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哥...我是不是很廢物...”張揚抿了口無味的白開水，卻嚐出幾分澀感。
    本以為有瓜可吃的雲墨二人，察覺到張揚情緒的低落，輕聲問著，“張揚，你是跟思婉鬧矛盾了？”
    “沒有...隻是我刷題時，被那種無力感裹挾著我，讓我...”
    話未說出口，張揚慌忙掩住淚光，從耳尖泛紅而溢出的情緒，讓傾聽的兩人不知所措。
    此刻碳爐騰起的煙霧，恰似少年們理不清的思緒，在夏夜的星光裏織就一張柔軟的紗網，將困惑與悸動盡數收攏。
    “兩份麻醬涮毛肚——”
    小哥放下鐵盤正欲離開，卻被張揚攔住。後者眉宇間被淡紅肆意侵染，卻道出一句情緒平穩的話。
    “小哥有啤酒嗎，來一瓶？”
    “給我也來一瓶！”沉默良久的雲墨舉起右臂，掀起側發點點，刮出沐兮側臉的絲絲瘙癢。
    “那，我也來一瓶。”
    風吹散了烤架直天而上的嗆煙，也為幾人露出的肌膚遞送幾分涼意。
    “哇——好苦，一點都不好喝。”雲墨伸出舌尖，呸了幾口，慌忙的吃肉想壓住這份苦澀。
    而張揚已然兩杯下肚，微微暈眩讓他舒心。因為神智不清，那便無空將心事理清、理亂了。
    看完路燈斜射，又看霓虹閃閃，他仰起頭，想等著風趕沉雲，賞一賞十五的圓月。
    餐桌很安靜，城市卻很喧囂。
    頭頂麻雀揮翅而過，地上黑匣呼嘯成流，桌前的懵懂少年心中卻舉步維艱，嘴上又閉口不言。
    此時喝的最少的雲墨，臉上卻映出桃紅，靠在蘇沐兮側肩，輕聲呢喃，“傻張揚又自卑了，跟初中一樣...”
    張揚喝完最後一杯，舉起墨綠酒瓶，才發覺杯底已空。
    晚風一吹，才將少年從沉悶心房中，冷了出來。
    後知後覺中，他低頭道歉，“墨哥...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打擾你們兩個的。”
    “張揚，不要怕，盡全力就行。”
    “我知道了，墨哥。”張揚起身，被他遮住的路燈為他圈出金邊，“蹭你瓶酒，我就先回去刷題了。”
    “陪你打會球？”
    “不了，現在有更值得的事。”
    “嗯。”
    晝夜如梭，年近冬來。
    如今的晌午，如那晚夜風般，時刻清醒著疲倦的高三學子。
    “嗯——”趴在課桌上的雲墨，緩緩直起腰來，伸了個舒舒服服的懶腰。
    他回頭看向那個，隻在開學典禮來過一日的林清清的座位，神色複雜。
    寫題的蘇沐兮被他引得抬眸，右手卷起一縷烏發，撐著腦袋，“期中考了年一的葉小姐，學累啦？”
    “嘿嘿，兮兮你看張揚。不是悶頭刷題就是陪林思婉，有點磕了唉。”
    “喂，小白眼狼，我不是這樣嗎？”
    “哎呀，又沒說你不好。”
    一轉眼的功夫，剛還在座位刷題的張揚消失在了雲墨視野中。
    “唉，張揚呢？”
    “在這呢，蘇姐。”
    聲音突然從身側響起，嚇得雲墨驚呼出聲，“哇——！”
    一時間全班矚目。
    ......
    “死張揚，你再嚇我我跟林思婉告狀。”雲墨斜瞪著張揚，隨即話鋒一轉，“不為你的小婉婉努力，過來有什麽事？”
    張揚尷尬的撓了撓頭，環顧四周見徐老師不在，便掏出手機。
    “墨哥，蘇姐，你倆聽說‘許願樹’的傳聞了嗎？”
    手機屏幕顯示的照片——透過鐵欄門，隱約看見廢棄大樓的幾根承重柱後的大樹，那抹鮮綠與周圍層層堆雪形成鮮明對比。
    “許願樹？”蘇沐兮也被勾起了興趣，停下筆抬頭。
    “對，一棵生長在隔壁廢棄工廠中的樹，傳聞可以實現所有願望！”
    “高二有個學生，誤打誤撞闖入工廠時，遇到了那棵樹。似是鬼使神差，他不自覺的便說出了心中的願望——一套絕版漫畫，結果第二天真就出現在了學校桌兜。”
    “真假的？”雲墨一臉狐疑，莫非又是什麽“筆神”在搗鬼？
    “絕對真的！校園群現在都炸了鍋，說那是一棵立於漫天飛雪間，不露寒枝的仙樹！”
    廢棄工廠怎麽會有這種樹，還什麽“不露寒枝”，怕不是棵假樹吧。
    “......”
    這瓜娃子，莫不是學傻了，還是說他想許什麽願望...
    嗯......
    好像根本不用猜。
    “某人該不會想許願，要和林思婉永遠在一起吧？”
    張揚微微低頭，“才不是，我是想讓自己變得更優秀，不然才不舍得讓她陪我受苦。”
    “哎呦，不錯哦。”
    等張揚回座位後，雲墨戳了戳蘇沐兮，“兮兮，我也想去許願。”
    “想換回來嗎？”後者拍了拍他的腦袋，“你真信啊，這種事一聽就是假的。”
    “可是我們這樣，給別人說了他們也不信啊。”
    “......”
    有道理。
    “那我們放學去那裏看看？”
    “走。”
    放學後，兩人按照張揚給的路線，來到了廢棄工廠門口。
    禁閉的鐵欄門前擠滿了學生，有人舉著手機拍照，有人低聲議論。
    “聽說昨天有人進去許願中獎，當晚中了幾萬！”
    “假的吧，我看就是炒作。
    雲墨和蘇沐兮站在人群外圍，看著鐵欄門內隱約可見的綠意，心中半信半疑。
    工廠大門緊閉，無論學生如何推拉都紋絲不動。
    天色漸暗，人群逐漸散去。
    雲墨拉了拉蘇沐兮的袖子，“要不改天再來？”
    夜幕降臨，鐵欄門外隻剩雲墨二人，工廠籠罩在昏黃的路燈下，鐵欄門在風中發出“吱呀”聲，顯得格外陰森。
    蘇沐兮抬頭看向天空，“天太晚了，先回吧。”
    就在兩人準備離開時，鐵欄門像是有感應般，突然發出“滋啦”一聲，緩緩向內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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