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除夕祭祖與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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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說著,澹台明月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斂衽行禮後,聲音壓得極低:“少爺,夫人,吉時已到,該去祠堂祭祖了!”
    “嗯。”
    陳宴點點頭,說道:“是該去給老爺子磕個頭了.....”
    裴歲晚先是拍了拍蕭芷晴的手,才站起身來,叮囑道:“芷晴,你好好休息!”
    蕭芷晴輕輕應了一聲,目送著幾人的離去,指尖無意識地又撫上小腹,暖意在心頭縈繞。
    ~~~~
    祠堂。
    青磚鋪地,梁柱皆漆成沉穆的玄色,簷下懸掛的宮燈籠著素色絹布,映得滿堂光影肅穆。
    供桌上早已換了新的貢品,整整齊齊碼成三排。
    最前排是三隻三足銅鼎,鼎中盛著整隻的太牢——
    毛色油亮的全豬、全羊、全牛,皮肉上還留著剛燙過的細痕,熱氣騰騰的水汽混著淡淡的香料氣,在冰冷的祠堂裏漫開。
    中間一排擺著時鮮瓜果,被盛在描金的白瓷盤裏,襯得愈發鮮亮。
    旁邊的青銅簋中,盛著剛蒸好的稷、黍、稻、麥、菽五穀,顆粒分明,散發著穀物特有的清香。
    最後一排則是精致的糕點與酒饌,千層酥、芙蓉糕碼得方方正正,旁邊的玉壺裏盛著新釀的屠蘇酒,酒液清冽,在燭火下泛著琥珀色的光。
    供桌盡頭的香爐裏,新換的檀香正嫋嫋燃燒,煙氣順著梁上的雕花盤旋而上,將供桌後懸掛的陳老爺子畫像熏得愈發古樸。
    跨過門檻時,陳宴先停步整了整衣襟,才與裴歲晚並肩走到供桌前。
    “咚”的一聲,兩人齊齊跪下,膝蓋砸在蒲團上,發出悶實的聲響。
    陳宴垂眸望著供桌前的青磚,雙手交疊按在地上,額頭緩緩叩下,與冰涼的磚石相觸:“祖父,孫兒攜妻歲晚,來給您磕頭了!”
    別看這祠堂很大,實則也就供奉了陳虎老爺子一人而已。
    陳通淵、陳開元等人,早已被陳宴在族譜上除名,更別說入祠堂接受香火供奉了。
    裴歲晚緊隨其後叩首,鬢邊的步搖隨著動作輕輕晃動,卻沒發出半分雜音,她聲音清柔卻堅定:“祖父放心,孫媳會照顧好夫君!”
    “操持好這個家的!”
    “還請祖父在天之靈,庇護陳氏一族繁榮昌盛!”
    說罷,亦是將頭叩在了青磚之上。
    在陳宴上完香後,裴歲晚緊隨其後,從侍立一旁的仆人手中,接過三炷香,指尖捏住香根,在燭火上引燃。
    火苗舔過香頭,燃起一點猩紅,她輕輕晃了晃,待煙色變得青幽,才捧著香走到供桌前。
    陳宴看了看女人的背影,又望向陳老爺子的牌位,頗有幾分感慨,心中暗道:“老爺子,我將陳通淵兄妹三人,全部給打包送下去了......”
    “也不知道您見到他們,有沒有拿鞭子狠狠地抽?”
    念及此處,陳宴已經腦補出了,一個精彩絕倫的畫麵......
    在陰曹地府之中,陳老爺子手持鋼鞭,往死裏鞭打那三人,還邊抽邊罵,說他們殘害血親都是自找的。
    而陳通淵,陳開元,陳稚芸則像三條死狗,在地上來回翻滾求饒.....
    陳宴壓下上揚的嘴角,收斂笑意,露出一抹嚴肅之色,眸中滿是深邃:“老爺子,芷晴懷孕了,想必您在天之靈已經看到了吧?”
    “放心,我會還你一個子嗣繁茂的家族......”
    “也會將陳氏一族打造為,傳承千年,長盛不衰的世家!”
    一個家族想要長青,並逐步成為傳承不絕的世家,最重要的還是子嗣昌盛。
    蕭芷晴的孩子,是一個起點.....
    如今兩大柱國已死,最大的威脅去除,陳宴就可將更多一部分精力,轉移到耕種播種上來。
    以一己之力,將數量給提起來。
    裴歲晚來到供桌前,屈膝微蹲,將香插進香爐正中的位置,三炷香間距勻稱,香尖齊齊向上,心中暗道:“祖父,還請您一定保佑夫君平安順遂!”
    祠堂厚重的木門旁,朱異斜倚著門框,玄色勁裝襯得肩背愈發挺拔。
    寒風卷著雪沫子從簷角掠過,他卻渾然不覺,隻低頭摩挲著手心那枚玉佩。
    指腹一遍遍劃過玉佩上的紋路,冰涼的觸感熨帖著掌心的溫度。
    朱異望著祠堂裏搖曳的燭火,聽著裏麵傳來的低語,喉間不自覺地動了動,聲音壓得極低,幾乎要被風聲吞沒:
    “夫人,如今的少爺已承襲魏國公,領明鏡司督主,封驃騎大將軍,在長安威名顯赫,受長安百姓愛戴.....”
    “假以時日,定會站在最高的高峰之上,睥睨天下,執宰眾生的!”
    說罷,將玉佩重新揣回懷中,貼在胸口的位置,那裏能感受到心髒沉穩的跳動。
    要是夫人能親眼看見,現在的少爺該有多好,該有多驕傲啊.....
    ~~~~
    除夕的家宴設在正廳。
    十二扇雕花窗欞糊著透光的雲母紙,窗外落雪簌簌,窗內暖意融融。紫檀木長桌上鋪著暗金龍紋錦緞,擺開的九簋十二豆,蒸騰的熱氣在燭火下凝成淡淡的白霧。
    最顯眼的是桌中央那道“龍鳳呈祥”,整隻烤得油亮的全雞臥在青玉盤中,雞皮泛著琥珀色的光澤,腹腔裏塞著的紅棗與蓮子微微露出。
    旁邊一條紅燒鯉魚張著尾鰭,魚眼嵌著兩顆圓潤的珍珠,魚腹裏藏著切碎的冬筍與香菇,湯汁濃稠得能拉出細絲。
    “好香的飯菜呀!”
    雲汐鼻尖微微聳動,盯著桌上的美味佳肴半晌,忽然吸了口氣,感慨道。
    說著,她轉頭看向主位上的陳宴,小手已經按在了桌邊的銀筷上,眼睛亮晶晶的像落了星子:“阿宴哥哥,什麽時候開飯呀?”
    “等人齊了就開飯....”
    陳宴淡然一笑,回道。
    剛說完,就看到了進門的兩人,招手道:“穆之,溫潤,趕緊入席!”
    “主上,這是您的家宴,屬下列席不合適吧.....”劉穆之卻略顯猶豫,躬身道。
    “是啊!”
    溫潤點點頭,附和道:“屬下與劉先生,站在一旁就好了......”
    從未聽聞主家的宴席,府中幕僚能參與列席的。
    不敢有絲毫僭越。
    “你二人既是我的家臣,那咱們就是一家人!”
    “哪有那麽多的繁文縟節?”
    陳宴聞言,嘴角微微上揚,看著猶豫的二人,笑道。
    頓了頓,指向桌上的空位,又催促道:“趕緊坐!”
    “主上,這.....”
    劉穆之與溫潤相視一眼,依舊是猶豫。
    “莫非還要我請你們不成?”
    陳宴見狀,故作不悅,連語調都高了幾分,問道。
    “不敢!”
    劉溫二人躬身低頭抱拳:“多謝主上!”
    旋即,落座在了空位之上。
    眸中滿是動容。
    主上此舉完全是,將他們當做家人啊!
    遠勝禮賢下士太多.....
    如此明公,又怎敢不盡心竭力效命呢?
    “這就對了!”
    陳宴滿意地點點頭,環視全桌一周後,舉起身前的酒杯,朗聲道:“既然人已經到齊了,那我就先提一杯.....”
    頓了頓,又情真意切道:“感謝大家這一年來的辛苦付出,你們的付出,我都看在眼裏!”
    “敬諸位!”
    說罷,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敬夫君!”
    “敬少爺!”
    “敬阿宴哥哥!”
    “敬主上!”
    .....
    桌上眾人亦是端起酒杯,仰頭飲盡杯中酒。
    陳宴放下酒杯,杯底與桌麵相碰發出清脆一響,嘴角微微上揚,又繼續道:“當然啦,僅是言語上,難以表達感謝,也看不到誠意!”
    “所以略略準備了一些心意.....”
    “每人一萬兩!”
    說著,抬手解下腰間的玉帶,從錦袍內袋裏摸出一疊紅封。
    封麵上用金粉描著“吉祥”二字,邊角還綴著細碎的銀線,在燈燭下閃著溫潤的光。
    “???!”
    “還得是主上,這出手果真闊綽!”
    饒是以劉穆之的定力,亦為之一驚,不由地在心頭感歎道。
    那可是一萬兩啊!
    要知道不貪不腐的高級官員,一年俸祿也不過才幾百兩.....
    何止豪橫二字可以形容的?
    雲汐眨了眨眼,長睫像兩把小扇子忽閃著,目光在紅封上打了個轉,又巴巴地望向陳宴,聲音裏帶著點不確定的雀躍:“阿宴哥哥,我也有嗎?”
    “那是自然!”
    陳宴被雲汐那副眼巴巴的模樣逗笑,直接一把將紅封塞進她手裏:“來,拿著!”
    “謝謝阿宴哥哥!”
    雲汐兩眼放光地攥著紅封,滿是雀躍。
    陳宴見狀,笑了笑,開始挨個給桌上之上發放紅封。
    酒過三巡,席間的談笑聲漸漸染上幾分微醺的暖意。
    與陳宴一同出來透氣的裴歲晚,被拉到了府中一處暖閣之中,還被壁咚在了牆上,她雙手抵在胸前,柔聲道:“夫君,你將妾身拉到這裏作甚?”
    頓了頓,鼻尖在陳宴身上輕嗅,又望向那臉頰上的紅暈,關切問道:“要不要喝些醒酒湯?”
    陳宴抬手,指尖輕輕挑起了女人的下頜,直球式地問道:“歲晚,芷晴懷上了第一個孩子.....”
    “你會不會不開心?”
    “那怎麽會呢?”裴歲晚聞言,輕抿紅唇,莞爾一笑,回道,“芷晴不是個恃寵而驕的人,夫君更不會寵妾滅妻.....”
    言語之中,滿是自信。
    但裴歲晚的自信,並非來自於她所說的這個.....
    而是蕭芷晴沒有名分,連側室都不算,沒有任何的威脅!
    哪怕生下了男孩兒,她隻要願意,大可收入房中自己撫養,又怎會不開心呢?
    “雲姑娘開的藥方,調養的差不多了吧?”
    陳宴身體微微前傾,帶著一身清冽又微醺的酒氣靠近裴歲晚,呼吸拂過她耳側,玩味道:“咱們也得努力努力,早日懷上嫡子!”
    “他們還在等著守歲呢!”
    裴歲晚一怔,又羞又驚,雙手攥著自家男人的衣角,低聲道。
    “明月是個聰明人,見咱們遲遲沒去,心裏肯定清楚,會安排好的.....”
    “咱們還是先辦正事吧!”
    陳宴不以為意,忽然俯身,舔了舔嘴唇,手臂穩穩穿過裴歲晚膝彎與後背,稍一用力便將人打橫抱起。
    徑直朝暖閣深處走去。
    燭火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