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立還是最先見了沈書文，因為他現在找對方也有事。
    書店後堂，陳立剛剛坐下，沈書文就直接開口問了。
    “老板想問問你，有沒有機會搞到日本本土參謀本部這次的會議內容？”
    陳立聽了這話，看了看沈書文。
    他不傻，從這話裏他就知道，戴老板早就知道了本土的事情，包括他上報紙。
    隻不過他們還是習慣性藏著掖著，這麽問，這就是在和他要了。
    陳立點點頭，他也不點破。
    “有辦法！”
    說著，陳立拿出一張紙。
    “其實這次就算你不找我，我也要找你了，我弄到了日本本土目前對華的態度！”
    說完，陳立就將紙遞給沈書文。
    這確實是陳立早就準備好的，陳立早就在布局了。
    日本報紙上報道的，所謂他提出的那些話，並不是空穴來風。
    是他作為此次計劃定調者最後的發言。
    他就是說給華夏聽的。
    他也敢肯定，報紙上的內容早就被金陵知道了。
    沈書文看著紙上的內容，麵色變得沉重。
    “關東軍本土有意再行調兵，以增援關東軍全麵南下？？”
    他抬頭看向陳立，陳立點點頭。
    “不排除這個可能！”
    “這次軍部的態度十分強硬，還記得去年我傳回金陵的情報嗎？軍部早就在準備了！”
    說著，陳立還將軍部通過外交和西方國家貿易的事情說了。
    “我希望金陵方麵能夠重視這件事情，提前部署！”
    陳立的情報內容相對來講是給的比較誇張的。
    因為他怕國民政府不重視。
    沈書文皺眉點頭。
    “這份情報會第一時間送到金陵！你不用擔心！”
    陳立點點頭，眉頭一挑。
    “我想知道一下，金陵方麵如今對日態度，幫我問問老板！”
    沈書文一聽這個，愣了一下，眨眨眼，隨後點點頭。
    “好！我幫你問問！”
    “但...”
    沈書文欲言又止，最終歎了口氣。
    “我覺得老板不會告訴你，畢竟我們是一線人員，有危險...”
    沈書文很了解戴老板，陳立知道，沈書文說不會告訴他，那大概率不會。
    不過陳立也就是問問，也沒說一定要怎麽樣。
    他清楚的知道，隨著他的位置越來越高，國民政府對他的戒備也是越來越強。
    他們怕，怕這種情報給了他以後他會反水。
    說真的，他不怪國民政府，但心裏也同樣對他們沒什麽好感。
    “好！”
    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陳立就起身告辭了。
    沈書文抬起手想說點什麽，但最後還是沒有說出口，他深深地歎了口氣，攥緊了手中的紙，去了地下室。
    事關重大，他要親自給金陵發電。
    很快，金陵。
    戴老板看著手上的情報，兩條眉毛都擰巴住了。
    “嘶！莫非日方真的要不顧一切？”
    一旁的毛齋五點點頭。
    “老板，很有可能，以如今刺刀的位置，即便她沒法插手什麽決定性的事情，但得到一些消息，還是可信的！”
    毛齋五臉上全是震驚。
    “沒想到啊，刺刀往上爬的速度也太快了，這...”
    戴老板卻是抬起手打斷了他。
    “國家大事，不可過於武斷！”
    “你怎麽就確定刺刀給我們的情報是真的？”
    “齋五啊！為官者，做事切不可過於衝動，有些意見不該發表就不要發表！”
    戴老板的話讓毛齋五低下了頭，戴老板歎了口氣。
    “我們隻做情報工作，小可愛不開口，有些事情就不歸我們管，報上去吧！我親自去！”
    “至於刺刀的事情...”
    說到這裏，戴老板頓了頓。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啊，我們不是他肚子裏的蟲子，不知道他在想什麽，有時候，信仰是最靠不住的！”
    “相信一個日本人，和相信我的學生王生，是兩碼事！”
    “對待刺刀，一定要保持戒心，否則一旦出了大問題，你我項上人頭都有可能不保...”
    “記住，和刺刀聯係的那些文件，能銷毀就盡量銷毀，免得什麽時候想做切割都來不及。”
    說著，戴老板就直接轉身朝門外而去。
    另一邊。
    陳立壓根也沒指望國民政府能信任他，所以他找到了顧婉清。
    咖啡店裏，顧婉清的表情很奇怪，從坐下時，她就一直在盯著陳立看。
    陳立故意摸了摸臉，笑著開口。
    “怎麽，我臉上有米粒嗎？”
    顧婉清尷尬的搖搖頭。
    “沒有，隻是...”
    陳立臉上的笑容也逐漸收了起來。
    “你想問我身份的問題？”
    見到陳立直接點破，顧婉清明顯愣了一下，點頭也不是，不點頭也不是，陳立卻是笑著點燃一支煙。
    “不用那麽拘束，我早就想過會有這一天，問吧，隻要是能說的，我都會告訴你。”
    陳立的聲音很平靜，或許是因為短短時間經曆的事情太多，他現在說話有種特殊的鬆弛感，仿佛沒多少事情能讓他動容。
    顧婉清看到陳立這麽說了，她點點頭，在心中組織了一下語言，試探著開口。
    “你是華夏人還是日本人？”
    陳立抽了口氣，緩緩開口回答。
    “如果你說身體的話，那就是一個從記事起就生活在華夏的日本人。”
    “那內心呢？”
    陳立剛剛回答，顧婉清就忍不住詢問，她緊緊盯著陳立的眼睛，仿佛要從中看到答案。
    空氣凝固，時間仿佛也靜止了起來。
    良久，她突然笑了起來。
    陳立什麽都沒說，但顧婉清覺得自己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答案。
    “你之前不告訴我們，是怕我們抵觸你？”
    陳立點點頭。
    “信任，不是靠嘴上說的，而是要看做什麽，所以我覺得先做事會比較好一點。”
    “我可不想因為一個自我介紹就把你嚇跑！”
    陳立開了個小玩笑，讓氣氛緩和了不少，顧婉清也終於是鬆了口氣。
    顧婉清表示理解，確實，如果一開始知道陳立是日本人，那他們之間的接觸恐怕就不那麽容易了。
    “那，你前幾天出現在日本的報紙上是怎麽回事呢？”
    話說開了，顧婉清也沒了顧忌，直接開口詢問。
    陳立皺眉搖搖頭。
    “與其說那是我的言論，還不如說是如今日本對華態度的縮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