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田壓低聲音。
    “周君，我跟你說的事，你千萬不要告訴其他人！明白嗎？”
    本田都這樣說了，周易能怎麽辦？
    他隻能一拍胸脯，滿臉嚴肅。“放心！本田君，你還不知道我的為人嗎？我嘴最嚴了！”
    本田露出有笑容。
    “呦西！有你這句話，我放心！”
    “事情是這樣的！”
    “最近，我在協助陸軍部審訊一個犯人，就在昨天，在陸軍部的要求下，我對那個犯人使用了吐真劑！”
    “但那個人意誌十分堅定，他說出的東西不多，然後將生物的藥效硬抗了過去！”
    “現在他昏迷了，等他醒來，情況穩定後，我會再次給他使用吐真劑，以供陸軍部審訊！”
    說到這裏，本田神秘一笑。“到時候，隻要我略施小計，在吐真劑的申請和使用上做些手腳，倒騰出來一些，完全沒問題！”
    周易眉頭一挑。
    “這吐真劑，倒是好東西，可本田君你就不怕上司發現你的小動作？”
    本田嘿嘿一笑，滿臉不屑。
    “周君，這東西的使用，到時候在場的除了我，誰能看明白？我當著他們的麵搞小動作他們都看不明白！”
    說到這裏，本田揮揮手，抽過大煙的神經極度放鬆下，讓他開始口無遮攔。
    “再說了，那個犯人雖然經受住了一次吐真劑，但對他的身體造成的傷害已經很大了，第二次，必須減少劑量！否則他會直接死亡！”
    “我這不也是防止犯人有危險嘛！我這是為了帝國的大業！我是正義的啊！”
    聽到這裏，周易眼神隱晦的閃爍了一下，隨後看似無意的開口：“本田君，你可要小心了，需要動用吐真劑的犯人，想來對陸軍部極其重要，你要是搞砸了，他們恐怕不會放過你！”
    本田搖搖頭，自信都快溢出來了。“放心！我是這方麵的專家！那個犯人能抗住一次吐真劑，這很讓我震驚，但第二次，他的身體就已經不允許他再次抵抗了，哪怕減少劑量，他也撐不住！也足夠陸軍部問出他們想要的！”
    “再說了，那個犯人已經說出來一部分了，就兩個字，什麽...什麽“一號”？我也聽不懂，應該是什麽代號之類的，但我確定下次隻需要短短時間就能搞定。”
    本田越說越嗨，早就把影佐禎昭讓他保密的事情拋之腦後了。
    隻是他沒注意到的是，一旁看似無意的周易早已經將一切都聽到了耳朵裏。
    原本，周易隻是習慣性的試探套話，這是作為情報工作者的本能，他也沒打算怎麽做。
    但就在本田說出“一號”這兩個字的時候，周易卻覺得異常熟悉。
    周易的思維敏銳程度比起一般人要強得多。
    瞬間，他腦海裏浮現出當初和顧婉清接頭時候，確定他新代號的事情。
    當時，他很想用一號這個代號，但被顧婉清直接拒絕。
    他那時候有過一些猜測。
    比如是不是組織已經有人在用這個代號了？
    當時隻是將這件事藏在心底，但此刻，一號這兩個字一下子勾起了周易的回憶。
    但他臉上並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依舊笑嗬嗬的喝茶，甚至，他還主動開口。“哎呀行了行了本田君，你都這麽說了，我相信你！什麽一號二號的我不感興趣，你就告訴我，你能弄到多少吐真劑！”
    “我對錢的興趣更大！”
    本田這時候也意識到了自己多嘴。“周君，我就欣賞你這點，不多問，能辦事！就衝你你這態度，我肯定給你弄出來！到時候，價格我們好商量！”
    周易當即表示沒問題！
    後麵，兩人又喝起了酒，本田越發放鬆，還開始鬼哭狼嚎的唱歌。
    “撒庫拉！撒庫拉！...”
    直到許久以後，周易終於有了空閑，走出飯店，他眉頭緊鎖。
    一號，一號...
    這兩個字在他心頭縈繞，揮之不去。
    他本能的覺得，今天的這個意外發現不簡單，本田口中提到的那個一號...
    會不會就是組織裏一個代號是一號的同誌？
    他要不要立刻聯係上線？
    按照本田的說法，那個人應該是在日本人的審訊中吐露出了一些信息，但不全，不夠用，所以日本人要在他醒後，大概幾天後再次使用吐真劑，而到時候，日本人就能獲得他們想要的東西。
    以周易的想法，是應該聯係組織的，畢竟萬一真是自己同誌呢？
    可是他又犯難了。
    且不說這個一號到底是不是組織某位同誌的代號，或者對方的身份值不值得他這樣的臥底冒險傳遞消息。
    就說這事如果真是他想的那樣，然後他提了，那他就得解釋一下來龍去脈，這其實也算私自刺探組織其他人員身份，私自探尋組織秘密，這是觸犯組織紀律的事情。
    哪怕被日本人以後查到泄密源，周易也不怕，他早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
    可是，他不想再犯錯誤了。
    他已經脫離過組織一次，並且時間很長，差點讓他堅持不下去。
    如果再犯紀律...
    如果因此組織又不相信他了呢？
    周易真不知如果那樣的話，以後他該怎麽辦？
    聰明人，尤其是一個有信仰的聰明人，想的東西會很複雜，很極端。
    周易坐上黃包車，直到回了家，他都還在猶豫。
    哪怕妻子給他倒上熱水，他的臉上依舊還是帶著迷茫。
    翟青青坐在他身邊。“阿易，怎麽突然愁眉苦臉的？”
    周易深深吸了一口氣，回頭看了看翟青青。
    有時候他也覺得很孤獨，因為許多事情隻能自己承擔，沒有人可以知道他的付出。
    也不能和妻子說，那樣隻會讓她有危險。
    尤其是那段被組織放棄的時光，是周易最難熬的時候，偏偏又隻能瞞著妻子，好在重新有了光。
    隻是如今，他依舊不能說實話，一個情報工作者，任何時候都必須保持謹慎，排除一切隱患。
    最終，周易拿起茶杯。“沒事，工作上的一些問題，上班嘛！”
    翟青青點點頭。“阿易，有事情一定不要憋在心裏，任何事情，隻有說出來，大家一起解決才是最正確的！”
    周易聽到翟青青這話，愣了一下，但點點頭，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