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皇後猛地站起身來，不敢置信地看著來人，“您……您不是……”
    皇上冷哼一聲：“朕還活著，讓皇後失望了。”
    林知許好整以暇地站起身，走到皇上身後。
    “是你！”皇後頓時想通了，指著林知許，聲音顫抖，“你是故意的……這是個圈套！你怎麽敢的，你怎麽敢的！”
    “住口！”皇上厲聲喝道。
    重病初愈，皇上的麵色仍舊十分虛弱，但驟然爆發出來的氣勢，卻仍讓皇後周身一顫。
    他大步上前，將皇後推倒在地，坐在椅子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這便是皇後的打算？”皇上冷冷問道。
    皇後脫口而出：“皇上恕罪，這並非臣妾本意，臣妾也隻是……隻是聽五皇子的吩咐行事啊！”
    皇上“嗬”了一聲：“好一個聽五皇子的吩咐！朕怎麽不知，你堂堂皇後，竟會被一個皇子所控製！”
    “這……”皇後心念急轉，再抬起頭的時候，已經紅了眼眶。
    “皇上，”她慢慢說道，“臣妾自知犯了大錯，但這並非是臣妾的本意啊！”
    “臣妾雖貴為皇後，可膝下卻並無親生子嗣，唯一的兒子，失蹤之後再無音信……皇上，您是男子，不知女子在世上立足辛苦，您在時臣妾尚有依靠，可若是……臣妾所能依靠的，唯有五皇子罷了。”
    “如今在您眼中，是臣妾行這等大逆不道之事，可您為臣妾想一想，除了聽他的話，臣妾還有什麽選擇呢？”
    皇後一邊說著，一邊借著寬大的袖口，給一旁的宮女悄悄打著手勢。
    那宮女收到命令，不動聲色地退了出去。
    但沒過了多久，便被兩個披甲侍衛押了回來。
    皇上冷笑：“這便是皇後口中的毫無選擇！”
    他看著皇後的目光中滿是失望：“皇後，朕與你做了這麽久的夫妻，沒想到你一聽聞朕的死訊，便立刻忍不住了！如今你還想要通風報信？朕告訴你，那兩個逆子，連同你和貴妃兩個賤人，都已經被朕的人控製住了！你們可曾對朕有過一絲真情！”
    皇後自知大勢已去，反倒挺直了脊背。
    她笑了，笑聲越來越大，到了最後幾乎已經變成了癲狂。
    “真情？”
    皇後好不容易笑夠了，她擦著笑出來的淚，聲音輕慢而譏諷：“皇上想要真情？”
    皇上的下巴緊繃著，麵無表情地看著她。
    “當年臣妾剛入太子府的時候，大榮戰事不斷，臣妾與皇上聚少離多。”
    “次年臣妾生下了孩子，養到兩歲的時候，得了天花走了。臣妾一直哭，一直哭，恰逢您回京，您看見臣妾哭，不耐煩地說死都死了，還要哭到什麽時候？死人哪有活人要緊。”
    “那時候臣妾不懂，隻覺得心冷，後來臣妾才知道，您根本沒有心。”
    皇後微笑著與他對視：“您想要真情，可真情這樣的東西，隻有同樣的真情才能換來。”
    “您對臣妾，對貴妃，對後宮裏這麽多的嬪妃，就隻有冷冰冰的算計和謀劃，又怎麽能要求我們的真情呢？”
    “死人哪有活人要緊，這話是您當年告訴臣妾的，臣妾深以為然。”皇後伏下身去，“事已至此，是皇上棋高一著，臣妾無話可說，要殺要剮悉聽尊便，隻是臣妾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若有什麽錯處，也是皇上教會臣妾的，不是嗎？”
    “混賬！”
    皇上怒急，抓起杯子朝著皇後砸去。
    杯子正正地砸在了皇後的額頭，一道血跡順著她的額角流了下來。
    但皇後仍然笑著，笑得十分肆意。
    “皇上，您當真失敗透頂。”她搖著頭，說道，“您死了，是沒有一個人會傷心難過的。您的兒子們，一直在盼著您早死啊，這一回，怕是又要失望了。”
    皇上的胸脯大幅度地起伏著，林知許見狀，連忙蹲下來為他順著氣。
    “來人！”皇上大喝一聲，“將這個賤婦拉下去，關入大牢！”
    侍衛大步上前拖起了皇後，皇後並不掙紮，隻是看著皇上冷笑。
    “你看著吧！”她大聲叫道，“你以為這回你贏了，但你的皇位是坐不了多久的！你忘了你自己的皇位是怎麽來的麽？你的兒子們身上都流著你的血，他們也會像你一樣……嗚嗚……”
    侍衛堵住了皇後的嘴，讓她後麵的話沒辦法再說出來。
    皇上大口喘著粗氣，麵色極差。
    林知許輕輕為他撫著胸口，卻被他一把推開，神情狠厲。
    聲音漸漸遠去，殿中靜得落針可聞。
    “父皇，您的身子好啦！”
    小公主清脆的聲音打破了寂靜，她不知什麽時候掙脫了哥哥的手，跑到皇上身邊，手腳並用地往他膝上爬。
    “父皇父皇，您別聽母後說，您受傷的時候，蓧蓧可傷心了！”她伸出小手，摸著皇上的臉，“蓧蓧每天晚上都藏在被子裏哭，還求菩薩保佑父皇來著！”
    皇上緊繃的唇角漸漸鬆弛了下來，他緩緩抬起手，緊緊抱住了小女兒。
    “父皇好了，”他說，“蓧蓧別哭了。”
    小公主懵懂地點頭，又問：“那父皇什麽時候帶蓧蓧去禦花園裏抓蝴蝶？”
    皇上低低笑了一聲：“今年已經沒有蝴蝶了，等明年，後年，以後每一年，父皇都帶你去抓蝴蝶，好不好？”
    小公主高興地伸出小指：“父皇要說話算數，拉鉤！”
    皇上看著她的目光寵溺：“自然是算數……”
    話音未落，一支箭呼嘯著從門外飛來，直奔他的麵門。
    情急之下皇上將女兒擋在了身前，卻被林知許拚死一撞，幾人滾在地上，那支箭擦著小公主的鬢角，射到了身後的宮牆上。
    林知許一把奪過女兒死死護在懷裏，看向皇上的瞬間凶相畢露。
    但皇上已經無暇顧及了，他連滾帶爬地躲到了椅子後麵，高聲喊道：“護駕，護駕！”
    殿中充斥著尖叫聲和哭喊聲，數支利箭破窗而來，眾人紛紛向外逃竄，其中不乏有人身中數箭，倒在地上沒了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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