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到了午夜時分。
    夫妻二人各自洗漱過後，都開始打起了哈欠。
    張曉嵐伸了個懶腰，小聲抱怨了起來：“老公，你什麽時候回家呀？”
    李非輕聲應道：“快了。”
    張曉嵐從李非口中得到了滿意的答複之後，便放下了一切，向著李非道了一聲晚安。
    然後。
    她抱著枕頭美美的睡了起來。
    李非沉靜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寵溺的笑容。
    清晨。
    李非難得睡了個懶覺。
    自然醒。
    上午九點多才爬起床，給自己做了一點早餐，如往常一般聽著廣播，看著新聞。
    李非甚至已經忘了，5g網絡是什麽時候普及的，隻是明顯的感受到資訊越來越發達了，各種信息也越來越繁雜。
    真的，假的，五顏六色的信息，充斥在網絡上的各個角落，讓每一個人在虛幻和現實中徘徊。
    收音機裏。
    播音員熟悉的聲音傳入了耳中。
    “東京奧運會宣布推遲。”
    “中東宿敵泯恩仇。”
    “英國脫歐大戲終於落下了帷幕。”
    收音機還在響著。
    李非的目光卻落到了某財經網站，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一條簡短的財經新聞。
    “x公司3.8億元商票宣布違約。”
    李非看著這條信息，目光忽然停住了，隱約記得這家公司和大風證券，應該是有不少業務往來的。
    想了想。
    李非打開了專業版的軟件查了查。
    果然。
    這家公司是大風證券合作夥伴，雙方的合作已經十幾年了，而李非很清楚這家公司的商票違約代表著什麽。
    該來的總會來。
    大風證券崩盤的速度，比李非預料中還要快上許多。
    見微知著。
    3.8億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出現違約就代表著這家公司，實際上已經難以維持了。
    這筆爛賬的金額很大，大風證券逃不了連帶責任。
    片刻後。
    李非的目光從筆記本電腦的屏幕上離開，本能的想要點上一根煙，卻很快忍住了。
    把煙和打火機扔到一旁，李非給自己倒了一杯花茶。
    品了一口。
    山野花茶入口略微有些苦澀，卻漸漸變得甘甜。
    同時間。
    大風證券。
    總裁辦公室裏的電話響個不停，秦素素卻沒有接，而是站在窗邊看著外麵的風景。
    新來的年輕女秘書匆匆外麵跑了進來。
    接起了電話。
    女秘書先對著電話說了幾句，然後向著秦素素說道：“秦總.....某大行的電話，您看？”
    秦素素並未理會，將新來的秘書晾在辦公桌旁。
    話筒裏傳來了某個人，大聲質問的聲音：“喂，喂......怎麽回事兒啊，你們秦總到底在不在？”
    “讓她趕緊接電話！”
    秦素素一言不發，新來的秘書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時趙聘婷從外麵走了進來，從尷尬的秘書手中接過了話筒，然後向著她揮了揮手。
    秘書解脫了，識趣的走出了辦公室。
    然後趙聘婷輕輕掛掉了電話，又把固定電話的插頭也隨手拔掉了，辦公室裏終於安靜了下來。
    很快。
    隔壁辦公室的電話又響了起來。
    趙聘婷轉過身，輕輕將房門關上了。
    可是隔著緊閉的房門，仍舊能感受到公司上下人心惶惶的氛圍，以及難掩隱藏的壓抑。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就在一夜之間。
    夥伴公司出現了商票違約的事已經傳開了。
    多米諾骨牌的第一張已經倒下了，嗅覺最敏銳的大行，已經想要盡快脫身。
    接下來。
    投資人，合作夥伴將會爭先恐後的抽走資金。
    而在口罩危機前大肆擴張的秦素素，將陷入前所未有的窘迫，麵臨著資金鏈斷裂的絕境。
    再然後。
    動物園裏的猛獸們將會一擁而上，將新海集團，臨海科技等等優質資產瓜分一空。
    而秦素素這個名字將會出現在菜單上，然後被分而食之。
    甚至連將優質資產變現都來不及，就已經徹底崩塌了。
    趙聘婷開始思考起來，公司還能支持多久？
    或許一兩個月，或許會在苟延殘喘中存活一兩年。
    可這一切已經沒有意義。
    也不知過了多久，趙聘婷才小聲說道：“秦總，要不要讓幾位董事過來開個會？”
    在小趙的提醒下，秦素素就像是從一個噩夢中醒了過來，徐徐說道：“不用了。”
    “明人麵前不說暗話，他們可比我們精明多了。”
    趙聘婷隻好閉上了嘴，她知道老板說的沒錯。
    估計那幾位董事，已經在琢磨著該怎麽撒潑打滾，趕在公司倒閉之前多撈一點好處。
    或許那幾頭老狐狸，已經盯上了公司裏的優質資產，還有新董事長的位置。
    很快。
    趙聘婷又說道：“秦總，要不我去跟人事部說一下，先裁員，節省一點開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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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素素便有些疲憊的說道：“算了，這不是節省一點開支就能解決的問題。”
    說話時。
    秦素素看了看趙聘婷，然後輕聲說道：“聘婷，咱們倆也相處這麽久了，你也不用來安慰我。”
    “叫我素素吧。”
    趙聘婷有些無奈。
    低下頭。
    她最終還是輕叫了一聲：“素素姐。”
    秦素素滿意的答應了一聲，然後快步走到了辦公桌前，打開抽屜掏出了支票本。
    拿起了簽字筆，簽了一張大額支票。
    秦素素向著趙聘婷和藹的說道：“你我姐妹一場，我總不能虧待了你，這是你應該得的一筆錢。”
    在趙聘婷說話之前，秦素素又說道：“走吧，聘婷，以你的履曆不愁找不到工作。”
    趙聘婷欠缺固執的說道：“我不走。”
    然後輪到秦素素無奈。
    於是兩個人互相看著對方。
    趙聘婷從秦素素布滿血絲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疲憊還有絕望。
    哀莫大於心死。
    趙聘婷曾經想過，當事情終於無法挽回時，秦素素會是怎樣的表現，卻沒有想到她竟然如此平靜。
    她沒有發泄，也沒有大喊大叫，而是平靜的接受了現實，又平靜的為身邊人安排退路。
    然後她會獨自承擔一切。
    沉默中。
    秦素素走了過來，把支票塞進了趙聘婷的工裝口袋裏，然後吩咐了一聲。
    “你通知下去，想離職的盡快辦理，該給的補償要給足，不要耽誤了人家的前程。”
    “不想走的......隨他們吧。”
    趙聘婷隻好答應了一聲，卻沒有離開。
    秦素素便又走到了窗邊，抱著胳膊，看向了對麵的一座座摩天大樓，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不多時。
    秦素素忽然問道：“聘婷，你說他那個人也真是奇怪，每次都喜歡站在窗邊。”
    “你說他在看什麽？”
    趙聘婷一時無言。
    秦素素眼中便又浮現出一絲困惑。
    似乎她想要從李非的視角，看到點什麽不一樣的風景，卻怎麽也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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