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秋兒問，是不是想將這兩個丫頭收為己用，蘅娘搖頭笑道：“這怕是難，這兩個丫頭是吳小娘的陪嫁，定然是忠心得很，怎麽可能會接受旁人的招攬？我一無權，二無勢，拿什麽去招攬？”
    聽到後麵這句自貶的話，秋兒就不大高興的回道：“在奴婢看來，小娘就是最好的，你若是想招滿對方，是對方的福分，對方不接受小娘的招攬，是他自己沒見識，看不到小娘的好。”在秋兒看來，蘅娘自是千好萬好，世界上沒有比她更好的主子了。
    聽她這般說，蘅娘好笑道：“你這丫頭，嘴就是油滑，像那街上的王婆自賣自誇。”
    主仆二人說笑著便回了房間。
    秋兒為蘅娘鋪好被褥，又叫婆子端來熱湯，伺候蘅娘洗漱，等蘅娘睡下，就熄了屋子裏麵的燈，隻在外間留了一跟白蠟照明。
    蘅娘晚間不喜有人守夜，秋兒便叫一個婆子在外邊候著，裏麵有個什麽動靜，就好及時進去伺候。
    等回了下人住的廡房，秋兒見隔壁的屋子還亮著燈，思及方才蘅娘的話，猶豫了一下，還是上前叩響了房門。
    “誰呀？”小梅聽見有人叩門，忙問是誰？
    秋兒回了：“是我，張小娘屋裏的丫頭秋兒。”
    小梅疑惑，平日裏沒什麽來往，隻在遇到的時候點頭行禮，這天黑了，對方來尋自己作甚？這般想著還是去開了門。
    “這個時候來扣你房門，吵著你休息吧？你姐姐呢？還沒回來？”
    麵對秋兒的三連問，小梅一一回了：“主子們那邊沒熄燈，我們做奴才的，哪裏就能歇著？我姐姐還在前邊伺候娘子和郎君，外邊冷，快進來說話。”說著便邀秋兒進來。
    進了屋，便拉著秋兒上了炕，並州的冬天實在太冷了，沒有炕的話，晚上都能凍死人。
    秋兒謝過，小梅在炕上放了一張小幾，又拿來一個紅泥小火爐，往裏麵丟了幾塊桃核碳，又提了一個小銅壺放在上麵。
    將壺裏麵的水燒熱，又拿來兩個小盅，撿了兩塊麥芽糖進去，用熱水衝泡了。
    秋兒見她這一頓忙活，不大好意思的道：“是我來得冒昧了，讓你好一頓忙活。”
    小梅笑道：“我姐姐今晚要在前邊守夜，我一個人待著也無聊得緊，我倒是高興，有人跟我說說話。說起來，咱們認識也許久了，倒不曾像今日這般對坐著說說話兒。”她言語殷勤，又帶著恰到好處的熱絡，既讓人感受到了她的熱情，又不會讓人覺得熱情太過，不知道如何回應。
    見她如此態度，秋兒的心也漸漸的平緩下來：“說得倒極是，在蜀地的時候，咱們伺候的小娘都不是那種愛走動的，我們在小娘跟前伺候著，也不得閑說話。剛才，我瞧見你們這邊還沒有熄燈，想著咱們都是從蜀地來的，自當親香親香才是。”
    “咱們都是一個地兒來的，說起來，正該抱團取暖才是。”小梅客套一句，又起身去拿了一碟子蜜餞來。
    聽剛才秋兒的言語，小梅也瞧了出來，秋兒這是有話要與自己說，不管她是指什麽樣的目的，指定是要長談的，自己就拿出些蜜餞來招待，表示有意留對方說話。
    兩人都有意親近，先互道了年齡，論起來秋兒還要大三兩歲，小梅便叫了一聲：“秋兒姐姐。”
    秋兒本來也就是來拉拉關係，不是來打聽消息的，因此兩人在一起就說了一些閑話。
    先聊了一些芙蓉城裏流傳著的那些閑言碎語，婦道人家就喜歡聊這些家長裏、短雞毛蒜皮的閑話，這也是能夠最快拉近兩個人關係的最好話題。
    兩人說著笑著，倒也顯得熱絡，漸漸的外麵就起了大霧，那霧氣透過窗縫滲進來，兩個人坐著就有些冷了。
    秋兒道：“外邊都起霧了，我也該回去了，不然等下出門，能凍死個人。”
    小梅就留她在這裏住：“今晚我姐姐也不回來，你就在我們這兒歇，你現在回去，驚醒了你屋裏同住的丫頭，倒也不美。咱們兩個人擠著，也睡得暖和些。”
    秋兒推辭了一番，終究是拂不過小梅的好意，留在屋裏一起歇了。
    兩人在桌子上留了一盞油燈，便解了衣裳和外袍，一處睡下。
    睡覺之前，還嘀嘀咕咕了許久，直到困極了才睡。
    小梅迷迷瞪瞪之間，說道：“咱們也沒啥好爭的，等王家姑娘進門了，咱們小娘還指不定怎麽樣呢。”說著，沒一會兒就睡了。
    卻不知她一句話，讓秋兒睜眼到天明。
    什麽王家姑娘？
    王家姑娘進門？
    秋兒心中不住的猜測，小梅方才那句話是什麽意思？她側首想問，卻見對方已經睡著了，再多的話都不好問出口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濃霧消散，更夫接連打了三道更，廡房住的丫頭婆子都起身穿衣。
    秋兒猶豫再三還是問出了口：“妹妹，你昨晚說的王家姑娘進門是什麽意思？”
    小梅聽她這麽一問，臉上有些慌亂，忙拉過她的手道：“好姐姐，昨晚上我困迷糊了，說的都是糊塗話，你千萬別往心裏去。”
    秋兒握住她的手道：“好妹妹，你給姐姐透個底，是不是你們小娘處得了什麽消息？”
    小梅略顯為難地回她：“好姐姐這事兒還沒個定論，妹妹也隻是捕風捉影的聽了那麽幾句閑話，做不得數的。”
    秋兒再三的求了，小梅才無奈的說：“這事兒也隻是聽旁人說的話，我跟姐姐說了，姐姐萬不可告訴旁邊的人。”
    秋兒連連保證：“你放心，我再不跟別人說的。”
    小梅這才道：“我也是聽人說，州牧大人跟夫人，有意給郎君說親，他們說最有可能的便是王家的幾位姑娘。姐姐也知道，我們這些丫頭在內宅裏麵走動，也不知外麵消息的真假，我也是聽人胡咧咧的，做不得數的。”
    秋兒一聽，心中不由得一緊，這件事兒可不小，自己得趕緊回去告訴小娘。
    之後她急匆匆的洗漱了一番，便說著要去伺候蘅娘，匆匆地與小梅告別，走動的時候，小梅還瞧見她的發髻都梳歪了。
    等人走了之後，小梅嘴角微微勾起，送上門的，不試探利用一二，都對不起自己昨晚上的飴糖跟蜜餞。
    且看張小娘那邊是什麽樣的反應？都說張小娘在為郎君出謀劃策，現如今倒要看看，對方真的是個女謀士，還是故作玄虛的假把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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