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王爺聯袂到了殿選的大殿，王五娘看向幾人，有些遲疑的看了李二郎一眼，不知該不該讓幾人留下。
    李二郎瞟了一眼麵色陰鬱的老二，溫吞老實的老大，滾刀肉似的老三，以及混不吝的老四，抬手對歸鴻道“給幾位王爺賜座。”
    歸鴻便叫內宦搬來椅子，按長幼順序排列在禦座之下。
    王五娘見此，冷哼了一聲，有些不悅想對李二郎表達自己的不滿，但顧忌著李蟠也在這裏，便沒有多言，隻道“陛下，開始吧。再等下去，那些秀女的妝容都要曬花了。”
    李二郎點點頭，一旁的歸鴻便示意禦前的內宦宣秀女進殿。
    “宣尚書令之孫，崔氏十二娘進殿！”
    “宣左仆射之女，楊氏五娘進殿！”
    “宣兵部侍郎之女，吳氏四娘進殿！”
    “宣定遠侯之孫，林氏四娘進殿！”
    “宣戶部尚書之孫，尹氏六娘進殿！”
    一口氣宣召了排在最前的六位秀女進殿。
    一旁的李蛟聽到定遠侯的名頭時，神色微微一動，定遠侯在朝中隻能算中等人家，他家的女娘怎麽排到了這前邊？
    六位秀女依次進殿，一般打扮，唯高矮胖瘦與妝容不同。
    最前邊的是崔家秀女，容貌中上，身形略微豐腴五短身材，圓盤臉兒，整體來說是有福氣的長相。
    王五娘看了，十分的滿意，對李二郎道“雖然這一次主要是為了世子綏與世子翎選世子妃，但還有好幾位皇孫年歲相近，陛下別忘了他們才是。”
    李二郎聞言，看向王五娘道“皇後覺得好，就留牌子指婚。隻崔氏女不宜為側妃，隻能做正妻。”如果將崔氏嫡支的女娘給某個皇孫做側妃，那不是結親，是結仇。
    而且崔家勢大，又是累世的簪纓世家，這樣人家的女娘，怎會給人做妾？但王五娘腦子時常不清楚，李二郎也是知道的，這才提前敲打這麽一句。
    王五娘聞言勉強露出個笑來“虺兒正妃入門五載一直不曾生育，便想著為他正經聘一位側妃。”此時她所提的便是蜀王世子李虺，當時為了安撫王家便將蜀王世子抱到皇後膝下養著。
    李二郎“嗯”了一聲，就道“那等下從其餘秀女中挑一位就是。”意思是前麵的幾排出身好的就別想了。
    王五娘道“妾也不是不知輕重之人，前邊的幾位世家貴族出來的，妾不曾想過，就覺得定遠侯的孫女身份相當，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李二郎看向王五娘，仔細打量她此刻的神情，想要看出些端倪，以王五娘眼高於頂的性子，不是世家女看不上，是誰給她出的主意納林氏女為側妃的？
    王五娘感受到李二郎的目光，一時間有些忐忑，拿不準李二郎究竟是允了還是不允。
    其實，納林家女為側妃是王家提出的，林家四姑娘長得像當年的長公主，長公主在軍中的聲望高，即使去世幾十年，依舊有著不少的擁躉，如果能將林家女娶回去，借著這點子相貌相似以及她身上與長公主的那點子血脈關係，也許能說動一些武將投效，雖然機會不大，但試試也無妨，萬一呢？
    李二郎還沒回話，李乾就指著婋婋對李二郎道“父皇，這位秀女瞧著倒是個有福氣的，便聘為世子妃吧。”
    李二郎與王五娘順著他手指著的方向看去，正是林家的四姑娘。
    王五娘有些詫異，三皇子這是瘋了？給世子娶個沒有底蘊的妻子回去，那如何借得上嶽家的力？
    李二郎則帶著幾分狐疑，對歸鴻道“叫林家秀女上前幾步。”都說林家四姑娘長得像自己的長女女華，李二郎卻從未見過，今天倒是瞧一瞧究竟有多像，讓皇後與秦王都打起主意來。
    “林氏四娘，上前麵聖！”內宦的聲音在大殿內回響，婋婋緩步上前，眼睛不曾直視天顏，隻落於禦階上。
    “臣女林氏，拜見陛下，陛下萬福萬安！”婋婋屈膝行禮。
    “抬起頭來，叫朕瞧瞧。皇後說你有福氣，想要聘為蜀王世子側妃，秦王也說你有福氣，想要聘你為世子妃，朕想瞧瞧是個什麽福氣的長相。”他的聲音裏聽不出喜怒，好像隻是為了求證緣由才叫婋婋上前。
    婋婋抬起頭，目光向下以示恭順。
    隻一眼，李二郎就愣住了，眼前的少女沒有畫京中流行的彎月眉與櫻桃口兒，反而是長眉入鬢，眼尾上挑，唇上淡淡的點了一點胭脂暈染開，看起來多了幾分京都女娘少見的英氣，但言行舉止又非常的嫻雅，有一種矛盾的美感。
    李二郎看了許久，帶著幾分感慨道“確實是一副有福氣的長相。”說罷，用極低極輕的聲音喊了一聲“念兒。”
    王五娘坐在他身旁，聽見了這一聲呼喚，心中不忿至極，陛下喊的到底是去世的長公主，還是那個早死的熹宸夫人菊瑛？這麽多年了，陛下還沒有忘記那賤人！
    一瞬間，王五娘看婋婋的眼神就帶著幾分狠厲，仿佛是透過她看向那個早死的妾室，一個占據了自己夫君心房的妾室。
    甚至，在那個妾室死了十幾年後，陛下都還記得追封對方為熹宸夫人。
    日有熹，月有光，星有宸，像大日一般耀眼，像北宸星一樣尊貴，如果那個賤人還活著，陛下是不是連自己的皇後寶座都要送給那賤人！
    這件事情，在王五娘心中耿耿於懷，但卻不敢問出口，每每想起都隱隱作痛。
    李二郎一直在感懷，看到眼前的少女就像是看到了曾經的長女，長歎一聲後，對李乾道“老三，你可想好了，若是聘了此女為兒媳，翎兒那邊可就少了助力。”
    李乾渾不在意道“男子漢自當頂天立地，靠女人吃飯算什麽本事？他若是有本事，也能拚搏出一番事業，若是沒本事，即使聘三公之女給他做世子妃，也成不了大事。”
    李二郎不喜李乾張口閉口的“事業、成大事”，親王世子本就貴不可言，還能成什麽大事？難道是要登基為帝嗎？
    想到此處，李二郎神情就變冷淡了幾分“你這個做父親的都這般說了，我這個做祖父的也不好多管，那便下旨賜婚。定遠侯府林氏女，賜婚與秦王世子翎為正妻，明年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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