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遇火會爆炸的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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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遇火能爆炸?”
    “世上能有如此神奇之物?”
    高炳話音落地,廳內的燭火恰好跳了跳,將眾人臉上的驚愕照得無所遁形。
    眸底的驚詫混著疑竇,幾乎要漫出來。
    活了幾十餘載,曆經大小仗無數,見過火攻、水攻,從卻未聽說過粉末能有這等威力,不由得將信將疑地眯起眼。
    “高兄,你是認真的?”
    顏之推死死盯著高炳,不斷上下打量,眸光流轉,問道:“而且那還是粉末,確定沒有在說胡話?”
    臉上是說不出的疑惑。
    粉末遇火爆炸?
    這也太顛覆常識了吧?
    老高這家夥,看起來也沒喝多與暈頭啊!
    “顏兄,我現在很清醒....”
    高炳被看得有些頭皮發麻,扯了扯嘴角,斬釘截鐵道:“絕對不是在胡言亂語!”
    楊欽抬眼看向高炳,鬢角的發絲隨著搖頭的動作輕輕顫動,眼底的疑雲比先前更濃了幾分:“退一萬步說——”
    他刻意頓了頓,聲音壓得沉緩,每個字都像從牙縫裏擠出來的:“縱使真有粉末能遇火爆炸.....”
    說著,俯身指向布防圖上標注香爐的位置,指尖重重敲了敲:“但真能炸開上香爐的同時,還將宇文滬一同炸死嗎?”
    達成一個都難,更何況還是一起滿足兩個!
    要知道那香爐的至少百斤,且極其堅固還是實心的.....
    那可不是尋常土牆。
    難度未免也太高了!
    高炳撚著胡須的手猛地頓住,眼角的皺紋裏那抹神秘笑意漸漸淡去,換上幾分沉凝:“最初我也是不信的,以為阿炅是在信口雌黃.....”
    他垂眼望著案幾上的布防圖,指尖無意識地在“香爐”標記旁畫著圈,聲音低得像從喉嚨深處滾出來:“直到阿炅將那粉末點燃!”
    炭火的光暈在他臉上明明滅滅,恍惚間,他眼前似乎又鋪開了那日的景象——
    一聲悶響炸開,地麵仿佛被狠狠捶了一拳,掀起半尺高的土浪。
    緊接著是更烈的轟鳴,那些許粉末所在的地方,炸出個尺許深的坑。
    碎石混著焦土像雨點般飛濺,竟將三丈外那堵半塌的土牆又震塌了大半,揚起的煙塵遮得夕陽都暗了幾分。
    獨孤昭忽然抬手,紫貂裘的袖口在空中,劃了道利落的弧線,將爭執壓了下去。
    隨即,目光掃過案幾上的布防圖,又落回高炳與顏之推的臉上,聲音沉穩如磐石:“與其在這裏毫無意義的爭論,不如讓阿炳取些粉末來,一試便知真假了!”
    “有道理!”在場眾人齊齊點頭讚同。
    “我這偈語派人去.....”
    高炳頷首,快步來到廳門處,喊道:“來人啊!”
    “回府去將阿炅從黑市上,買回來的粉末,盡數給取來!”
    “是。”隨行親衛躬身上前,垂手侍立在門邊,應了一聲。
    轉身時腳步匆匆,廊下很快傳來馬蹄聲,由近及遠,消失在夜色裏。
    不多時,隻見那親衛肩上扛著個半滿的麻袋,額上滲著汗,踉蹌著歸來。
    高炳快步迎了上去接過,麻袋在地上拖出“沙沙”的聲響,來到眾人麵前,“兩位老柱國,這便是那遇火會爆炸的粉末!”
    說著,便俯身去解麻袋口的束結,揚起一陣灰霧。
    顏之推眯著眼打量那堆灰黃色的粉末。
    光線落在他繃緊的側臉上,映得眉峰間的疑慮愈發濃重。
    “平平無奇的,倒是看不出有什麽特殊之處.....”他從喉嚨裏擠出一聲輕哼。
    說著,伸出兩根手指,極快地在粉末堆邊劃了下,指尖沾了些微粉末,對著燭火遠遠撚了撚。
    顆粒細得幾乎看不見,隻留下點冰涼的觸感,與尋常礦石磨成的粉並無二致。
    “這模樣,便是扔在路邊,怕是都沒人會撿。”竇毅俯身,雙手往腰間一按,語氣裏帶著幾分不以為然。
    “嗯。”楊欽也跟著點頭,目光在灰黃色粉末上轉了兩圈。
    “單是看的話,的確並無出奇的地方.....”高炳嘴角微微上揚,說道,“得用火點燃才能看到效果!”
    獨孤昭會意,抬起手來,紫貂裘的袖口輕輕一揚:“陂羅,去取一支青銅小鼎來,要最厚實的那種,再備一盒火折子、一捆浸過桐油的棉線。”
    “是。”席陂羅應聲而動。
    獨孤昭頓了頓,目光掃過廳中諸人,“都隨老夫到後院去。”
    不多時,幾個家仆抬著個巴掌大的青銅鼎進來。
    鼎身鑄著繁複的雲紋,邊角被磨得發亮,瞧著便知分量不輕。
    席陂羅也取來了棉線和火折子,用油布小心地包著。
    眾人魚貫而出,踏著廊下的月光往後院走。
    夜露已重,青磚地上凝著層白霜,踩上去咯吱作響。
    後院角落堆著些廢棄的磚石,正好做試驗的場地。
    顏之推往前踏了兩步,靴子踩在結霜的青磚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他搓了搓手,掌心的老繭在月光下泛著硬實的光,嗓門亮得像撞鍾:“老柱國,讓我來試驗一番,這小小的粉末,是否有高兄說得那般神奇!”
    獨孤昭與趙虔相視一眼,沒有言語,卻皆是點頭默許。
    大步走到青銅鼎旁,彎腰舀了一大抔粉末入鼎,又拎起那截浸過桐油的棉線,指尖在上麵撚了撚。
    高炳見狀,趕忙上前提醒,急切道:“顏兄,你放入鼎中的粉末數量太多了.....”
    “無需裝滿,一小半即可!”
    “這點就真的可以?”顏之推將信將疑,但還是照做了。
    將原本被粉末填得滿滿當當的小鼎,又弄出了大半....
    “還請諸位退至十五步開外!”
    “再由顏兄點燃引線來引爆粉末!”
    高炳隨後快步來到獨孤昭等人身側,沉聲道。
    隨即,又朝即將準備點火的顏之推,叮囑道:“顏兄切記,點燃引線後,第一時間遠離,越遠越好!”
    “用得著如此謹慎?”趙虔眉頭微挑,沉聲道。
    “聽阿炳的吧,謹慎些總是沒什麽壞處的......”
    獨孤昭選擇聽從,開口道:“咱們退至十五步開外!”
    “嗯。”趙虔等人應了一聲,隨高炳朝安全距離退去。
    “來!”
    顏之推目光灼灼地望著,鼎中那灰黃色粉末,道:“讓本侯看一看,你是否真有炸鼎之能.....”
    說罷,以火折子引燃引線後,沒有任何猶豫,迅速往後退去。
    “滋滋”的燃燒聲在寂靜的夜裏格外清晰。
    眾人目光緊隨著那竄向鼎底的火星,連呼吸都屏住了。
    月光灑在青銅鼎上,將鼎身的雲紋照得愈發清晰。
    誰也說不清,這尊沉甸甸的小鼎下,藏著的究竟是驚天的威力,還是一場空歡喜。
    顏之推退到眾人身邊,腳剛站穩便扯著嗓子笑起來,笑聲在寂靜的後院裏格外響亮:“高兄,你這有些言過其實了!”
    “顏某都退過來了,還沒任何反應.....”
    “引線還未燃盡!”高炳死死盯著那截越來越短的棉線。
    話音未落,那截棉線的末端“噗”地一聲沒入鼎底。
    緊接著,一道刺目的火光從鼎身縫隙裏猛地竄出——
    “轟隆!”
    一聲震耳欲聾的悶響炸開,地麵仿佛被狠狠捶了一拳。
    震耳的悶響炸開時,後院的地磚仿佛都在顫。
    月光下,那尊厚實的青銅鼎像被巨力攥住的核桃,先是鼎身猛地膨脹半寸,雲紋凸起處“哢嚓”裂開細紋,隨即整個鼎身被從內部撕開。
    最大的一塊鼎耳帶著尖嘯,深深釘進身後的土牆裏,箭羽似的顫個不停。
    更小的碎片混著滾燙的砂礫,打在廊柱上“劈啪”作響,竟在堅硬的木頭上砸出點點白痕。
    最驚人的是鼎底,那塊三寸厚的青銅底板竟被掀成個不規則的弧度,邊緣卷著焦黑的痕跡,帶著未散的熱氣“哐當”砸在三丈外。
    飛濺的粉末混著鼎身的銅屑在空中彌漫,借著月光能看見無數細碎的光點,像撒了把淬了火的沙礫,打在人臉上微微發疼。
    “區區一些粉末,居然能弄出如此大的動靜!”楊欽的眉頭徹底鬆開,卻不是釋然,而是被驚得忘了皺起。
    他盯著那堆碎成齏粉的鼎片,手掌在身側攥得死緊,指節泛白如霜,連指縫裏都沁出了冷汗。
    方才還緊繃的下頜線條此刻有些發鬆,嘴唇動了動。
    “你們看!”顏之推張著嘴,先前的嘲諷全僵在臉上,鐵色的腮幫子微微顫動,“那小鼎炸開了!”
    “碎的四分五裂!”
    “還真是!”竇毅瞳孔縮成個針尖大小的黑點,死死盯著爆炸中心那個冒煙的淺坑,“那些粉末竟能有如此威能?!”
    “這世間竟真的有此等奇物!”
    眼底翻湧著震驚,卻又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銳利。
    獨孤昭背對著月光,鬢角的白發被氣浪掀得淩亂,沉聲喃喃:“那小鼎縱使是斧劈刀鑿,恐怕也得廢一番狠功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