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怎麽可能......怎麽會這樣...”
    夜色吞沒最後一絲天光時，雲墨生無可戀地蜷在飄窗上。
    本該準時造訪的生理期杳無音訊，小腹卻隱隱傳來熟悉的酸脹感。
    浴室門“哢嗒”輕響，蒸騰的水汽裹著少年清冽的嗓音：“腦婆，薑茶煮的時間差不多了哦......”
    雲墨像失了魂，拖著身子跟在他身後。
    少女靠在廚房門，望著他在身前吹薑茶的側臉，突然伸手扯住他臉頰：“都怪你！”
    “是是是......”
    “那次明明吃藥了的......你不會後麵哪次偷偷紮洞了吧？”
    “怎麽可能？”
    “啊啊啊，我不管......可是過去一年裏，都是很準的，為什麽這次...啊啊啊啊——”
    她閉上眼睛，仰起頭，亂晃著四肢，仿佛在用這種方式宣泄內心的焦躁與不安。
    “我的錯我的錯......”少年連忙安撫她，摸摸頭~貼貼~
    卻被少女的小手用力推開，“才不要和你貼貼......要是真中獎了......”
    蘇沐兮摸頭的動作一頓，抬頭時眼底跳動著奇異的光：“那就生下來？”
    雲墨攥緊粉拳砸了過去：“生你個大頭鬼——”
    少年笑著接住“凶器”，突然將人摟進懷裏：“好啦，先喝薑茶，再等兩天還不來，我陪你去醫院檢查——”
    .......
    坐著等死，心裏總歸是膈應得慌。
    雲墨便讓蘇沐兮去買了個，驗證生命是否即將降臨的東西。
    片刻
    夜風漫過公寓落地窗時，包裝盒在茶幾上投下細長的陰影。
    蘇沐兮蹲在茶幾前，指尖捏著說明書逐字研讀，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
    浴室方向傳來嘩嘩水聲，雲墨已經在裏麵待了半小時。
    “腦婆......”他輕輕叩門，“需要幫忙嗎？”
    “不要...”帶著埋怨的回應混著水聲傳來，“你離遠點......”
    少年垂頭盯著瓷磚縫隙，後槽牙咬得發酸。
    萬一真兩條杠了，那可就......
    “哢嚓。”
    浴室門開合的瞬間，蘇沐兮像彈簧般彈起。
    雲墨攥著真理挪出來，發梢還滴著水，睡衣領口歪斜，整個人像被雨淋濕的貓。
    “給我......”少年伸手要接，卻被拍開。
    少女蜷進沙發角落，真理藏在身後：“說好我自己看結果的。”
    “可是......”
    “沒有可是！”她凶巴巴瞪過去，指尖卻緊張到握不住真理，“你......你不許看！”
    蘇沐兮背過身時，心跳聲震得耳膜發疼。
    雲墨正將真理舉到眼前，暖黃燈光在她臉上投下斑駁的光。
    嘖......
    "......"
    空氣凝固。
    “怎麽樣？”他試探著轉身。
    雲墨突然將整個人埋進被子裏，如褪去了千斤重擔一樣，悶聲悶氣道：“一道杠...應該就是推遲了兩天吧...”
    少年長舒的一口氣，卻被少女一句話塞了回去。
    “可是這玩意靠譜嗎？我現在對這個世界的概率學，產生了極大的不信任。”
    “......”
    她搜了一下，真理的不準確率在8595比那個什麽藥的概率，還要低。
    兩個很低的概率，同時發生。
    幾乎不可能。
    但不是絕對。
    萬一自己是，0.990.95的那個例子呢？
    次日清晨，雲墨正縮在飄窗上查資料。
    搜索記錄從「驗孕棒準確率」延伸到「懷孕早期症狀」，越看越覺得小腹隱隱作痛。
    是心理作用，還是真實發生。
    不敢賭。
    就好比你拉肚子，感覺下腹有一陣異樣，你敢賭嗎？
    國慶最後一天，平安醫院婦產科候診區。
    雲墨戴著遮陽帽和墨鏡，整個人縮在蘇沐兮的身邊。
    電子屏跳動的就診號碼像定時炸彈，炸得她手心全是冷汗。
    “腦婆別緊張，概率很小很小的。”
    “閉嘴，還不都怪你......要不是你第一次非要......我現在至於天天刷接姨媽符嗎？”
    少女的話語裹挾著薄怒。
    原本真理的消息讓她放下心來了，結果一連幾天，小腹依舊沒有異樣傳來。
    ......
    很嚇人。
    以至於雲墨的手機裏塞滿“姨媽神圖”——過去三天，雲墨焦慮得仿佛要把整個互聯網的求姨媽玄學都試遍。
    什麽評論區求姨媽，還有各種奇怪的方法。
    “......”
    “0327號請到1診室。”
    機械女聲響起的瞬間，蘇沐兮明顯感覺懷裏人抖了一下。
    一開門，一個身穿白大褂，戴著白口罩的中年婦女坐在電腦前。
    等雲墨坐好後，她打量了下二人，看了下單子。
    懂了。
    “延期幾天了。”
    “三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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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私下自己測過了嗎？”
    “測過三次都是陰性......”
    戴著口罩的女醫生抬頭打量這對小情侶，筆尖在病曆本上頓了頓：“先去抽血查hcg，最準確。”
    ......
    采血窗口前，雲墨盯著針頭突然拽住蘇沐兮的手：“要是真有了......”
    少年反握住她冰涼的手，“我感覺吧，家裏陽台還是得種個小向日葵吧。”
    “屁...正經點嘛...”
    你那是小向日葵嗎？！
    三小時後，報告單安靜躺在就診台上。
    雲墨揪著蘇沐兮的袖口不敢看，直到聽見醫生輕笑：“hcg小於5，放心吧，沒懷孕。”
    少女突然活過來似的搶過報告單，對著正常值區間反複比對。
    “小於五...小於五！”
    “萬歲——”
    雲墨歡呼雀躍，立馬摟著蘇沐兮親了兩口，卻在醫生的輕咳聲中，尷尬的退出了診室。
    當暮色漫過醫院走廊時，她突然拽住少年手腕：“我想吃燒烤——”
    “嗯哼，沒問題。”
    “涮毛肚，加雙倍麻醬。”她晃著報告單，眼睛亮得驚人，“慶祝劫後餘生——”
    ......
    上車後，蘇沐兮忽然傾身替她係安全帶，鼻尖蹭過她耳垂：“腦婆，其實......”
    “嗯？”
    “陽台種小向日葵的計劃，我還是挺期待的。”
    少女愣了兩秒，雙手捂住了他的臉：“不，你不期待。”
    .....
    霓虹在車窗上流淌成星河，車載廣播正音樂。
    雲墨偷偷瞥向駕駛座，少年哼歌的側臉浸在暖光裏，睫毛在眼下投出細密的影。
    其實......好像也不是完全不想。
    她低頭撫上平坦的小腹，突然被自己的念頭嚇到。
    街景飛速倒退的陰影裏，無人看見少女耳尖炸開的緋色。
    “葉雲墨，這是你最後的底線，你可不能逾越......”
    ————
    作者不忍心，作者還是雙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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