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來了？”孟媽媽聞言起身，要出去迎。
    姐妹兩人對視一眼，默契起身，跟在孟媽媽身後，出去迎了兩步。
    李二郎換下鎧甲，穿著一身鴉色的圓領錦袍，袍擺與袖口，用金絲線繡了海浪紋點綴，腰間掛著白玉的腰牌，簡單的穿著，卻凸顯出他的絕世姿容與驕矜貴氣，與今日在街道上的少年將軍完全不同。
    “奴婢，見過大人，大人萬福！”
    “小女見過大人，大人萬福！”
    三人見禮請安，李二郎擺手，掃了一眼兩姐妹，讓三人起身。
    孟媽媽看了一眼姐妹兩人，就對李二郎道：“方才春娘多飲了一杯酒，老奴有些不放心，去瞧瞧她去。”
    李二郎點點頭，孟媽媽就下去了。
    李二郎便對姐妹兩人道：“坐，別拘禮。”說著就坐在了主位，丫頭上前將孟媽媽方才的碗筷撤了，換了新的碗筷來。
    姐妹兩人依次坐下，一時間席間氣氛有些拘謹。
    李二郎見此，就先舉起杯子道：“本來你們兄長也要來的，但今日他在戰場上受了傷，不宜飲酒。”
    小菊聞言，露出恰到好處的擔憂，又帶著幾分克製的急切道：“不知二兄可還好？若是知曉二兄受傷，我們姐妹也該去瞧瞧的。”
    小梅雖然沒有出聲，也蹙起眉來，顯然也是擔憂的。
    李二郎打量她們姐妹兩人的神情，隨後寬慰道：“不過是劃破了皮肉，沒傷著要害，苗娘看過後，說要禁酒，倒不是什麽嚴重的傷勢，不必擔心。”
    小菊便輕輕呼出一口氣，好似安下心來。
    李二郎一直注意著她的神情，見此，心中滿意，夫人選了兩個不錯的人，至少現在瞧著，都是聰明的，不是隻有臉的花瓶。
    從前這兩人還是吳七娘陪嫁丫頭的時候，李二郎不曾對兩人用心，即使偶有留意，也是因著小菊對他的冷淡，才引起了他幾分興趣，但在那時的李二郎心裏，她們兩人也不過是兩個長得不錯的丫頭罷了。
    後來，這兩個丫頭被吳七娘送到了楊夫人身邊，李二郎才正眼看這兩個丫頭一眼，但姐妹兩人真正入李二郎眼，還是她們勸曾娘子搬離東大院後。
    此後，李二郎就留意著這兩個丫頭，直至兩人換了身份後，李二郎就明了，對方就是楊夫人選出來的，要送到自己身邊的人了。
    對於這一點，楊夫人沒有說，李二郎也沒有問，但兩人卻有著默契，明了彼此的意思。
    他們本是半路的母子，沒甚情誼，需要一個溝通的橋梁。
    楊夫人將這對並蒂蓮送到李二郎跟前，李二郎便默契的接下，不過李二郎也不是什麽人也願意接受的，至少長得要好看，人也得聰明，他不想後院再多兩個蠢貨。
    三人坐在席上，推杯換盞，以酒衝淡那種隔閡與拘謹。
    不過，李二郎也沒有待多久，隻吃了幾杯酒，就離開了。
    他走後，孟媽媽後腳就回了席間，與兩人對飲。
    孟媽媽道：“這酒勁大，咱們吃幾杯酒就可以了，還是多用些菜。”
    姐妹兩人也隨聲附和。
    小菊道：“今日這酒，已經過量了，明日一早隻怕都起不了身。”
    孟媽媽回道：“明日也沒有什麽要事，起晚點也無妨。”說著，就用公筷，給兩姐妹夾菜，“吃些菜，剛才我從後邊的涼亭過來，風吹散了酒氣，倒是有些餓了。”
    酒席沒多久就散去，丫頭扶著她們回去，小菊就對紅鯉道：“你先扶著二姑娘回去，我慢慢走回去。”
    紅鯉道：“不如奴婢在這裏陪姑娘，讓翡翠姐姐扶著二姑娘回去？奴婢勁兒小，怕扶不住二姑娘。”方才在席間，小梅多了兩杯，此時整個人都倒在翡翠身上，因此紅鯉才敢開這樣的口。
    小菊微微皺眉，隻道：“叫個婆子或者是小丫頭跟你們一起回去，翡翠你留下。”她都這般說了，紅鯉就不敢再推三阻四，隻得扶著小梅回去。
    翡翠留了下來，對小菊道：“姑娘，這紅鯉的心有些大了，奴婢方才在席間，瞧見她偷偷打量大人。”
    小菊就道：“她本是花媽媽培養出來獻給那些貴人的，心氣高些也是正常。”說完，小菊就領著丫頭，往後邊的涼亭而去。
    方才，孟媽媽提了一嘴，小菊就記住了。
    不知道，孟媽媽提起這話，是不是自己想的那個意思，等到了涼亭那邊，瞧見涼亭裏坐著個人，小菊就知曉，當時自己沒有會錯意。
    翡翠眼力好，小聲道：“姑娘，裏麵的人是郎君。”
    小菊點頭：“扶我過去。”她本就是來見李二郎的。
    到了涼亭，李二郎正在烹茶，見小菊帶著丫頭過來了，就抬手倒了一盅茶，放在了自己對麵。
    小菊坐在石凳上，捧起茶，喝了一口：“這茶，有些苦澀，倒跟家裏的有些不同。”
    “母親不愛喝澀口的茶，你跟著母親，應該也不曾喝過這樣的茶。”小菊說的家裏，不是李家，而是州牧府裏的，顯然李二郎聽出了她話語裏的意思。
    “本官倒是覺得，這茶比府裏的茶順口，雖然有些澀口，但回甘更久。”
    “那妾可得好好品一品了。”
    兩人對坐，不再多言，隻靜靜的喝茶。
    翡翠覺得奇怪，這兩人在打什麽啞謎？
    怎麽光喝茶，不說話？
    “你願意來幽州，想來已經明了母親的意思？”李二郎突然問道。
    小菊放下茶盅，回道：“夫人待妾恩情深重，妾無以為報，願為夫人效犬馬之勞。”
    “嗬，隻是為了母親嗎？”李二郎捏著茶盅，饒有興味的看向對方，見其麵頰微微泛紅，垂下了頭，好像不敢看自己。
    小菊紅著臉，回話的聲音很低，很微弱：“妾……也愛慕……”
    她話還沒說完，李二郎就饒有興味道：“你說什麽？聲音有些小，本官沒聽清。”
    小菊聞言，頭低得更低了，訥訥道：“妾說，妾願意為夫人與大人效力。”
    李二郎見她羞赧，就笑道：“你很聰慧，知曉我與母親的意思，但是，我這人不喜歡有二心的，你懂我的意思。”這是要小菊，在楊夫人與自己之間，選擇誰效忠。
    小菊臉上的紅暈慢慢褪去，隨之而來的，是掙紮與糾結，李二郎沒有說話，等待著她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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