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小聲點。”
    “小聲什麽？我就是瞧不慣她們兩個那浪蕩樣兒，不過兩個黃毛丫頭，剛進府，能比咱們強到哪裏去？”
    挑事的丫頭，叫秋蘅，是吳家的家生子，父母兄弟雖然不算得用，好歹也是府裏的老人了，送她到外院做個粗使丫頭，就是希望秋蘅能被外院的管事媽媽看重，調教一番，日後自有造化。
    哪想來外院兩年了，不管秋蘅怎麽巴結那些管事，都沒能成。
    現下，突然來了兩個毛丫頭，才來一天，就成了花媽媽的徒弟，秋蘅自然是不服氣。
    又有人故意挑撥，她便站出來，做了那出頭羊。
    “哼，你自己不如人，憑什麽找我們姐妹麻煩？”小梅受不了這氣，當場就嗆了回去。
    小菊拉拉她的袖子，聲音溫和道：“秋蘅姐姐這話差了，倒不是我們姐妹有什麽過人之處，隻因花媽媽心善，見我們姐妹無依無靠，這才照看幾分。”
    小菊想著，跟小梅剛來，不好鬧得太僵，這才柔聲給個台階。
    這時候，花芽回來了，冷冷道：“鬧什麽？”
    秋蘅怕怕惹花芽生氣，冷哼一聲，就自顧自的回床鋪了。
    花芽又看了小菊姐妹，隻道：“先去打水，去晚了就沒滾水了。”
    姐妹兩人就提著桶出去了。
    離了屋舍，小梅忿忿不平道：“也不知道，那秋蘅橫什麽橫，自己不如人，找我們麻煩？不過是看我們好欺負。”
    小菊道：“她是府裏的家生子，咱們不好跟她爭辯。”而且，跟這種人爭辯，有理也會變得沒理。
    最關鍵的是，這些家生子，背後關係網複雜，到時候背地裏使絆子，隻怕是防不勝防。
    因此，小菊的想法是盡量好生相處，投契的，就多來往一點，不投契的，不搭理就是。
    小梅卻不受這氣，若是不凶一點，隻怕隻能受別人欺負。
    姐妹兩人，雖然是一胎雙生，但性情差異卻不小。
    到了廚房，小梅跟丫鬟婆子打招呼問好，小菊跟著妹妹喊人，認真記著這些人的麵孔，旁處見著了，免不得見個禮，混個麵熟。
    “小梅來了，正好燒了一鍋滾水，我給你們打些。”陳二嫂子見她們來了，殷勤的上前，給她們打水。
    灶上的鐵鍋裏，水霧繚繞，陳二嫂子不經意的問道：“聽說，你們被花媽媽收做徒弟了？”
    “嗯，對。”小梅笑嘻嘻的回她，然後問道：“陳二嫂子，這事兒咋你們這邊都曉得了？”
    陳二嫂子道：“哎喲，這府裏就是這樣，有點兒風吹草動，就傳得沸沸揚揚的。這些管事收徒弟，也是常有的事情。你們呀，日後是有大造化的，出息了，可別忘了嫂子我。”說著陳二嫂子往水桶裏舀了幾瓢水。
    小菊神色微微一動，大造化？什麽大造化？
    小梅在與陳二嫂子扯閑話，小菊在一旁聽著，細心留意著。
    回去的路上，小菊還想著陳二嫂子的話。
    打來了熱水，花芽照舊是第一個洗漱的，旁的人，有盆的拿盆舀水，沒盆的，就用公用的木盆。
    姐妹兩人跟著洗漱，但這些人有意無意的擠開她們，小梅正要與她們爭辯一番，小菊拉住了她。
    現下，小菊也看出來了，她們姐妹是招了旁人的眼了。
    雖然今日隻有秋蘅一人站出來，但旁人心裏也不是沒意見，因此小菊拉住了小梅。
    等她們洗漱的時候，水已經不燙了。
    洗漱完，將水倒在外麵的溝渠裏，通了頭，姐妹兩人就上床睡了。
    有幾人在說話，等花芽吹熄了油燈，再無聲音。
    姐妹兩人一個被窩睡著，小菊抱著小梅，拍拍她的背，給小梅順氣。
    小梅心裏難受，但也心疼姐姐，不會將旁處受的氣撒在姐姐身上。
    翌日清晨，姐妹兩人照舊去廚房提水。
    小菊示意小梅提桶排隊打水，自己在院裏，眼神掃了一遍院子裏的人。
    瞧見了一個年歲大些的婦人，瞧著麵相溫和可親，見她在洗菜，便上前幫忙。
    “鄧媽媽，咋還洗菜呢？陳二嫂子不是說，你們的菜都是提前一日洗好的嗎？”小菊挽起袖子，幫著洗菜。
    鄧媽媽見她來幫忙，連忙道：“這水冷，凍手，你們小人家皮嫩，可經不得這個，我來就行。”
    小菊笑著道：“我們在家，也是洗慣的，不礙事。這不是見你忙不過來，搭把手。”
    鄧媽媽笑笑，回了她方才的問話：“這不是內院裏，太太身邊的姚黃姑娘叫人傳話，說今早要改吃菜粥，這才忙著洗菜，加到粥裏。”
    “呀，太太身邊的人，那是得快點洗。”小菊笑道，隨後幫著洗，一邊洗一邊跟鄧媽媽套近乎。
    又看看小梅排著隊，還有好幾個，菜也洗得差不多了，就擦擦手，對鄧媽媽道：“鄧媽媽，我去幫小梅抬水，得空了再找你說話。”
    “行，快去吧。”鄧媽媽回道。
    抬著水回去的時候，小梅低聲道：“姐，這麽冷的天，幹嘛去碰那涼水？”
    小菊看了看，等跨出了門檻後，見四周沒人注意她們，才小聲道：“鄧媽媽是府裏的老人，知道的事情多，平時套套近乎，必要的時候好打聽消息。”陳二嫂子昨日的話，小菊有些在意，想找府裏的老人打探一下。
    但平白無故的，誰會告訴她們這些，因此，隻能平時多套近乎。
    小菊將自己的擔憂告訴了小梅，小梅聽罷，就道：“姐，會不會是你多想了？”
    小菊微微皺眉：“我也希望是想多了，但還是打聽打聽，安心些。”
    見姐姐擔心，小梅便道：“姐，你別擔心，我也去打聽打聽。”
    “嗯。”
    小梅無條件的相信自己的姐姐，因此，小菊有這樣的擔憂，她便也留心些。
    洗漱完，吃了早食，姐妹兩人便又去了花媽媽那邊。
    花媽媽先叫她們將昨日習得的字默寫出來，見沒有出錯，便又教了一些新字。
    “等教會你們寫完千字文裏的字，我便教你們詩詞歌賦，要學這些，就少不得學韻律，就順帶學些樂器吧。”花媽媽道。
    “一切都聽師父的。”
    兩姐妹乖巧的應了，小菊心中的不安感，更盛了幾分。
    學字便罷了，學樂器……光是置辦樂器，就要花不少錢，這花費就大了。
    花媽媽對她們姐妹，實在是過於大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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