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的喜歡。”
    蘇驚蟄彎起眼睛笑了，深棕色的杏眼盈盈發亮，在日光下猶如融化的蜜糖。
    過分甜蜜。
    林又眠捂住胸口，胸腔裏的心髒的顫動激烈的讓人慌亂，他本就寡言少語，現在更是沉默，他怕一張開嘴巴就會有色彩斑斕的蝴蝶，從他的嘴裏飛出來，撲到蘇驚蟄身上，向她訴說。
    蘇驚蟄上前一步，輕輕地揪住了他的衣擺，“我也喜歡你，喜歡你的善良和可靠。”
    陽光穿過梧桐葉的縫隙，灑落在她的臉上，睫毛在眼瞼投下了細小的陰影，蘇驚蟄仰著頭看林又眠，目光溫柔。
    她真誠道：“首先我要向你道歉，對不起，第一天認錯了你的床，抱歉我沒有仔細觀察。這句道歉，本來我早就該說，但是你那天配合宗政然對我搜身，我超生氣的。”
    蘇驚蟄停頓。
    林又眠的喉頭滾動起來，他又想起那天少女玲瓏的曲線，和手下隔著薄薄睡衣觸碰到的溫度……
    “對不起。”林又眠立刻道歉。
    “那既然我們互相道歉了，這件事就當作扯平，以後誰也不要再提起。”
    “好。”
    “第二件我想跟你說的，是感謝。”
    “之前在教室裏麵謝謝你挺身而出掩護我，還有剛才的事情，你一直都在保護我，非常感謝你。”
    蘇驚蟄頓了頓，還是暗戳戳的上了眼藥，“我知道你和宗政然的關係很好，謝謝你願意幫我。”
    林又眠心裏的蝴蝶突然就不扇翅膀了，他的眼睛又圓又黑，仿佛深不見底的沼澤。
    不是這樣的。
    他可以保護蘇驚蟄，是因為收到了宗政然的指令。
    他和宗政然之間，並不是平等的同學關係。
    “……不用謝我。”林又眠慢吞吞道：“我們是舍友。”
    他沒有提宗政然。
    蘇驚蟄甜甜一笑，“那我們以後是朋友嗎？”
    “什麽是朋友？”
    這個問題把蘇驚蟄問倒了，她仔細思索還真沒有看到，平時林又眠和其他人有什麽互動，他就像一個沉默的影子一樣安靜的飄在宗政然的身後，被宗政然吸引了所有的關注和目光。
    同在一個寢室，蘇驚蟄甚至沒見過林又眠和章陽朔說話。
    蘇驚蟄簡單的概括道：“大概就是你和宗政然那樣的關係。”
    宗政然那樣的關係？
    可是他討厭宗政然。
    但如果那個人是蘇驚蟄的話，林又眠想象了一下。
    他會形影不離的跟在蘇驚蟄身後為她處理一切的刺殺和挑戰，保護她的安全，接受她的指揮和大大小小的脾氣……
    記憶裏，打他罵他規訓他的人從宗政家的老頭布滿溝壑的臉變成眼前蘇驚蟄的模樣。
    林又眠的心跳快了一點，他有點臉熱，不自在地撓了撓臉。
    林又眠眨眨眼，“那你會打我嗎？”
    蘇驚蟄：“……？”
    林又眠：“但是你的力量不夠，身體強度也不夠，太用力的話會骨折，輕的話並不能讓人痛。”
    林又眠想象著，似乎真的有一隻溫暖柔軟的手落在了他的臉上，並不太痛，而是，另一種微妙的癢。
    “你可以換一種規訓我的辦法，來讓我聽話。”
    蘇驚蟄驚恐的發現，他居然是認真的！
    “宗政然就是這樣對你的嗎？為什麽？”
    林又眠又不是她這個無力反抗的戰五渣。
    “我是在宗政家的實驗室出生的基因戰士。”
    林又眠，代號黑兔，是屬於宗正家的財產，是物品。
    他是匯集了最尖端科技的人造人，是戰爭兵器，誕生就是為了在戰場上殺戮，他們這類存在隻有義務，沒有權利。
    誰會給家裏的菜刀人權？
    但是，幸運又不幸，林又眠的身體穩定之後，邊境的戰爭已經暫時停歇，而宗正家驚才絕豔的小少主宗政然要上軍校，需要一個聽話又有能力，在軍校模擬賽裏不拖後腿的隊友。
    沒人比武器更聽話。
    黑兔獲得到了林又眠這個名字，得以離開實驗室。
    他有軍校的學生證，卻沒有公民身份證，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宗家的人造人。
    但是蘇驚蟄不知道。
    如果她知道，當然不會對別人家的狗說主人的壞話……
    蘇驚蟄大腦打結。
    林又眠見他不說話，猶豫了一會兒，又道：“其實我能出來上學，也是因為元帥的影響。”
    當時，林又眠和宗政然組隊參加雙人賽，也引發了巨大的社會輿論，他到底算是宗政然的隊友還是兵器呢？
    這樣做對於其他普通的軍校生是不是存在不公？
    直到有另一位戰功赫赫的基因戰士，因為軍功被正式授予了公民的身份和極高的軍銜，林又眠才取得了隊友和學生的身份。
    “那你過的可真是太辛苦了……”蘇驚蟄覺得這個製度真是荒謬極了，“你明明和我們一樣，能哭能笑能吃能睡，憑什麽隻能做兵器呢？”
    林又眠的大腦裏並沒有辛苦這個概念，他理所當然的說：“如果不是需要兵器，我根本不會出現。”
    他也並不覺得所謂的公民比他高貴在那裏，大家都是人造子宮的產物，隻有1%是出於女性自然孕育……都是人造人，誰比誰高級？隻是大家承擔的社會分工不一樣而已。
    蘇驚蟄決定回去再自己查點資料。
    她隱隱受到了這星際世界繁華的幕布下，隱藏了多少人性的晦澀，令他毛骨悚然。
    蘇驚蟄轉移了話題，隨口問道：“那個很厲害的基因戰士是誰呀？”
    “是元帥。”
    “銀狼？”蘇驚蟄震驚。
    “是的。”
    怎麽會是銀狼呢？
    蘇驚蟄一直不知道銀狼的名字到底是什麽，現在想想，他不會就是叫銀狼吧？
    就像林又眠曾經在實驗室裏代號黑兔，也是以基因模板的動物屬性命名。
    這個猜測得到了林又眠的肯定。
    銀狼確實是實驗室的代號，在銀狼有能力為自己取真正意義上的名字的時候，他依然在自己的身份資料上寫上了這個名字。
    “叫習慣了，沒必要改。”麵對媒體，銀狼言簡意賅道。
    蘇驚蟄又想起曾經自己聽到的勸解，章陽朔要他不要在學校裏提起銀狼。
    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