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風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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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天動地的廝殺後,鮮血已然浸透焦土,在火把映照下泛著詭異的暗紅,滿地濃稠如墨的血泊!
斷裂的箭杆仍在抽搐,半截沒入土裏的長槍還在微微震顫,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血腥味與皮肉燒焦的惡臭,與遠處北蠻士兵的哀嚎混作一團。
突然,不知何處傳來一聲尖銳的號角,原本如狼似虎的騎兵們,此刻卻像被驚散的烏鴉,紛紛調轉馬頭。
北蠻大軍如同決堤的洪水,毫無章法地向後退去。
受傷的士兵互相推搡著,哭喊著,在混亂中被無情拋棄!
折斷的兵器、破損的盾牌散落一地,還有數不清的屍體橫陳在焦土之上,隨著北蠻的退卻,這片修羅場終於重歸死寂,隻留下燃燒的火把在夜風中搖曳,照亮滿地狼藉。
此時吳天翊單手持槍斜倚在馬頸旁,殷紅的血順著銀槍鏤空的龍紋緩緩滴落,在漆黑的槍杆上蜿蜒成詭異的紋路。
他玄甲下的內襯早已被血浸透,麵甲裂開半幅,露出蒼白如紙的臉和緊咬的下頜,染血的長發被夜風掀起,拂過他冷厲如刀的眉眼。
戰馬不安的騷動著,吳天翊緊緊勒住韁繩!
突然戰馬長嘶,前蹄高高揚起,鐵蹄帶起的火星濺落在血泊中。
吳天翊握緊韁繩的指節泛白,望著遠處狼奔豕突的敵影,喉結重重滾動著。
裴戰拄著斷槍踉蹌上前,鎧甲縫隙裏滲出的血已經凝結成痂,卻仍扯著沙啞的嗓子嘶吼:"小王爺!追!"
吳天翊微微抬手止住裴戰的呼喊,染血的麵甲下傳來沉重喘息。
他望著己方陣地方向 —— 那裏火把明滅如鬼火,傷員的呻吟聲混著夜風飄來。
他突然扯下麵甲,夜風裹著血腥氣撲在他滿是血痕的臉上,他抬手抹去嘴角的血漬,露出森白的牙齒,冷笑一聲:"阿骨打,你死了嗎?沒死!這筆賬,來日方長!"
說罷,銀槍重重垂向地麵,槍尖刺入焦土半尺!
吳天翊轉頭望向身後百餘名渾身浴血的騎兵,他們雖眼神如炬,卻難掩身形搖晃。
"收兵!" 他的聲音沙啞如破鑼,"清點傷員,今夜... 守住營盤!"
隨著令下,騎兵們收起長槍,馬蹄踏過滿地殘骸,朝著營地方向緩緩移動,隻留下北蠻潰兵的哭嚎聲,在漸濃的夜色裏漸漸消散。
夜風卷著血腥氣掠過耳畔,吳天翊轉身時,忽見遠處火把連成赤色遊龍。
為首之人束著玄色頭巾,青銅護腕在火光下泛著冷芒,腰間長劍未鞘卻已浸透暗紅 —— 正是他的武學授業恩師鄭紹祺!
吳天翊垂眸斂去眼底的疲憊,穩穩扶住馬鞍翻身下馬,隻是落地時踉蹌半步,被鄭紹祺眼疾手快地托住手臂。
"胡鬧!" 鄭紹祺的銀鞭破空而來,精準纏住吳天翊的腰帶將人穩穩托住,手掌重重按在徒弟染血的肩甲上。
"身為三軍主帥,當如磐石坐鎮中軍!" 鄭紹祺的聲音裹著寒意,掌心按在他染血的肩甲上,"這等孤身犯險的莽夫之舉,是想讓十萬將士為你陪葬?"
吳天翊沉默片刻,目光掃過遠處橫七豎八的傷兵。
張二柱正咬著布條讓人包紮斷腿,李三背著昏迷的同伴踉蹌前行,月光落在他們襤褸的甲胄上,映出點點血斑。
"師傅," 他的聲線低沉而堅定,"若連自己的袍澤都棄之不顧,又如何讓三軍效死?"
鄭紹祺還欲斥責,卻見吳天翊對著他拱手一禮說道:"您曾說,為將者需審時度勢。”
“師傅,我已將帥印交於您,您就是主帥!今夜我以兄弟之身入局,便是審清了這人心向背的局勢!"
他握緊染血的銀槍,槍杆上纏著的殘破軍旗在風中簌簌作響,他仰起頭大聲說道"軍中有句話:不放棄,不拋棄。這六個字,比任何兵法都更能固若金湯。"
中年將領望著少年染血的側臉 —— 蒼白卻堅毅,疲憊卻從容。
記憶中前不久那個與自己討教兵法的少年,似乎此刻已成長為能扛起千鈞重擔的將領。
鄭紹祺最終輕歎一聲,淡淡說道:"先回營吧!趙一的傷......"
吳天翊點頭,轉身望向己方營地。
月光下,幸存的將士們互相攙扶著前行,腳步聲沉重卻整齊。
他深吸一口氣,重新翻身上馬,銀槍斜指天際,聲音雖不高亢,卻字字千鈞:"回營!清點傷員,將戰死的兄弟屍骨收殮,明日破曉前加固營防!"
隨著令下,騎兵們挺直脊梁,馬蹄聲再次響起,踏碎滿地狼藉。
不多時,隊伍已行至營地外圍,篝火映照著將士們疲憊卻堅毅的麵容,傷兵們相互攙扶著,擔架隊抬著傷員不斷進進出出,軍醫們穿梭其間緊急救治。
吳天翊剛翻身下馬,膝蓋便重重磕在地上,險些栽倒!
一旁的親兵眼疾手快地扶住他,卻被他不著痕跡地推開。
就在這時,白發蒼蒼的老大夫帶著幾個醫務兵疾步走來,渾濁的眼睛裏滿是焦急:"小王爺!快隨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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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帳內,油燈昏黃的光暈下,吳天翊緩緩褪去殘破的盔甲。
當染血的內襯被掀開時,老大夫手中的藥碗 "當啷" 墜地。
吳天翊的左肩深深嵌著半截箭鏃,右肋三道猙獰的刀傷交錯,皮肉翻卷處還凝結著黑紫色的淤血。
更觸目驚心的是他腰側的貫穿傷,猙獰的傷口幾乎能看見森森白骨!
"這... 這怎麽可能!" 年輕的醫務兵臉色煞白,聲音都在顫抖,"這般傷勢,常人早就撐不住了!"
老大夫顫抖著雙手為傷口消毒,渾濁的眼眶泛起水光:"小王爺,您... 您是如何忍下來的?"
鄭紹祺站在一旁,眉頭擰成死結!
他看著吳天翊蒼白如紙的臉,看著那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口,喉嚨像是被生鐵堵住。
可眼前這少年卻隻是微微仰起頭,唇角勾起一抹極淡的笑意,聲音沙啞卻沉穩:"沒事,死不了!"
他的目光掃過帳外忙碌的將士們,"比起那些沒能回來的兄弟,我這點傷算得了什麽?"
老大夫手一抖,一滴藥汁落在傷口上,吳天翊睫毛輕顫,卻依舊挺直脊背,仿佛那些血肉模糊的傷口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劃痕。
鄭紹祺別過臉去,心中翻湧著難以名狀的情緒 —— 驕傲、心疼、還有深深的自責!
他突然回想起自己在京城在郡府聽來的那些風言風語 —— 燕王家的小王爺驕奢淫逸,說他鬥雞走狗、欺男霸女的傳言。
此刻在這滿地血汙的營帳裏顯得如此荒謬可笑!
他忽然想扯開嗓子對著蒼天質問:眼前這個為了營救袍澤孤身犯險,重傷之下仍強撐著指揮大局的少年,就是世人嘴裏那個無惡不作的紈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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