大眼睛，骨碌碌地轉了轉！
    小小的腦袋瓜裏，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麽極其重要也極其“神奇”能夠拯救媽媽於水火之中的“驚天大秘密”！
    她猛地鬆開媽媽的手！
    轉身，再次像隻小火箭一樣衝到了一直站在旁邊默默觀察著一切眼神複雜的蕭睿身邊！
    她用力地、使勁地拉著蕭睿那隻溫暖而有力的大手！不由分說地將他拽到了病床前！
    然後！
    她仰起那張還掛著晶瑩淚珠、卻又因為想到了“好辦法”而重新燃起了希望和興奮的小臉！
    用一種充滿期待！充滿孺慕！以及對“魔術師”無限信任和崇拜的眼神！
    看著病床上悲傷絕望的媽媽宋愛英！
    又看了看旁邊一臉錯愕和不解的蕭睿！
    奶聲奶氣地卻又無比篤定地如同宣布一個偉大的真理般大聲地驕傲地宣布道：“媽媽！媽媽你不要哭！你不要怕！
    你的臉！一定會好起來的！
    一定會變回和以前一樣！那麽漂亮！那麽好看的！！”
    宋愛英聞言一愣，心中更是酸楚無比！
    她以為女兒隻是在用她那有限的認知和天真的幻想，在笨拙地、卻又無比真誠地安慰自己？
    這個傻孩子，她怎麽可能明白，“毀容”這兩個字，對一個女人來說，意味著什麽呢？
    那可能是比死亡更可怕的絕望啊！
    誰知！
    宋小茜卻完全沒有理會媽媽那悲傷的眼神！突然興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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