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麵坑坑窪窪，刻滿了往屆學生留下的痕跡。
    有的是稚嫩的塗鴉，有的是勵誌的短句，還有些模糊的數學公式，曆經歲月的打磨，早已與木紋融為一體。
    教室前方，一塊擦得鋥亮的黑板反射著刺眼的光線，上方的電子時鍾正無聲地跳動著秒數。
    講台上擺放著監考老師的保溫杯與金屬探測儀，杯蓋邊緣沾著褐色的茶漬，探測儀的黑色外殼在燈光下泛著冷硬的光澤。
    黑板兩側的牆壁上，貼著兩張巨大的考場規則，白紙黑字的條文透著不容置疑的嚴肅。
    教室後方的牆角，老式電風扇發出"嗡嗡"的低鳴，扇葉攪動著悶熱的空氣，卻難以驅散彌漫在教室裏的緊張氣息。
    窗戶被淺藍色的窗簾遮擋得嚴嚴實實，隻在邊緣處漏進幾縷細碎的陽光，在地麵投下斑駁的光影。
    偶爾有學生的筆尖在試卷上劃過，發出沙沙的聲響，在寂靜的教室裏顯得格外清晰。
    每張課桌上都擺放著統一發放的文具袋，透明的塑料袋裏，2b鉛筆、黑色簽字筆、橡皮和直尺整齊排列。
    文具袋上印著的考場注意事項，被汗水浸濕的手指反複摩挲，邊角已經微微卷起。
    有的學生將準考證壓在文具袋下，照片上的麵孔青澀而緊張；有的則把紙巾攥在手心，白色的紙巾被揉得皺巴巴的，邊緣沾著汗漬。
    空調外機持續運轉，發出低沉的轟鳴聲，卻難以完全掩蓋此起彼伏的翻頁聲與偶爾響起的咳嗽聲。
    考場裏的每一個聲音都被無限放大，學生們此起彼伏的呼吸聲交織在一起，仿佛能聽見彼此緊張的心跳。
    有人在草稿紙上反複演算，筆尖劃破紙麵的聲音清脆而急促；有人咬著筆帽，目光緊鎖在試卷上，喉結不時滾動；還有人輕輕轉動手中的筆，試圖緩解掌心的汗水帶來的黏膩感。
    教室的角落，掛鍾的指針不緊不慢地走著，分針每移動一格，都像是一聲沉重的鼓點。
    窗外的蟬鳴依舊喧囂，偶爾有調皮的陽光穿過窗簾的縫隙，落在某個學生的試卷上，刺得人眼睛發酸。
    整個考場宛如一座精密運轉的機器，每個零件都在無聲地運作，等待著最後的結果揭曉。
    隨著考試時間的推移，教室裏的氣氛愈發凝重。
    有人額頭沁出細密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滴在試卷上暈開小小的水漬；有人的手臂因為長時間書寫而微微顫抖，卻依舊死死地攥著筆，不肯有絲毫鬆懈。
    監考老師在過道間輕輕踱步，鞋底與地麵摩擦的細微聲響，如同無形的枷鎖，壓在每個學生的心頭。
    李嘉樂的筆尖最先劃破寂靜。
    他的草稿紙平整地鋪在試卷左側，手指捏著黑色簽字筆的姿勢優雅得近乎慵懶，卻又帶著某種掌控全局的從容。
    第一頁選擇題的答案被他用方正規整的阿拉伯數字標出，像是精密儀器刻下的刻度。
    當後排考生還在第三題猶豫時，他已經翻過試卷，開始在解答題區域行雲流水地書寫，字跡如同印刷體般工整，連等號都畫得筆直如尺。
    陽光從窗簾縫隙斜切進來，在他腕骨處投下細小的陰影，隨著書寫動作輕輕晃動，仿佛是跳動的音符。
    郭靖愷握著自動鉛筆的指節泛白，試卷上的幾何圖形在他眼前扭曲成某次任務中錯綜複雜的路線圖。
    他盯著最後一道大題題幹裏的拋物線，突然想起上周執行任務時從天台躍下的瞬間。
    橡皮在草稿紙上反複擦拭，留下深淺不一的灰痕，如同他此刻紊亂的思緒。
    監考老師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他猛地回神，發現選擇題部分已經全部塗黑，那是他機械性的答題習慣，就像執行任務前檢查裝備般下意識的動作。
    喉結滾動著咽下不安，他將草稿紙翻了個麵，在空白處重重寫下"冷靜"二字，筆跡力透紙背，把紙張都戳出了褶皺。
    黃予星的草稿紙已經鋪滿了桌麵，邊角用藍色熒光筆標注著"第一套"和"第二套"。
    他咬著筆帽的牙齒在塑料筆杆上留下淺淺的牙印，圓滾滾的肚子把課桌抵得微微後傾。
    每當解出一道題，他都會習慣性地用手掌蹭蹭鼻尖，結果在臉上留下一道黑色的筆痕。
    遇到卡殼的步驟時，他會突然挺直腰板，肥厚的手指在空中比劃著輔助線，嘴裏念念有詞，仿佛在和看不見的對手博弈。
    當終於找到解題思路，他興奮地拍了下大腿，發出的悶響在寂靜的考場格外突兀，惹得前排考生回頭張望。
    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又迅速低頭演算，筆尖在草稿紙上劃出的弧線帶著破釜沉舟的氣勢。
    魏梓濠的鋼筆尖懸在試卷上方半寸處，像懸在弦上的箭。
    他的左手死死攥著橡皮，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紅痕。
    曾經在行動中握槍的手，此刻卻在顫抖，仿佛每個筆畫都比扣動扳機更艱難。
    他強迫自己深呼吸，回憶著孫詩雪幫他整理的錯題本，那些用彩色熒光筆標注的重點在腦海中一一浮現。
    當筆尖終於落下，字跡雖然歪斜，卻比往日練習時工整了許多。遇到複雜的計算，他會用尺子比著橫線，生怕寫出的數字偏離了軌道。
    每當完成一道題，他都會反複檢查，橡皮輕輕擦拭的聲音，像是他與內心焦躁的無聲對抗。
    李嘉樂已經開始檢查試卷，他用鉛筆在存疑的步驟旁輕輕畫圈，動作輕得幾乎聽不見聲響。
    窗外的陽光移到他試卷右下角的準考證號上，照得照片裏的眉眼愈發清晰。
    他忽然想起tangent的叮囑，嘴角不自覺地揚起，用筆在最後一道大題旁寫下一行小字："這次沒給你小看我的機會"。
    郭靖愷終於在草稿紙上畫出完整的輔助線，鉛筆芯突然"啪"地折斷。
    他愣了一瞬，隨即從筆袋裏抽出備用筆芯，動作利落得像是更換彈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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