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中沒有回應。
    桑凡之死死盯著幽月身後那十二對青銅羽翼，突然瞳孔劇烈收縮。
    他認出來了！
    他終於想起來了！
    他的嘴唇微微顫抖，聲音幹澀無比，道：“永恒……守望……這，這怎麽可能……”
    他的手指不自覺地抽搐著，仿佛看到了世間最不可思議的景象。
    “‘青銅守望’莫天行明明還活著……怎麽可能誕生第二位永恒守望者……”
    莫天行與星海學府府長楚罄空是好友，所以他有莫天行的好友。
    作為高階神級強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天生神職的鐵律。
    同一種天生神職，隻有上一位持有者隕落，下一位才會誕生！
    這是轉職天道不可違背的規則！
    然而此刻……
    幽月活生生地站在他麵前，背後十二對青銅羽翼上釘著的諸神虛影栩栩如生。
    那些腐朽的神明麵孔扭曲著，仿佛在無聲的哀嚎。
    幽月眸光似冷潭，她聲音如寒潭般冰冷，“貴府的唐山鬼，星宇的南九歌，還有宇宙銀行派出的殺手之王冷鬆……可有傳來消息？”
    就在剛剛，赫連煌盛已經告知了她這一消息。
    三大神階圓滿潛入星空學府，目的為了誰？
    量天下亦或者……她唯一的親傳學生？
    幽月認為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當她得知這一消息，心中怒火翻湧。
    這句話如同一柄重錘，狠狠砸在桑凡之心頭。
    “你……！”
    他臉色劇變，眼中滿是難以置信，“你怎麽會知道……”
    幽月背後的青銅羽翼緩緩舒展，每一片羽翼上的神屍都散發著令人心悸的腐朽氣息。
    她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桑凡之，聲音平靜得可怕。
    “三位神階圓滿……可惜，我星空學府有人族第一坐鎮，就算沒有，也有小白的……”
    她想到了‘抽獎轉盤’。
    有‘抽獎轉盤’在，別說三位神階圓滿，就算是三十位神階圓滿也傷不到江逾白，也威脅不到星空學府。
    此時此刻，她的裝備欄內就放著一個‘抽獎轉盤’。
    哪怕她不動手，不還手，桑凡之也拿她無可奈何。
    “桑凡之，你們已經敗了。”
    “那三位如今已經立下轉職天道誓言，正在前往域外戰場的路上。”
    “這不可能！”
    桑凡之下意識怒吼，聲音卻帶著他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
    三位神階圓滿，兩位在明，一位在暗，豈能如此輕易落敗？！
    他下意識的欲要張口反駁，卻看到了幽月平靜目光下的冷嘲，心中頓時咯噔一下，連忙給唐山鬼發去信息：
    【唐前輩，你如今在哪？回答我！】
    幾息之後……
    桑凡之的身體猛地一晃，臉色瞬間慘白如紙。
    唐山鬼等三位神階圓滿的確如幽月所說那般，已經在前往域外戰場的路上。
    之所以沒有傳訊告訴他，是因為轉職天道誓言的約束。
    當時在發誓時，赫連煌盛臨時加入了這一要求。
    他們不敢不從。
    “敗了……真的敗了……”桑凡之喃喃自語，眼神渙散，仿佛一瞬間蒼老了千歲。
    “半……半步超神……”
    桑凡之的聲音細若蚊蠅，心中誕生絕望，“量天下已經……已經半步超神……”
    唐山鬼的消息讓他渾身發冷。
    兩大職業融合完成卻未能完成晉升超神的任務，才可被稱為半步超神……這意味著什麽？
    量天下……竟然也擁有第二職業！！
    桑凡之的眼神徹底茫然了。
    三大聖地學府互相製衡千年，彼此之間了如指掌。
    幽月擁有第二神職已經足夠驚人，現在連量天下都……
    他突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體內的神力仿佛被抽空一般。
    那種感覺，就像一隻螻蟻突然看清了蒼穹的浩瀚，意識到自己永遠不可能觸及。
    “為什麽……”
    桑凡之失魂落魄地抬頭，“為什麽會這樣……”
    兩大聖地學府聯手，本以為勝券在握……然而從一開始，他們就必敗無疑。
    半步超神，人族無敵！
    界域之力，所向披靡，無人可擋！
    幽月靜靜地看著這位曾經的對手，眼中沒有勝利者的得意，也沒有半分憐憫，隻是淡淡道：
    “因為星空學府，有江逾白。”
    這句話如同一記重錘，將桑凡之最後一絲鬥誌也徹底擊碎。
    “江逾白……”
    桑凡之口中喃喃，腦海中浮現出江逾白高坐於高台之上的場景。
    是了。
    一切都因江逾白而起，是江逾白的出現讓他，讓星海和星宇兩座聖地學府一步步走到如今這個地步。
    桑凡之的眼中閃過一絲恍惚，他忽然想起得知藍星疑似也誕生了一位天生神職時。
    他後悔了。
    那時，他就不應隻派遣柳擎蒼前去藍星。
    後悔當初沒有親自去見江逾白一麵，後悔輕視了那個消息，後悔沒有放下身段去招攬這位天才。
    更後悔在李昭璃的誘導下，選擇和星空學府走到對立麵，更後悔派出唐山鬼……
    此時此刻，他內心有太多的悔意。
    作為代府長，他身上背負的可是人族第一聖地學府！
    如今……全完了。
    “若是當初……”
    桑凡之的嘴唇顫抖著，眼前浮現出無數個可能的‘如果’。
    如果當時他在星空學府姿態放低一些。
    如果他和薄飛陽沒有去窺探江逾白。
    如果他能像幽月那樣慧眼識珠……
    如果他沒有輕信李昭璃的話……
    現在站在江逾白身邊的，會不會就是他桑凡之？
    擁有江逾白的星海學府未來會走到何種地步？
    這個念頭像毒蛇般啃噬著他的心髒。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不是敗給了幽月，不是敗給了星空學府，而是敗給了自己的傲慢與短視。
    他被名利蒙蔽了雙眼！
    一滴冷汗順著他的鬢角滑落。
    他想起江逾白那可抽出神級獎勵的‘抽獎轉盤’，想起了星空學府招生簡章內提到的那幾種抽獎機。
    “原來從一開始……”
    桑凡之慘笑一聲，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我們就在與一個不該為敵的人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