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小梅問起公子蘅換回女裝一事，歸鴻歎息一聲，悄聲對兩人道：“這事兒，我不知道具體的，隻知道，張小娘來了並州後，在郎君的示意下，先後曾去夫人的院子三次。前兩次，都是穿著男裝去的，第三次就換上了女裝。”
    “那換裝的緣由呢？是被夫人斥責她穿男裝不得體嗎？”小梅忙追問。
    歸鴻搖頭道：“這就不知了，郎君問過，但張小娘不肯說，夫人院子裏的人，是出了名的嘴嚴，打聽不出來什麽消息。”
    見歸鴻實在是不知，小梅也沒再追問，就換了話題：“我聽花媽媽說，郎君與小娘先前吩咐了，要重新置辦產業，現如今，郎君身邊就隻有你們兩人，肯定是不夠使派的，你們有啥交好的，或者是信得過的，就趕緊提拔起來做事。”
    歸鴻與剪離一聽，就知道這是小梅刻意提點了，郎君先前雖然說了，回了並州要重置產業，但沒有說由誰負責，這是叫他們走走花媽媽的門路。
    小梅到底是個女娘，不好在歸鴻的屋子裏待久了，就辭了兩人先離開了，剪離不放心她初來乍到，叫了個婆子給她領路。
    婆子回去的時候，小梅叫拿了錢，叫婆子去大廚房要些滋補的湯水給歸鴻、剪離送去，剩餘的錢，就是給婆子的打賞。
    婆子捏著碎銀子，歡天喜地的走了，給剪離與歸鴻送湯水的時候，還不住的誇小梅人美心善。
    歸鴻喝著湯，笑著對剪離打趣道：“看來，我也算是沾了你的光了，不然哪有這老母雞湯喝。”
    剪離聽了，心下雖然高興，但也知道自己跟小梅不可能，就佯怒道：“喝你的湯吧，這麽濃的雞湯都堵不住你的嘴。”說著，就要給歸鴻灌湯，歸鴻連忙求饒。
    隨後，兩人笑鬧一陣，剪離認真的對歸鴻道：“日後，這樣的笑語，就別再提了，對她不好。”
    歸鴻歎氣：“你呀，既然知道對她不好，為何不遠著點？”
    “你不懂……”有些人，初見的時候就印在了腦子裏，留下了深深的印記。剪離惆悵一會兒道：“為何，我就不能是個世家郎君呢？哪怕，隻是最不起眼的世家郎君。”
    這樣，自己就有底氣去追求對方，將自己的心意說出口。
    歸鴻聽了，就道：“這都是咱們的命，不過，也不代表日後就沒有機會。就像大人身邊的瞿長吏，當初也不過跟咱們一樣，是個書童，現下走出去，旁人也要稱一聲大人。”
    剪離回道：“那你咋不說，瞿長吏是多少歲做官的？”
    那瞿長吏，雖然也隻是個書童，但是他為州牧大人出生入死，立下多少汗馬功勞，才在四十歲的時候，得了個微末的八品之官，自己能熬那麽長時間，但……不願意讓她跟著自己苦熬。
    真正喜歡一人，是想讓她過得更好，而不是拿著所謂的愛，束縛住她的羽翼。
    兩人都不再說，默默喝完那一罐子的老母雞湯。
    吳七娘那邊，與李二郎、蘅娘一起用完了晚膳，李二郎便問：“東廂房可收拾好了？”
    桂瑛方才跟珍珠就是去收拾屋子去了，就上前回道：“回郎君，方才花媽媽來回，說小娘慣用的東西，都放置妥當了，剛才大庫房那邊也送了許多的好東西來，一切都收拾妥當了。”
    李二郎就道：“既如此，我便與瑜娘過去，今日就宿在瑜娘這邊。”
    吳七娘聽了這話，心中高興，免不得又瞧了蘅娘一眼，見她神色不見什麽失意之處，又覺得無趣。
    一行人出了正屋，蘅娘回了西廂房，她身後跟著的秋兒看向東廂房那邊，心氣有些不順，不過不敢表露出來，怕惹得蘅娘不喜。
    東廂房這邊，雖然布局與吳七娘先前住的地方不同，但內裏放著的擺件都是平日裏她心愛的，看著這些熟悉的物件，心下也安定了幾分。
    這一夜，李二郎憐惜她路途奔波，隻摟著她睡了一宿素覺。
    吳七娘窩在他懷裏鼻尖抽動，嗅到一股陌生的味道，但實在是困頓，便皺著眉睡沉了。
    小菊與花媽媽上夜時，就詢問花媽媽可打聽出什麽來，花媽媽就道：“先前，我叫人打聽了，這府裏管事的是夫人，大人對夫人極為敬重。”
    說著，見小菊並無什麽異色，就知道這些東西小菊早就知道了，肯定是梅瑛那丫頭打聽來的。
    花媽媽又接著道：“大人後院裏有名有姓的小娘，良家出身的就有十一人，不是世家出身的，就是豪商送來的，至於賤籍出身的，不計其數。不過聽說，先前好些不受寵的，又出身賤籍的，夫人問過她們的意願後，願意嫁人的，夫人都給了嫁妝發嫁了出去，不願意嫁人又沒了指望的，夫人就將她們送到了自己的陪嫁莊子裏做事兒。”
    小菊聽了這話，說了一句：“聽起來，夫人倒是個仁善性子。”
    花媽媽道：“不管她是真仁善還是假仁善，做的倒是些善事。”這些賤籍女子，沒有兒女家世，年老色衰後，過得比粗使丫頭還不如，楊夫人願意給她們生路，確實算得上是仁善。
    小菊又問：“賤籍女子打發了出去，那些良籍的侍妾，沒有生育的，又是如何？”
    花媽媽回道：“那些年紀大，失了寵愛的，有子女的，夫人就讓她們養著自己的孩子，沒子女的，就跟在夫人身邊做事，比如管廚房的何娘子，本是州牧大人的妾室之一，進門十幾載，未曾生育，也不得寵愛，夫人見她會算賬，便安排她管廚房的事情。”
    小菊聽了這些，感歎一句：“難怪府裏上下，對夫人都是交口稱讚。”
    花媽媽輕輕搖頭：“不止如此，這府裏上下仆人各司其職，不見絲毫亂象，我去打聽消息的時候，重要的事情一句也打聽不出來，可見夫人的好本事。”
    仁善的人，不容易管好家，畢竟奴才刁鑽，主子仁善了，奴才就容易欺主，但楊夫人不僅有仁善的名聲，府裏上下也管理得井井有條，從這就可見對方的才幹不凡。
    小菊聽花媽媽這般說，倒真對這當家的主母好奇起來，猜測這楊夫人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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