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葉清言抿嘴笑道，“是我們一同商議的結果。”
    她沒有瞞她：“今年不少地方遭了災，京城裏又有淩柏鬧了這麽一遭，國庫實在有些撐不住。若是我們在這個當口成親，又是一筆極大的開銷，不如先等一等，把銀子花在更緊要的地方。”
    “那便好，”葉時言鬆了一口氣，“我還當大哥惹了你生氣……”
    “我想去各處看看。”葉清言說。
    這個念頭已經在她心裏徘徊了許久：“之前我們說興辦女學，雖設想得很好，可終究是紙上談兵。各處的民情是不同的，不能一概而論，我想著到處去走走看看。”
    “也好，”葉時言說，“隻是大伯父和大伯母會同意麽？”
    葉清言吐了吐舌頭：“未必，所以我還沒同他們說。你也不要告訴旁人。”
    葉時言點點頭，問：“那大哥知道嗎？”
    “知道。”葉清言答道。
    葉時言放下心來。
    小言很有主見，可有主見有時候也意味著會我行我素。
    她怕小言有一天會不告而別，這也確實是她能做出來的事。
    大哥知道的話她就安心多了，大哥行事一向穩妥，不會任由小言做出這麽任性的事……嗎？
    三日之後，宮裏傳來消息，公主和太子不告而別了。
    葉俞言氣得跳腳：“你出海不帶我，小言離京也不帶著我！你們太過分了！”
    葉時言木著臉，她怎麽忘了，大哥根本不會阻止小言，他隻會聽小言說想走，立刻便回去收拾行囊。
    “你不是要闖蕩江湖麽？”她說，“一直指望著我們帶著你，哪裏算得上是闖蕩？”
    葉俞言委屈：“可二伯母不讓我自己走。”
    葉時言眯起眼睛笑了：“大伯母還不讓小言走呢！”
    “那不一樣，”葉俞言分辯道，“小言可以自己偷偷離京，我……”
    她忽然頓住，眨了眨眼睛。
    “就是啊，”葉時言慢吞吞地說，“小言可以自己走的。”
    葉俞言“嘿嘿”笑了：“我懂了！時言，多謝你……”
    葉時言如臨大敵：“別謝我！我可沒有同你說什麽！”
    “是是是，”葉俞言笑道，“都是我自己的主意。”
    她順了氣，高高興興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而葉時言翻了翻手裏的賬冊，也笑了起來。
    姑娘家好像天生就要受到比男兒更多的約束。
    小時候她們被教導著循規蹈矩，不能爬樹，不能下河，不能跑跑跳跳，要聽爹娘的話。
    長大後她們要嫁人，要打理後院，要生兒育女，要在那四四方方的小院子裏度過人生裏最燦爛最美好的年紀。
    等年紀大了，膝下子孫成群，旁人看了，都羨慕她有福氣，而隻有她自己，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回顧這一生，發出深深的歎息。
    可誰說人生就隻能如此呢？
    俞言闖蕩江湖，阿笙入朝為官，小言辦女學，她自己做生意。
    旁人可能不理解，但隻要選定了自己的路，又何須別人理解呢？
    就算選錯了又能怎樣，以後的日子長著呢，錯了便錯了，還有許多條路可以走。
    反正人生怎麽樣都不會完蛋。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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