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互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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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風在蘇星闌耳畔呼嘯。
    他化作本體,矯健的身軀,在山林間急速的趕路。
    隻留下一道淡淡的痕跡。
    蘇星闌臉上表現的相當淡定。
    可是隻有他自己知道,此刻的內心,頗為複雜。
    他在這山林間不過才生活了短短十來餘年罷了。
    開智之前的野獸蒙昧生活他已經不記得。
    可這開智之後的歲月裏。
    發生的每一件事情。
    蘇星闌都記的真真的。
    藤姥是木靈開智,性情最是溫和平順,輕易不會動怒,也不吃血食。
    這也就導致了。
    凡是在她麾下庇護的妖物,基本上都是良善之輩。
    祝酒就是其中一個。
    蘇星闌記得。
    自己剛開智那段時間。
    藤姥派遣山雀小九第一次來接自己去紫藤穀的路上。
    小小赤狐的他,遇見了猶如一座小山般大小,且長得窮凶極惡的野豬妖。
    那野豬妖哼哼唧唧,嘴裏長著兩道長長的獠牙,漆黑且稀疏的毛發上。
    有著一層厚厚的,由泥漿混合而成的土黃色泥殼。
    不但長得壯,而且臭烘烘的,渾身還帶著不少蚊蠅。
    甚是討厭!
    可是這野豬妖非但沒有傷害自己,反倒是哼哼唧唧地讓蘇星闌躺到自己的背上來。
    蘇星闌清晰地記得小九當時說的話——
    “祝酒說你這小家夥弱不禁風的模樣,這裏距離紫藤穀還有挺遠的,看你這樣子也走不了遠路,它背著你去!”
    蘇星闌就這樣,稀裏糊塗的祝酒丟在了它那寬厚的背上。
    剛開智的那段時間。
    蘇星闌每次去紫藤穀,祝酒都會在老地方等著自己。
    照例讓蘇星闌躺在自己的背上,它吭哧吭哧的背著蘇星闌去聽藤姥講道。
    雖然。
    伴隨著開智時間的增加,蘇星闌的宿慧慢慢的覺醒。
    意識到自己可能是異類的蘇星闌,從此變得不愛出門,且晝伏夜出。
    但這並不意味著。
    蘇星闌就忘記了祝酒對自己的照顧。
    祝酒很笨。
    可能野豬種族限製的緣故,盡管已經成精了,可是依舊腦子渾渾噩噩,分不清輕重緩急,整天就知道吃飯和睡大覺。
    可祝酒對蘇星闌是好的。
    蘇星闌記得——
    秋天的時候,祝酒會在森林裏嗅來嗅去,刨很好吃的黑鬆露給自己吃。
    蘇星闌記得——
    夏天的時候,祝酒會將沼澤地西邊那處艾草地照顧的很好,因為蘇星闌說過,他煉製香丸需要用到艾草。
    蘇星闌記得——
    藤姥那天佯裝要離開的時候,祝酒還吭哧吭哧的說讓蘇星闌跟著他一塊兒進入深山,投靠他本家去。
    蘇星闌拒絕了。
    沒想到,再聽到祝酒的消息,他已經被人砍了腦袋。
    從前。
    藤姥講道的時候,就曾經說過——
    “人類修行大興,妖類生存形勢嚴峻。”
    “你們這群小妖們,最好一步都不要踏入凡塵,因為他們會拚盡一切方式來殺你們,之後拆了你們的骨頭泡酒喝,砍了你的肉煮成湯……甚至你的妖魂,都會被他們封存起來,煉製成兵器。”
    蘇星闌那個時候沒有太當回事。
    因為開智這麽多年,並沒有被人類害過性命。
    可現如今他才知道。
    自己已經不再是人。
    也不能以人類的角度來思考問題。
    他是妖!
    他是它!
    祝酒的死,並不是個例。
    蘇星闌也是一隻人人喊打可隨意打殺的妖物罷了。
    但,他,蘇星闌絕對不會任人宰割!
    誰要殺自己。
    他一定要殺回去!
    耳畔的風……更大了。
    與此同時。
    沼澤地外。
    四個身穿黑色製式甲胄的捉妖人正熟練地分工,把躺在平地上的野豬妖屍身進行宰殺。
    “嗯,這豬妖夠肥的啊!”
    “豬腰、豬腎、豬心,這些都可以拿走,回去煲湯好,都是極好的。”
    “對了,妖丹你們記得細細找一下,這可是最值錢的。”
    “果然。”
    “還是這靠近十萬大山的妖物長得滋潤。”
    “哥幾個,幹完這單,回去保不準可兌換點丹藥,沒準修為更上一層樓!”
    在宰殺祝酒的屍身過程中。
    四個捉妖人開著玩笑,打著趣味。
    似乎這在凡人眼中恐怖的妖獸,乃是他們口中可以任意宰殺的肥豬罷了。
    忽然。
    一人忽然直起身子來。
    他掏出懷裏的一個羅盤,看著上麵那根微微顫抖的指針,道:“注意!有妖靠近!”
    “還來?”
    “這上趕著送菜是吧?”
    其餘三人雖然有些驚訝,但是臉上卻沒有露出太大的警惕之色。
    他們手裏的那羅盤名喚尋妖盤。
    一旦周邊有妖物靠近,羅盤指針就會指向對方隱藏的方向。
    捉妖人都這般想著——
    興許是這頭野豬妖的屍體味道把山中一些嗜血的妖物給吸引來的。
    “啪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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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剛處理完豬心的身材高大的捉妖人緩緩站起身子來,掏出手裏的斬妖劍,緩緩笑道:“來的也好。”
    “正愁沒有辦法撈油水呢,就有送上門尋死的!”
    “羅盤借我一下,我去殺了這不長眼的蠢妖!”
    對於這話。
    拿著羅盤的捉妖人沒有太大的反應,抬手將羅盤丟給了高大捉妖人。
    後者一手拿著羅盤,一手持著斬妖劍,朝著指針指向的那處灌木叢走了進去。
    片刻之後。
    那處灌木叢傳來一陣聲響。
    留在原地的三個捉妖人一聽這聲音,非但沒有上前幫忙還笑嗬嗬了起來。
    “瞧見沒有,還是咱李大有辦法,這麽快就和那找死的妖物鬥上了!”
    “李大的尋妖能力一流,可不是嗎!”
    “誒誒誒,你們猜猜看這主動尋死的妖物是什麽妖?”
    “我覺得還是野豬妖,沒準這死了的公野豬的母豬妖來找它了!”
    “我猜是狼妖,聽山下村民說這地方有很多狼來者。”
    “不不不,我覺得是花豹妖,要是能剝下那豹子皮,賣給王城那些富家小姐,我們就賺大發了哈哈哈!”
    “還的是你,希望如此吧!”
    三人非但不緊張,反倒是笑嗬嗬了起來,甚至幻想起這李大待會兒提著自己花豹妖的屍體來報喜。
    可漸漸的,他們都察覺到了不太對勁。
    不對啊……這灌木叢的聲音都消失了。
    這李大怎麽還沒有出來啊?
    三人覺得不太對勁,互相對視了一眼,都掏出了手裏的武器,緩緩從三個方向朝著灌木叢包圍而去。
    就當三人要接觸灌木叢的時候。
    忽然。
    一個圓形物體從灌木叢中被拋了出來。
    三人定睛一看,眼睛瞪地老大,心頭猛地一震。
    “李大!”
    滾落在三人腳邊的。
    正是剛還在和他們說笑的夥伴李大的頭顱。
    頭顱齊根而斷,鮮血緩緩流出。
    那雙目怒睜,似乎充斥著難以言喻的驚恐。
    可等三人反應過來之後。
    忽然發現。
    “煙氣……哪裏來的煙氣?”
    不知何處的白色煙氣,撲麵而來,悄無聲息之間,將三人包圍在一塊兒。
    煙氣中。
    似乎有一股強烈的惡意,在窺視著他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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