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你這是怕我呢?還是討厭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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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今夏猶豫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問道,“大人,卑職能問您一個問題麽?”
“問吧,”陸繹說話時,目光始終在手鏈上。袁今夏瞧在眼裏,一時理不清陸繹的眼神中摻雜著多少情感。
“這枚手鏈對大人很重要麽?”
陸繹點了點頭,“我視之如命!”
袁今夏一聽,立刻便猜到這枚手鏈定是有什麽特殊的意義,見陸繹的神態,便不好再問下去了,隻是也將目光落在了手鏈上。兩人沉默了許久。
陸繹抬起頭,目光落在小姑娘臉上,輕聲問道,“怎麽不說話了?你難道一點兒都不好奇麽?”
“大人,卑職雖然愚鈍,卻也懂得輕重,當初夜探周顯已住宅時,卑職不小心將大人的手鏈碰落,當時大人發了好大的脾氣,最初卑職還覺得是大人矯情,可後來細細想來,這枚手鏈對大人而言定是有什麽特殊的意義。”
“所以昨日你不顧惜自己的安危,為的就是幫我撿回這條手鏈?”
袁今夏點頭,算是承認了。
陸繹瞬間嚴肅了起來,略帶了些怒氣,說道,“你以為我會感激你麽?”
袁今夏不曾想到陸繹突然變臉,小臉上略紅了下,神情有些委屈,咬了咬嘴唇,小聲說道,“卑職隻是按著自己的心意做了,並沒有想讓大人感激。”
陸繹的聲音又嚴厲了一些,“若我當時晚了半步,你早已命喪倭寇之手。”
“是,卑職魯莽了,給大人添了麻煩,謝謝大人相救。”
陸繹聽見小姑娘的語氣裏帶著些許幽怨,便輕輕歎了一聲,“你以為我這樣說,是為了聽你謝我一句麽?”
袁今夏有些不滿,反問道,“那大人是何意?”
陸繹見小姑娘如此情緒,暗道,“她竟然不知道我有多擔心她!我寧可失了手鏈,也不想她為此受到傷害,”想罷目光落在小姑娘臉上,卻久久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袁今夏見陸繹不出聲,便偷偷看向陸繹,見陸繹正看著自己,忽覺不對,暗道,“大人這是什麽眼神?似乎……難道我錯怪大人了?”
“大人,您是擔心卑職麽?”袁今夏終於鼓起勇氣問了出來。
“你說呢?”陸繹見小姑娘終於意識到了,這才緩緩平複了情緒。
袁今夏早已摸透了陸繹的脾氣,陸繹這樣反問,即是肯定的回答,便瞬間開心起來,說道,“卑職誤會大人了,大人莫怪,就是以後大人能不能……”
“怎樣?”陸繹的語氣極輕又極為溫柔。
“能不能……”袁今夏支吾著,目光躲閃。
“你可是抓賊的捕快,怎麽現在倒像是賊一般賊兮兮的了?”
“什麽呀?”袁今夏還是頭一次聽陸繹這般說話,瞬間便炸了毛,“卑職哪裏就像賊了?還賊兮兮?哪裏賊兮兮了?”
陸繹見小姑娘炸了毛,竟然笑了起來,“你平日裏一向口齒伶俐,這會兒倒支支吾吾的,你隻顧著向別處瞧什麽?難道不是賊兮兮的麽?”
袁今夏一聽,立刻將目光移回來,盯在陸繹臉上,挑了挑眉,“大人,這樣好了吧?”
陸繹見小姑娘又現了調皮的模樣,便笑道,“好!”緊接著又說道,“自從小壽回了京城,好久不見你這般模樣了。”
“大人說錯了,卑職什麽模樣無關岑校尉的事。”
“難道不是?我見有小壽在時,你便格外的活潑。”
“他就是個小屁孩兒而已,卑職左不過是逗他玩的。”
陸繹輕輕蹙眉,“他可是與你一般年紀的,你這樣待他,不太好吧?”
“卑職走南闖北時,他不定在哪裏玩小石頭呢,年紀雖然一般大小,可閱曆並不相同,在卑職眼裏,他就是個小孩子,還是沒長大的那種,”袁今夏一時說得痛快,待看到陸繹不可思議的眼神,才覺得自己說錯了,馬上找補道,“當然,岑校尉在大人的指點下,已經變了好多,他人又機靈,又聰明,有大人的悉心教導,假以時日定也是威風凜凜能獨當一麵的錦衣衛,卑職剛剛隻是在說與他初相見時的印象而已。”
陸繹聽罷,又故意說道,“袁捕快對陸某手下之人倒是不吝誇獎。”
袁今夏嘻嘻笑道,“強將手下無弱兵嘛。”
“小壽雖入了錦衣衛,性子卻始終活潑,偶爾頑劣,可待人做事從不失一顆赤子之心,我甚是喜歡。”
“這點卑職早就看出來了,大人對他愛護有加,他不論多調皮,大人都不舍得責怪一句。”
“袁捕快不喜歡麽?”
“嗯?”袁今夏一愣,一時辨不清陸繹這句問話是何意。
“怎麽?不好回答麽?”
“這個……大人,卑職說過,卑職隻當他是個小孩子,何謂喜歡不喜歡呢?就算是喜歡,也是把他當作小孩子那般愛逗一逗他罷了,還有,大人喜歡他,與卑職又有何幹呢?那是大人的事,卑職更不可能因為大人喜歡他而不高興,這於情於理於什麽都說不通的呀。”
陸繹聽小姑娘一通辯解,強行忍著笑,說道,“我隻是想問袁捕快,是否喜歡我這個回答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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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您……”袁今夏一時哭笑不得。
“我怎麽了?”
“大人慣會捉弄人,自從卑職跟了大人南下,您可不是一次兩次的這般戲弄卑職了,雖然卑職早已有心理準備,可每次還是不知不覺就掉進了大人挖的坑裏,大人剛剛還在說岑校尉頑劣卻始終懷著赤子之心,依卑職看,拋卻大人的身份,您跟岑校尉有何兩樣?”
陸繹緊跟著問道,“那你可喜歡?”
袁今夏不假思索地答道,“當然!”
陸繹抿嘴笑了,對這個回答甚是滿意。
袁今夏卻懵住了,見陸繹笑,立刻覺察到不對,急忙辯解道,“不是的,不是的,大人,卑職不是這個意思,卑職是說……不是,卑職不是說……哎呀那個……”袁今夏將臉捂住了,心裏暗道,“袁今夏呀袁今夏,你這是怎麽了?怎麽將心裏話說了出來?大人會怎麽看你?”遂又想到之前做的夢來,“難道自己對大人……這不可能,他是大人,我隻是個捕快,怎麽可能呢?多想了多想了。”
陸繹見小姑娘這般模樣,便不忍再逗弄她,輕聲問道,“你不是想知道這枚手鏈的事麽?”
袁今夏借坡下驢,忙抬起頭,連連點頭應著,“卑職是好奇,若大人肯對卑職說,卑職自然洗耳恭聽。”
陸繹看著手鏈,眼神中突然現了一絲痛苦之色,緩緩地說道,“這枚手鏈是定情之物。”
袁今夏聽陸繹說罷,頓時驚得瞪大了雙眼,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心裏卻在反複默念著,“大人說這手鏈是定情之物?是定情之物?”袁今夏咬著嘴唇,不知為何,眼淚險些掉了下來,暗道,“大人有了喜歡的姑娘了,不知是誰家的女兒有這般福氣?以大人的身份,喜歡的人又怎麽會是凡人俗女呢,定也是高官世家之女吧?”
陸繹瞧著小姑娘神情變來變去,不知道她在琢磨什麽。
袁今夏突然想到之前的種種,暗道,“難怪當初麵對如花似玉的翟蘭葉,大人都不動心,大人喜歡的姑娘,相貌定是勝過她千倍百倍,”袁今夏有些黯然神傷,自己都不曉得為何會如此。
“怎麽不說話了?你不是好奇麽?”
陸繹的聲音鑽進耳朵時,袁今夏才猛然清醒過來,忙換成了一副笑臉,問道,“大人,卑職能鬥膽問問,您喜歡的是哪家姑娘麽?”
此話一出,陸繹便知小姑娘誤會了,正好借此試探一下小姑娘心意,便又故意說道,“淳於家的。”
“淳於家的?”袁今夏低聲重複了一句,暗暗琢磨道,“從未聽說朝中有複姓淳於的顯赫官員,大人說的難道不是京城的人家?”
陸繹見小姑娘情態,便又繼續說道,“我剛剛說過,這是定情之物,不隻是定了情,還是一輩子。”
袁今夏聽完心裏便又沉了一下,勉強笑著說道,“大人,這是您的私事,卑職不便打聽,您若不回去休息,卑職也不勉強您,今夜月色極好,大人又懷著如此濃重的思念之情,更適合一個人靜靜地待著,卑職便不打擾大人了,”說著就想站起身離開,不料蹲了太久,雙腿竟然麻了,一下子沒站起來,反而險些跌倒。
陸繹急忙伸手扶了一下,袁今夏腳下不穩,就勢便也跌坐了下來。陸繹見狀,故意又說道,“袁捕快之前說,要照顧好我,怎麽?我現在有心事想與你說說,袁捕快不聽也就罷了,還想將我一個人扔在這外麵?”
袁今夏聽陸繹如此說,怎麽還能離開?隻好應道,“若大人願意與卑職傾訴心事,卑職聽著便是。”
陸繹見小姑娘一張小臉肉眼可見地有些不自然,心裏便開始胡亂猜測起來,“她到底是在意?還是如她所說不願意打聽我的私事呢?”
袁今夏見陸繹半晌不再開口,便說道,“卑職答應陪著大人了,大人怎麽又不說了?”
不管如何,陸繹不忍心再繼續捉弄小姑娘,便正經起來,說道,“這枚手鏈,是娘親留給我的遺物。”
“啊?”袁今夏此時更是吃驚,暗道,“大人不是說手鏈是定情之物麽?怎麽會是……”
陸繹想到過世的娘親,神色突然變得萬分痛苦,“十四年前,在我生辰之日,娘親彈奏桃夭,父親庭中舞劍,原本我是多麽快樂,可是,我從來不曾想到,那日竟是我與娘親在這世上最後一起度過的開心時光。”
陸繹說到此處,袁今夏清楚地看到,陸繹眸子中有淚閃動,雙手也在不自覺地顫抖。袁今夏從來沒見過陸繹如此情狀,伸了手覆在陸繹手上,輕輕拍著。
“錦衣衛指揮使的府上進了刺客,你可有聽過這樣的笑話?”陸繹的話中帶著痛苦,更似帶著一股巨大的仇恨,嘴唇也顫抖起來,“娘親為了護我,被刺身亡,鮮血染紅了箜篌的弦。”
袁今夏見陸繹眼中瞬間布滿了紅絲,便知曉陸繹心中該有多痛!便輕輕握住了陸繹的手,卻不知該怎樣安慰。
“我將箜篌的弦作成了手鏈,戴在腕上,便好像娘親一直陪在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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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您若是想哭,便哭出來吧,卑職陪著您。”
陸繹閉上了眼睛,頭向後仰著靠在樹上,卻沒見眼淚流下來,想來是生生忍住了。
不知過了多久,夜鶯鳴叫了數回……
陸繹再次睜開眼睛時,神態已恢複如初。
雖是如此,袁今夏仍舊關切地問了一句,“大人,您還好麽?”
陸繹點頭,說道,“無事,倒是讓你跟著擔心了。”
“大人,您……”袁今夏本想安慰幾句,話到嘴邊,便又想斟酌一下,故而咽了回去,反倒是手上稍微用了些力氣,下意識地握了握陸繹的手。
陸繹感覺到,低頭瞧向兩人的手,片刻後,竟然抿嘴笑了。
袁今夏見狀,不明何意,也向兩人握著的手看去,看了有一會兒,才突然意識到不對,忙將自己的手撤了回來,結巴著道,“大人,不是您看到的這樣,卑職不是故意的,卑職是想……是想……”
“怎麽?袁捕快做過的事,又不想承認了?”
“哪有?卑職又沒做錯什麽,哪裏就不承認了?”
陸繹目光從小姑娘臉上移到小姑娘手上,又移到自己手上,複又轉回小姑娘臉上。
袁今夏被陸繹看得不自在起來,一雙手不知該放在哪裏好,低著頭,咬著唇,絞著衣襟。
陸繹見小姑娘的模樣,忍不住又想逗弄幾句,便說道,“又不是沒牽過手,你這是怕我呢?還是討厭我呀?”
袁今夏更加的窘迫,想到在一夜林,自己不知不覺睡在陸繹懷裏,第二日,陸繹為了保護自己,主動牽了自己的手,可當時是為了作戲給嚴世蕃看的,後來在花舫上,兩人又同床共枕,大人還喂自己吃飯……想著想著,小臉便紅了起來,更加地不知所措起來。
陸繹瞧著小姑娘的神情,不知她心裏到底作何想,剛要再進一步試探,袁今夏突然“騰”地一下站起來,說道,“卑職困了,”話音一落,轉身就跑回了屋裏。
陸繹輕輕搖了搖頭,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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