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梅聽小菊這般問，就道：“倒不是有甚蹊蹺，就是聽劉小娘院裏的紅玉說，州牧大人偶爾在劉小娘跟前說道外邊閑事，雖然對他們這些大人來說，不過是些無關緊要的消息，但對咱們倒是頂要緊的。”
    “啥消息？”小菊問。
    小梅也沒賣關子，直接回道：“州牧大人常在劉小娘跟前，提起外邊的貴人的閑事，都是些上不得台麵的，這些話，州牧大人不好對夫人說，隻好找劉小娘說道。”劉小娘是清吟小班出來的，見慣了男女風月，再是汙遭的事情，她都聽過。
    小菊聽了這話，暗想道：哪裏是不好對夫人說，隻怕是夫人不耐煩聽吧。
    小菊還記得上次在楊夫人處，見著州牧大人的時候，州牧大人對楊夫倒是有十二分的殷勤，但楊夫人對其卻十分冷淡，隻怕依著楊夫人的性子，也不會聽州牧大人說這些。
    姐妹兩正說著話，琉璃就道：“菊瑛姐姐，娘子午睡醒了，喚你進去伺候。”
    小菊就對小梅道：“你等下去找陳二嫂子，告訴她，娘子那邊，事情我替她頂了。她若是給你什麽好處，你就拿著。”說罷，小梅點頭後，小菊才離開，去屋裏伺候吳七娘。
    吳七娘見她進來，就問道：“你方才去哪了？我打個盹兒的功夫，就不見了人。”
    小菊就道：“奴婢方才是辦事兒去了，上次珍珠那丫頭，不是生了膿瘡，被她家裏人領了回去。”
    吳七娘聽了，就道：“那丫頭現如今膿瘡好了？”
    小菊道：“已然好了。”
    “那便叫她回來伺候吧，平日裏倒是也殷勤巴結，使喚著也不錯。”吳七娘伸出手，看自己新染的蔻丹，到年根兒了，總得喜慶些。
    小菊期期艾艾道：“隻怕這丫頭，沒福氣伺候娘子了。”
    吳七娘聽了這話，收回手，問道：“怎麽講？”
    不過幾息間，小菊便編出了合理的理由：“那丫頭回去後，在家漿洗衣裳，廡房那邊住的下人多，人多免不得雜亂。昨日州牧大人身邊的劉小娘，要陪大人出門，正缺個人伺候，她身邊的丫頭紅玉就去廡房叫人，見珍珠那丫頭穿著比旁人體麵，就不分緣由的拉她去伺候。”說著，見吳七娘聽得認真，她便倒了一杯茶給吳七娘，也借此再組織一下言語。
    吳七娘下意識的接過茶盞，小菊這才道：“她往日裏本就在娘子屋裏伺候，辦事也算妥帖，跟劉小娘出去，也受了州牧大人的傳喚，她做事兒巴結，大人就說了一句劉小娘屋裏的奴才教導得好，劉小娘不知緣故，便以為是自己院裏的丫頭，便應承了下來。”
    吳七娘聽著她說話揭起茶蓋，本想呷一口茶，聽了這話，皺著眉又將茶盞放下，有些惱道：“難不成，她就這樣將這丫頭拿去用了！”
    小菊忙道：“那時慌亂，是丫頭拉錯了，倒不是劉小娘的不是。隻那丫頭在大人跟前露了臉兒，得了一聲好，劉小娘怕大人對她是不是有意，娘子你又是兒婦，這丫頭回娘子這兒倒是不好了，不如就這樣錯將下去，那邊還遣人送東西過來，奴婢方才就是處理這事兒了，不過東西奴婢沒收。”
    吳七娘聽了，也覺得珍珠不好回來了，但還是問道：“這是個什麽說法？”
    小菊回道：“娘子，劉小娘現如今是州牧大人最得寵的妾室，咱們還指著她為郎君吹枕頭風，一個丫頭，倒不如大大方方的送了，讓劉小娘記著娘子的好，而且珍珠到底是從咱們這裏出去的，家小又是娘子的陪房，心肯定是向著咱們的，到時候給咱們傳個話什麽的，不也方便。”這話的意思，是讓珍珠做個眼線。
    此事還是先前小梅提起的，小菊便順著那話，編了個緣由，安撫了吳七娘。
    至於這個謊兒會不會漏，肯定是不會的，到時候叫陳二嫂子跟珍珠對個口風，珍珠那丫頭，肯定會順著這話說，畢竟她也不想頂著個背主的名頭。
    而劉小娘處，跟小梅說一聲，小梅就能處理好。
    小菊替陳二嫂子平了這事兒，陳二嫂子越發對她敬服，發誓此後供她驅使。
    後麵，姐妹兩人一對賬，相視一笑，她們是雙生姐妹，起壞心眼兒，都是一塊兒起的。
    收服了陳二嫂子一家後，小菊便叫他們在外邊走動的時候，幫著她們姐妹置辦產業。
    這麽些年跟在吳七娘身邊，她們姐妹也有不少的積蓄，是該置辦產業了。
    至於，為什麽不叫花媽媽幫著置辦，因為這些東西，小菊也不想花媽媽知曉，這是她為她們姐妹日後準備的最後一條退路。
    現如今的不確定性太多了，小菊不得不為日後考慮，狡兔都有三窟，自己也該學學才是。
    陳二嫂子那邊，也願意為小菊奔走，現如今也好買地，到了年根兒，不少百姓凍餓而死，或者是即將凍餓而死，有田的賣田，有地的賣地，隻為了活下去。
    陳二嫂子替小菊買的地，也不算多，零零碎碎的，都是那些世家瞧不上的，雖然土地零碎不好打理，但其中有不少的上田跟中田，這些都是陳二嫂子托了關係，才買到的。
    不過，賣身的奴才，在律法上是不許私置土地的，因此，田地掛靠在一個佃農戶籍名下，地契在小菊手裏。
    這一切是衙門裏的胥吏一手操辦的，他們為世家的奴才辦這事兒，都是辦老練的，有一套自己的流程，既能將房屋田地轉明麵上，又不會違反律法，還不會損害這些奴仆的利益，自己也有利可圖，隻那些佃農，無甚得益，甚至，那些佃農都不知曉，自己名下掛了地。
    小菊將地契給小梅的時候，小梅有些不敢置信，同時也欣喜萬分，她們從小就生活在村裏，自然知曉土地的重要性，土地是比金銀更能給她們安全感的東西。
    小菊對小梅叮囑道：“這地契，我分作了兩份，你這一份你自己藏著，我這份，放在明麵上，請陳二嫂子幫我們打理著，即使此事被人知曉了，也隻瞧得見明麵上的這一份。”
    小梅應下，將這地契，用牛皮紙與幹荷葉包了，又用小花鋤，撬開了床底的一塊磚，將東西埋了下去。
    這個不大的屋子，這樣的坑洞，大大小小的，有七八個，分別埋了不同的東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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