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加更】陳宴登門涼國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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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涼國公府。
    書房。
    案後烏木椅鋪著暗紋錦墊,椅旁立著三足銅爐,一縷檀香慢悠悠纏上梁間。
    “陳宴這小子不去南曲院子唱大戲,真是太可惜了!”
    “幾句話就煽得長安百姓,幾乎快全部倒向宇文滬了!”
    “厲害呀!”
    侯莫陳沂半倚在烏木圈椅裏,肩頭鬆垮垮地塌著,錦袍的前襟被他隨手扯開半寸,露出內裏月白的中衣。
    他右腿疊在左腿上,足尖勾著靴尖輕輕晃悠,手裏那串紫檀佛珠被撚得慢悠悠轉,尾端的墜子隨著動作在膝頭磕出細碎的響。
    什麽叫頂級口才?
    這他娘就是了!
    侯莫陳沂活了大半輩子,就沒見過能監斬玩出如此花樣的......
    “大塚宰會器重此子,果然不是沒有原因的!”鄭德林呼出一口濁氣,忍不住歎道。
    有些時候,真是不服不行啊!
    而且,這小子才年僅十七歲,對輿論與民心的把控,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直接給宇文滬樹立起了愛民如子的形象。
    何止恐怖二字可以形容的?
    “嗬!”
    侯莫陳沂輕哼一聲,撇嘴道:“宇文滬那廝也是夠狠夠果決的!”
    “竟不惜真的廢了,宇文倫的王爵,將其貶為庶人!”
    那被廢的不是旁人,而是皇族宗室,他們同一個祖父的至親.....
    結果眼都沒眨,一點猶豫都沒有,就直接給廢了!
    侯莫陳沂莫名有些理解,為何宇文信臨終前,會選擇宇文滬來接班了。
    “將燕王削爵,不僅給了朝野一個交代,也樹立了他的權威,還拉攏了民心!”
    “好手段啊!”
    鄭德林輕捏胡須,搖頭歎道。
    要對走私通敵之事收尾,隻殺那五個白手套,是遠遠不夠的,必須是要有高層出來背鍋的.....
    選擇燕王宇文倫,妙就妙在控製了波及範圍,還捏住了其餘三大柱國的把柄,有隨時以大義名分,問罪發難的可能!
    侯莫陳沂撫著額頭,若有所思,問道:“德林,你說宇文滬、陳宴這樣的對手,咱們還要與其為敵嗎?”
    報複就意味著交惡,站在宇文滬的對立麵.....
    他侯莫陳沂跟趙虔、獨孤昭可不一樣,沒有那麽強的權力欲,更無他倆在朝中那穩固的根基。
    是故,此前一直保持著中立,但現在這局勢,怕是難以維持,必須要做出選擇了.....
    鄭德林目光一凜,沉聲道:“老爺,外邊都說您是獻祭了徐執象,來作為給大塚宰的投名狀.....”
    “咱們不如徹底坐實這個說法!”
    由於有這個謠傳的存在,徹底絕了倒向另外兩大柱國的可能,至於小皇帝根本不在,選擇考慮範圍之內.....
    既然事已至此,完全可以將謠言變成真的!
    扭轉當下的被動局勢。
    “你說得在理....”
    侯莫陳沂權衡半晌利弊後,不由地點點頭,認同道:“宇文滬與那倆之間,有商挺、宇文橫、陳宴等人輔佐,世家支持的他,贏麵要大的太多了!”
    不可否認,趙虔和獨孤昭兩大柱國,是有不少舊部,勢力不容小覷....
    但手中握有天子,麾下還人才濟濟的宇文滬,要強大的太多!
    加上自己,也不一定鬥得過,還不如站隊宇文滬兄弟.....
    “老爺,明鏡司督主前來登門拜訪!”
    就在這時,涼國公府管家敲門而入,恭敬道。
    “你說誰來拜訪?”侯莫陳沂愣了愣神,問道。
    他怎麽也沒想到,這剛一說他,他直接就來了.....
    “是明鏡司陳宴陳督主!”
    管家再次詳細重複:“此刻他與扈從就在前廳等候......”
    “快快有請!”
    “絕不可能慢待了陳督主!”
    侯莫陳沂在經過短暫怔愣後,猛地回過神來,催促管家的同時,還不忘整理自己略顯淩亂的衣衫。
    ~~~~
    片刻後。
    國公府。
    會客廳。
    “見過大司空!”
    陳宴瞧見遠處匆忙而來的侯莫陳沂,放下手中茶碗,不緊不慢地起身,抱拳行禮道:“下官冒昧登門拜訪,攪擾了!”
    “哈哈哈哈!”
    侯莫陳沂大笑,上前按住陳宴的手,好似極為熟絡一般,開口道:“陳督主說得哪裏話?”
    “你今日不來,老夫也是打算去去你府上坐坐的.....”
    侯莫陳沂將姿態放得極低,哪怕兩人中間差了輩。
    但沒辦法,他一生征戰無數,更是甚至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是真的怕這種玩陰的之人.....
    “看來下官與大司空想一塊兒去了!”陳宴淡然一笑,打量著這位最年輕的柱國,順著他的往下說去。
    “是啊!”
    侯莫陳沂點頭,朝管家吩咐道:“去將老夫珍藏的顧渚紫筍沏上來!”
    國公府的下人動作極快,迅速就將那顧渚紫筍沏好,給呈了上來。
    “嗯,清香撲鼻,醇厚綿長,實乃一等一的好茶啊!”
    陳宴端起這名貴之茶,輕吹飄蕩的熱氣,淺淺抿了一口,歎道。
    “陳督主喜歡就好.....”
    侯莫陳沂笑了笑,試探性問道:“不知今日督主登門,是所為何事?”
    “也不是什麽大事?”
    陳宴放下茶碗,輕輕擺了擺手,笑道:“就是來給大司空送兩樣東西而已!”
    “兩樣東西?”
    侯莫陳沂眉頭微蹙,喃喃重複,不解道:“不知都是何物?”
    盡管麵前這位年輕的督主,說起話來很是和顏悅色,但他總有種不妙的預感......
    究竟是什麽樣的東西,能值得堂堂明鏡司督主,親自登門相送呢?
    “徐執象的供詞!”
    “以及在錦繡商會搜出的證據!”
    “還請大司空過目......”
    陳宴嘴角微微上揚,抬手輕揮兩個手指,示意朱異將東西給遞過去。
    侯莫陳沂接過翻看後,脊梁骨一陣發涼,冷汗順著鬢角往下淌,瞬間浸透了裏衣,貼在背上黏膩得像層冰,喉結上下滾了滾,脫口而出:“無稽之談!”
    “這都是無稽之談!”
    “老夫向來奉公清廉,怎麽可能與那徐執象扯上關係?”
    “還請督主明鑒!”
    說罷,朝陳宴抱起了拳。
    毋庸置疑,其中的樁樁件件都是指向他的,而且可以說是證據確鑿......
    但承認是不可能承認的!
    隻是預想中的發難責問並未出現,陳宴出人意料點頭認同道:“下官也是這麽認為的!”
    頓了頓,又繼續道:“大司空乃是大周肱骨,八柱國之一,怎會做出此等事?”
    “定是徐執象故意攀咬,要構陷忠良!”
    他這又是唱得哪出?...........侯莫陳沂疑惑地望著,在替自己開脫的陳宴,滿是難以置信,雖說看不出在玩什麽把戲,卻也附和道:“正是!”
    “老夫就知曉陳督主慧眼如炬,絕不會輕信這些的!”
    陳宴微笑頷首,端起茶碗,話鋒一轉,又繼續道:“當然,下官此番前來呢,還帶來了一個大塚宰要交予大司空的差事.....”
    原來擱這而等著呢...........侯莫陳沂聞言,扯了扯嘴角,硬著頭皮問道:“不知是何差事?”
    陳宴眸中閃過一抹狡黠,笑得極為和煦,道:“大塚宰想請大司空,主持接下來的商稅革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