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手輕而易舉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匕首掉到地上，發出了一聲脆響。
    “大哥？！”
    葉謹言的下頜線緊繃著，他依舊握著她的手腕，深深地看了她許久，忽然稍一用力，將她拉到了自己的懷裏。
    他身上帶著塵土的氣息，還有一絲似有若無的血腥味。
    葉清言被他緊緊擁入懷中，在經過最初的恐懼和錯愕之後，她的心跳漸漸平緩了下來。
    但她很快便察覺到了不對。
    他……在顫抖。
    “大哥，你受傷了？”葉清言著急問道。
    她的臉埋在他的懷裏，看不到他的表情。片刻之後，聽到他的聲音從頭頂傳了過來：“沒有，隻是路上殺了一頭熊。”
    火堆裏的火苗發出了“劈啪”一聲響，葉謹言終於放開了手，緊抿著唇，借著火光細細打量著葉清言。
    葉清言有點不好意思：“大哥放心，我也沒有受傷。”
    “是麽？”
    葉謹言擼起她的袖子，露出胳膊上一道道青紫的印子。
    那是她騎在馬上，一路上被兩側樹木的枝條抽的。原本還沒有覺得多痛，這會兒許是終於有了能依靠的人，她不必再時刻提心吊膽了，不由自主地就“嘶”了一聲。
    “過來。”
    葉謹言走到山洞裏坐下，對她說道。
    葉清言乖乖地坐到了他身邊。
    他從懷裏拿出藥膏來：“有點疼，忍一下。”
    藥膏散發著淡淡的清香，他借著火光，仔細地為她塗著藥。
    周圍一片寂靜，隻有兩人輕微的呼吸聲。
    葉清言抬起頭，剛好能看到葉謹言緊皺的眉頭。此刻他正垂著眼眸，濃而密的睫毛將一切情緒都掩住了。
    她莫名覺得有些不自在。
    “大哥，”葉清言打破了沉默，“你也遇到那頭熊了？”
    葉謹言的手微微一頓：“也？”
    “啊……”葉清言察覺說漏了嘴，但這會兒也沒法子再找補了，隻能避重就輕，“我遠遠地瞧見了，沒等它接近便跑走了。”
    葉謹言繼續給她上藥：“你的眼神真好。”
    葉清言又是一噎，後知後覺地想起來，林子裏麵昏暗幽深，又有樹木遮蔽，就算她眼神再好，也沒法子在黑熊靠近之前便逃走。
    她打了個哈哈：“大哥真厲害，竟能殺了黑熊！”
    “算不得什麽。”葉清言說，“你才厲害，能從黑熊掌心裏逃出來。”
    他的聲音依舊平靜，但葉清言卻知道他生氣了。
    她小心地拉了拉他的袖子：“大哥，我這不是沒事嗎……”
    葉謹言不說話，默默給她上著藥。
    葉清言也不敢多說，今天這事原本就是她不對，時言阻止了幾次，她都沒有聽她的，一意孤行要騎馬。
    後麵發生的事雖然都是意外，但說到底，還是她將自己置於危險之中的。
    “大哥，我知道錯了……”她小聲道歉。
    葉謹言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抬起頭直視著她。
    葉清言心虛地不敢與他對視。
    “你先睡吧，”她聽到葉謹言說，“不用擔心，我幫你守著。”
    她迅速瞥了他一眼，隻見他正按著自己的眉心。
    “那大哥你不生氣了吧？”她問。
    “我還得氣一會兒。”他的聲音悶悶的。
    在得知她出事了的時候，他如墜冰窟，手心裏瞬間布滿冷汗，幾乎連站都站不穩。
    而等順著痕跡一路追過來，遇見那黑熊的時候，他更是幾近絕望。
    那種感覺太過窒息，哪怕到現在，他的心仍在狂跳不止。
    他當然生氣，恨不得戳著她的腦門，問她為什麽非要騎馬。
    可他也知道這並不是她的錯，她又怎麽會想到騎馬竟能遇到這種危險？難道因為不想讓她涉險，日後就要處處控製著她？
    再看到她慘兮兮的樣子，他又委實無法將責備的話說出口。
    聽他這樣說，葉清言就放下心來了。
    她往他身邊挪了挪，像小時候一樣抱住了他的胳膊。
    “別生氣，氣壞自己的身子不值當。”她勸。
    葉謹言：……
    他幾乎要被氣笑了：“謝謝你開解我啊！”
    “不用客氣。”葉清言厚著臉皮笑道，“大哥對我最好了，才不會和我計較，對不對？”
    葉謹言到底還是沒忍住，戳了她的腦門一下。
    “往後不要這樣了，”他說，“你要是想騎馬，就告訴我，我陪你一起。”
    “不騎了，以後都不騎了。”葉清言伸出手給他看，一路上死抓著韁繩，掌心已經磨起了泡。
    葉謹言又皺起眉：“這些水泡得挑了，上了藥才能好得快。”
    “等回去再說吧，”葉清言說道，“大哥你身上有沒有帶吃的？我餓得厲害。”
    葉謹言將全身上下都摸了一遍，卻一點能吃的東西也沒有。
    他來得太急，那傷藥還是從前養成習慣一直帶在身上的。
    “等著。”他摸了摸她的頭就要起身出去。
    “別去！”葉清言拉住了他，“天黑林子裏太危險了，等天亮了再說吧！”
    “我不走遠。”葉謹言說，“方才我瞧見你騎來的那匹馬，腳底下有幾個果核，想來就生長在不遠處。”
    葉清言鬆開了手：“小白馬還在外頭嗎？”
    葉謹言的唇角微微勾起：“那匹馬不錯，很通人性。方才就是它帶我過來的。”
    他安撫似的拍了拍葉清言，起身離開了山洞。
    山洞裏又隻剩下了葉清言一個人，但一想到葉謹言就在附近，她就十分安心，沒一會兒便睡了過去。
    不知睡了多久，她聽到有人叫她。
    睜開眼就看到葉謹言遞過來一個果子。
    “有點酸，”他說，“你先吃一個墊墊肚子，等會兒兔子就烤好了。”
    葉清言迷迷糊糊地接過果子咬了一口，酸澀的汁水彌漫在口腔裏，讓她的睡意頓時消散了。
    她的腦子也重新轉了起來：“兔子？”
    葉謹言“嗯”了一聲，將手裏剝了一半皮的兔子舉起來給她看。
    “方才回來的時候遇到的。”他說。
    “兔子！”葉清言睜大了眼睛。
    她徹底清醒過來：“我來烤我來烤！”與此同時，她的肚子十分配合地叫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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